《中国人的一天》第3428期：贵州溜索村搬迁了！91岁奶奶说“孩子上学不用受苦了”

源济

贵州溜索村搬迁了！91岁奶奶说“孩子上学不用受苦了”
2019-05-13  中国人的一天

导语：花果村大石头组地处云贵高原牛栏江大峡谷，至今未通公路，村民无论外出上学，还是运送物资，全靠溜索。4月18日，腾讯新闻、新京报对溜索村进行报道后，引起广泛关注。截至4月28日，大石头组29户未搬迁居民全部搬迁至威宁县五里岗易地扶贫安置点。孩子们上学难的问题亦得到解决。



贵州省威宁县海拉镇花果村大石头组建在大岩山的峭壁之下，面临牛栏江大峡谷。这里山崖险峻，至今未通公路，与外界的通联只有两种途径：一是徒步从峡谷底部攀爬大岩山到谷顶的环山路；二是经由两条百米跨江溜索到达对岸，然后绕道外出。

村中小学生凌晨起床摸黑上学，每天上下学需耗时近7小时；如果选择溜索过江上学，则要辗转云贵两省，单程53公里；中学生上学要走20公里山路，为省时间还要攀爬只有羚羊才能上的山崖。大石头组必须整体搬迁，才能解决孩子们上学难的问题。

4月18日，“溜索村”系列报道发出后，引起广泛关注。在贵州省委及威宁县各有关部门的努力下，溜索村剩余的10户家庭同意搬迁。截至4月28日，全寨全部搬至威宁县五里岗易地搬迁安置点，19个中小学生也就近入学，开始了新的生活。

摄影/陈杰 撰文/刘旻

剪辑/李强 编辑/王童宁

策划/中国人的一天 X 萤火计划

出品/新京报 X 腾讯新闻


大石头组最后的搬迁户



搬迁前一天晚，卯会朵（右）、卯米会在厅堂准备搬家的要带的书包和衣物。

4月27日20时许，大石头组上下寨只有几户人家亮起了微弱的白炽灯，比往日寂寥了很多。

直到这一天，大石头组的29户未搬迁户中，已有28户迁至威宁县五里岗易地搬迁安置点，唯有50岁的卯昌富一家还没有搬迁，卯昌富父亲卯稳树选定的搬迁日是4月28日，他认为这是个吉日。




卯稳树家厅堂的摆设，卯稳树说，这里很多东西搬不走了，觉得挺可惜。

除了卯昌富一家，还有几户人家因为牲口没有处理，留人在旧房子里照看。他们成了大石头组仅剩的居民。




搬迁前一天晚，卯申文在搅拌着猪食，过去虽然上学非常艰苦，但姐弟三人习惯了参与每天的家务。

卯昌富有3个孩子。搬迁前一天晚上，9岁的卯米会和15岁的姐姐卯会朵在家里收拾要带到新房里的课本和衣物，12岁的哥哥卯申文正在喂猪食。在他们之前，大石头组其他的9个小学生都搬迁到威宁县易地扶贫安置点。




屋内，陈庆花在厨房做饭,忙碌了一天的她，打了一个哈欠。海拉镇副镇长孔德亚还在和卯昌富一家沟通第二天搬迁的事宜。

孔德亚包户的正是卯昌富家，他兜里一直揣着新房的钥匙，对于他来说，用钥匙打开新房的门，把卯昌富一家安全送进屋里，心里才踏实。

卯昌富一家，是大石头组10户一直不愿意易地搬迁的贫困户之一。

卯昌富长期在昆明煤矿打工，妻子陈庆花在家种地、养猪和照看3个孩子，生活勉强过得去。卯昌富的父亲卯稳树说，如果搬迁到城里，花钱的地方多，而且不能种地和养殖，一个人再苦也苦不过来。




卯稳树和妻子高关妹站在自己准备好的寿材前。卯稳树希望以后能回来安葬，如果不能，按照城里的规定也没问题。

卯稳树和高关妹夫妇已经71岁了，还照顾着91岁的母亲何莲美。老夫妇俩每月仅有70多元的养老金，还得下地、养猪，才能不给儿子卯昌富增加负担。

工作组根据卯昌富一家状况，给卯稳树夫妻及母亲，在原有的养老保险基础上，又增加了低保，使三位老人生活多了一层保障。

而卯昌富和陈庆花夫妻，可以就近在易地扶贫搬迁点配套企业打工，收入更加稳定。




卯米会和卯会朵卧室里的一只玩具熊，这是卯米会的唯一玩具。卯米会说，如果带着小熊的话，就先给它洗个澡。

孩子进城上学的问题也得到了解决。腾讯新闻、新京报联合中国社会福利基金会，在腾讯公益平台为孩子们发起助学公益项目，一对一资助解决19个贫困孩子的生活费、学杂费等，直至他们高中毕业，降低孩子们进城读书的生活成本。这也进一步促成了这些孩子们家庭的搬迁意愿。




搬迁日当天，大家在忙着搬行李时，91岁的何莲美一个人安静的坐在门边。

在充分理解相关政策和保障措施后，卯昌富一家最终决定搬迁。但91岁的何莲美只能留在这里，老人年纪太大，不仅无法溜索过江，也从来没坐过车，路况不好，怕出意外。

71岁的高关妹和儿媳妇陈庆花暂时留下来照顾老人，家里的牛、毛驴和猪也需要人来喂养。到明年，卯稳树三兄弟轮流派人到寨子里的老家照顾。孔德亚说，镇政府也会经常派人来照看。

何莲美对孔德亚说：“走也走不了，死也死不掉，给大家添麻烦了。”




91岁的何莲美拉着9岁的卯米会。老人虽然不舍，但却说，“进城好，孩子上学就不苦了。”

卯稳树说，他和妻子会一直守着母亲，母亲最大的意愿是“入土为安”。

他说，也许，等老人过世了，大石头组就彻底沉寂了。


走出大山

28日7时，孔德亚溜索过江来到卯昌富家，他联系的搬家的车辆是10点前到对岸溜索点，他提前赶到以便协助卯昌富一家做好准备工作。

卯昌富一家已经早早起床，把搬家要带的行李都准备好了，主要是一些衣物、腊肉、自己熬制的猪油。




卯昌富此前已经看过新房，新房子内家具、电器、厨具，甚至被褥、饮水机等一应俱全。陈庆花在厨房里准备着早餐，孩子们在忙碌着喂猪、喂牛和毛驴。




出发前，一家人准备吃早饭，这也是搬迁新居的在老家的最后一次团圆饭。不过饭菜特别简单，一盘腊肉，一碗酸菜，就着白米饭。




搬迁前一晚，陈庆花正在给女儿卯会朵做新的布鞋，卯会朵在一旁给妈妈打手电。

早餐后，陈庆花拿出一双绣有牵牛花的蓝色布鞋，收紧一下有点大的扣眼。这是陈庆花专门给大女儿15岁的卯会朵做的，她认为大女儿长大了，进城了穿双新鞋更体面。




出发前，卯米会扑在老祖何莲美的怀里。

上午8点，91岁的何莲美，自己一人拄着拐棍摸到家，她因患白内障眼睛几乎看不见。

何莲美独自住在附近坡下，一个带小院的七八十年代建的老房子里，平时还是一个人生活，摸索着自己做饭。

她赶来给孩子们送行，老人眼睛几乎失明快10年了，但对周遭的一切却再熟悉不过。




上午9:35分，卯昌富和父亲卯稳树，带着3个孩子，或背或提着七八件行李，从家里出来，顺着寨子里险要的陡坡，一直往下走。15分钟后，一家人走到了溜索点。




9:55分，镇里的接送的车到对岸了，大家开始溜索过江。3个孩子背着自己的书包，熟练的溜索过江。




71岁的卯稳树溜索过江时，还带着两编织袋包裹，这已是他重复了几十年的动作。大约40分钟后，人和行李全部溜索过江到对岸。




10:40分许，载着卯昌富一家5口人的面包车，从大石头组对岸开出，沿着牛栏江边上的水电砂石路行驶，与大石头组渐行渐远。




行驶半小时左右，道路基本是由一段水泥或柏油路面、一段沙土路面组成。海拉镇相对自然条件好一些的村落，不需要易地搬迁，通到那里的乡村公路正在修建，预计今年底完工。




大约4个多小时后，车辆到达今年初开通的都香高速入口，在高速公路继续行驶大约1小时后，一家人终于到达威宁县五里岗易地扶贫搬迁点。




9岁的卯米会是第一次走出大山，第一次进入县城，对于眼前一排排崭新楼房，她格外惊奇，几次小声问爸爸“我们的家在这里？”。




卯米会的新家在一栋6层楼的二层，南北各有一个阳台。

孔德亚介绍，按照相关政策，卯昌富一家分到的是四室一厅的120平方米大的装修好的新房，还配齐了家具、家电和崭新的床垫、被褥等。




打开大门，孩子们迅速占据了自己的卧室。卯稳树里里外外转了一圈，说“这房子比老家的房子好一百倍”。

卯米会和姐姐卯会朵两人选了一间次卧，卯申文选了一间同样大小的卧室。每个房间都有一个大衣柜，孩子们第一次拥有了大衣柜。




新房地面和门、窗台没有彻底清扫干净，卯米会负责拖地，哥哥卯申文负责门和窗台。卯会朵则跑进了厨房，和来帮忙做饭的小姑摘洗蔬菜。




晚上7:30分，12个菜摆在的沙发前的桌子上，卯昌富一家和弟弟卯昌云一家10人坐在一起，享用着新房的第一餐。




第二天早晨6点半，卯米会就要和哥哥姐姐们起床，前往附近的威宁县第七小学报到，开始新居上学第一天。新生活就此正式拉开帷幕。

源济

贵州溜索村最后一户已搬迁 新房四室一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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