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能读常春藤名校，美国学生也搞作弊勾当

源济

为了能读常春藤名校，美国学生也搞作弊勾当

2018-12-10  凌岚  大家


导读

“吓死胆小的，撑死胆大的”，作弊和抄袭被抓仅是运气不好而已，这是一个精英高中的学生共识。

迈克尔·刘易斯的名字中国读者也许不知道，但他的非虚构畅销书《大空头》， 《说谎者的扑克牌》在中国读者中传播甚广。《说谎者的扑克牌》不仅在中国流行，美国读者也当作华尔街的野史内参。这位普林斯顿大学毕业的作家，曾经是债劵业操盘手。

刘易斯在新奥尔良长大，读的是赫赫有名的路易斯安那州“最佳中学”——以撒多·纽曼学校（Isador Newman School）。 这是一家私立学校。

刘易斯七年级时，一次英文老师布置的作业是阅读一本小说，并要求交一篇读书报告。刘易斯不想读这本小说，于是想出了一个偷懒的办法，他把书封底上印的内容简介整段抄了下来交了上去，作业发回来得了A。

不久后，英文老师通知家长来学校，罪名是“抄袭”， Plagiarism。刘易斯第一次听说“抄袭”这个罪名， 他并不觉得自己做错什么：“我不过是重复了别人所说的话，又节省了自己读一本无聊的二流小说的功夫，这不是一举两得嘛！”

抄袭在美国中小学可是“大罪”，更何况是“校风严格”的纽曼学校，于是校长决定按校规开除十三岁的刘易斯。抄袭事件越闹越大，最后来救场的还是父母，刘易斯的父母都是律师，他们以初犯为理由请求学校从轻处罚，这才没有把他开除。

虽然没有开除，但学校要求刘易斯照着英文老师在黑板上写的“我将不再抄袭他人的作品”，再写一百遍。这个惩罚旨在教育不懂事的熊孩子，但学校没有想到的是，惩罚行为的本身恰恰再次构成抄袭。“抄一百遍时我在想这抄袭还真是苦活呢！”刘易斯成为著名的畅销书作家之后接受媒体采访时说。“抄袭事件”变成他吐槽美国教育的段子之一。

迈克尔·刘易斯

在美国，中小学对于学业不诚实行为的惩罚有时连家长都觉得太苛刻。考试作弊的处罚是零容忍，立刻开除。抄袭的问题则有点复杂，美国学校定义的抄袭违规范围很广，不仅限于考试，还包括平时作业中，比如高年级学生给低年级学生传卖考古题（以前考试出过的题目），甚至连“自我抄袭”也算。自我抄袭就是将自己以前的文章，改头换面拿来交作业。即便是不知情，也不会有任何宽恕，比如刘易斯就属于不知者，但是纽曼学校并没有不知者不怪的宽容度。

学校对抄袭的定义并非随意，它必须写进《学生守则》。每年中小学开学前，新生注册时家长要在《学生守则》上签字，一旦签字，就等于同意《学生守则》对学生要求，包括学校对抄袭等不诚信行为的界定，如有违反愿意受罚。

不同于国内的《中小学生守则》只有短短数条，美国中小学的《学生守则》是份数页长的合同，是家长和学校之间的协定，这也是为什么学校要求家长在开学前签字。这份合同里明文规定了学生在校的诸多事项：什么算迟到、早退，毁坏图书按什么价格赔偿，什么算抄袭，考试作弊怎么处罚……

私立学校比公立学校更加严格，所以私立学校对学业的诚实度要求往往更高，这种高要求给了私立学校开除熊孩子更大的自由度。我们这些乖乖签字的家长，其实并没有细读过这份像《独立宣言》一样长的文件，只求孩子在学校不要闯祸。

如果是考试作弊，被开除基本毫无悬念，家长只能领孩子回家。但如果因为作业抄袭受到重罚，家长还是会跟学校抗争一番。比如2012年加州雷德伍德城，一位律师的儿子因为跟同学互相抄袭作业，被学校抓到，踢出了高级英文班。这个父亲急了，把这家高中告上法庭，理由是程序上的不公正，想通过官司逼学校把儿子重新招回高级英文班。

这个家长，收到许多匿名邮件，还在社交媒体上被人鄙视，指责他不尊重学校规则。好事者在网上作了民意统计，在接受调查的300人中，有84%认为这个家长护犊子太没有底线。而且官司漫长，等到法官作出判决学期已经过去半年，高级英文课早就结束了，但他口口声声说是为了儿子的荣誉。

我一直不能理解这个父亲打官司的真正用意，直到自己孩子上了高中，我才明白，高中时学校所有的行政处罚都是记录在案的，最后可能会进大学申请材料，这个父亲打官司的最终目的就是想消除这一记录。

进高中后，《学生守则》是小儿科了，各科考试之前学校都会要求学生签“学术荣誉保证”。“学术荣誉保证”的主要内容包括：学生在家独立完成开卷考试，除了课本和计算器外绝对不上网搜索答案，不私下和同学联系讨论答案，不寻找考古题等等。“荣誉保证”是个人诚信的军令状。

美国高中课程十分密集，除了期中期末大考会在学校里进行，平时许多考试和测验是卷子拿回家的开卷考试，第二外语课频繁的小测验从题目到答案，甚至都是外包给语言教学网站，学生在课外进网站完成小测验。课外考试很容易被钻空子，所以需要学生的诚信来配合。

近些年，不少美国高中频频传出作弊丑闻，恰恰说明了高强度竞争下的人性下滑是多么容易。纽约市赫赫有名的明星高中就是一例。

史塔威森高中不仅在纽约，在全美国上万家公立高中里也都名列前茅。它的录取率比哈佛的录取率还低，每年全纽约市有23000名八年级学生参加入学考试，只有926个人被录取。就是这样一所精英中学，近年却老是有作弊的新闻传出。2012年全纽约州举行的高中Regents标准考试（相当于高中会考），史塔威森高中被爆出七十多名学生用手机短信互传答案，被抓到后纽约州教育署专门进行了一年多的调查，最后史塔威森高中的校长和副校长因掩盖丑闻被开除，学生成绩作废。

为了成绩铤而走险去作弊，这几乎成为史塔威森高中的校风了。一半以上的新生在入学仅四个月后，就承认已经有过作弊和抄袭行为。

作弊和抄袭两种学业作假在英文里统称cheating, 欺骗。“欺骗”最流行的是在十一年级，因为那一年的成绩算入大学入学申请的成绩单GPA中，对于能都进入常春藤学校万分重要，值得冒险去搞作弊勾当。加上十一年级又是功课量最重，课程最难的时候，史塔威森高中的十一年级学生超过90%有过“欺骗”行为，其中有的不仅欺骗一次，甚至接二连三地搞小抄作弊，“我们是互相帮助”是学生之间的态度，加上资深教师的遮丑的做法，更加纵容了欺骗之风。

2017年，史塔威森高中又出了西班牙语课共享答案的丑闻。一百多个学生利用“脸书”上的学习群，交换课堂小测验的标准答案。正如前面说的，史塔威森高中西班牙语课上的小测验，是外包给语言教学网站，出题和答案都是网上随机的。一群高智商的学生于是动了歪点子，他们把题目截屏，把答案也截屏，然后把这些截屏汇总，在脸书群里大家共享……

这事于2017年末被揭发，最后也是大事化小，只给了十几个人留校察看的处分，西班牙语系的资深教师辞职。之后学校专门作了无记名调查，发现73%的学生承认抄袭过别人的作业，58%的学生承认不止一次考试作弊。这么普遍的学业欺骗，仅有10%被抓到。 “吓死胆小的，撑死胆大的”，作弊和抄袭被抓仅是运气不好而已，这是一个精英高中的学生共识。

为了防止学生抄袭论文，现在许多学校利用网上的论文检测服务，比如Turnitin是美国流行的检测学生论文是否存在抄袭的网站，学生向这个网站提交论文，它可以把学生论文中的段落与网上已有的出版物进行比较核对，然后作出判断。史塔威森高中也用Turnitin网站的服务，但并不能阻止学生抄袭别人的论文。

2016年总统大选前，当时还是共和党总统候选人的川普夫妇，在共和党全国大会上分别讲话。其中梅兰妮亚·川普的演讲，在发言后几分钟就被人揭发跟蜜雪尔·奥巴马的一次讲演有极高相似度，其中两段属于整段抄袭。“好像为了逃避Turnitin网站监督，故意把语法和词序搞乱”， 推特上一个评论这么写。抄袭的锅最后由一个助手来背。而梅兰妮亚·川普绝对是蜜雪尔·奥巴马的脑残粉，入住白宫后她再次动手搬运偶像的另外一个演讲，混进自己启动的一个叫“作最好”（Be Best)的青少年项目里。可怜抄袭还真成了美国的常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