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贞妹因为这个孙子,与周围的村民开始交恶。等到廖龙十几岁的时候,四周的邻里,几乎都没人与她说话了。
这些平日不声不响的邻居们,每天都在看她家的笑话。
十三四岁的廖龙已经有了大人的模样,他寡言又神经质的性格,顽劣不堪的品行,比起他的父亲建兵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那时的廖龙已经基本不落家了。镇上有一帮专门混迹网吧、歌厅兼盗窃的小混混团体,全是未成年的孩子,廖龙作为其中一员,一天到晚,游荡在镇上的每一个角落。
每隔几天,廖龙都会回家一趟。他回来唯一的目的,就是要钱。
我碰见过一次廖龙回家讨钱:那天大约是晚上8点钟,后面李贞妹家的大门“呯”的一声被推开,接着是“咣”的一声,一只不锈钢脸盆被丢了出来,然后是一声歇斯底里的大叫:“快拿来——不拿是么!”接着又是“咣”,一只桶子被重重丢了出来,砸在了我家后墙上。
我正想出去看看,父亲拦住我:“他家的事最好别管,看都不要看!”
伴随着廖龙“拿不拿?快给老子拿出来!”的咆哮,我从我家厨房的窗户看到李贞妹家里的生活用品被一件一件丢了出来,椅子、被子、电饭煲,扔得满地都是。
终于,廖龙的爷爷、那个木讷了一辈子的有发急了,他嘶哑着嗓子喊了一声:“扔吧,扔吧,再扔——看我不打你!”
“呵!老棺材,打我?!来啊……”廖龙更加变本加厉地往外面扔着东西。
李贞妹一直冷眼旁观,眼看要打起来了,这才一把拽住有发的手,气急败坏地说道:“走,我们走,让他自己在这扔!”作为叔叔的建平也默不做声地随着父母走出家门,站到外面,任由侄子一个人在家叫骂、砸东西。
村里人家住得很紧凑,平常丢只鸡都能聚拢一大帮人,但李贞妹家闹得这么厉害,居然一个看热闹的人都没有,真是奇了。父亲解释道:“每次都是这样,最多隔两三个月,廖龙就会回来一次。要是不给钱,或者钱稍微给晚了,就砸东西。”
“要钱就给?这个样子还不管管?”
“谁管?哼哼,李贞妹当家,她不管,哪个敢管?当然了,要管肯定管得住,还不是因为她从小就舍不得打?像今天这样,就该吊起来打一顿,你看管用不管用——话说回来,现在是彻底没救了,他家这个孙子已经彻底废在李贞妹手上了。”
父亲说,廖龙至少已经进过两次拘留所了,但因年龄较小,都是从轻处罚,“以后如果再犯,估计就直接坐牢了”。
“建兵呢,也不管儿子了吗?”我突然想起廖龙的爸爸,已经好多年没见到了。
“建兵?吃喝嫖赌样样俱全,能把自己管管就不错了。他没钱花的时候,还不照样向两个老家伙要……都是上辈子欠的。”
我一时无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