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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摄之徒] 【在线影展】第133期:归来的流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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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8-7-10 02:22 PM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腾讯网  2018-06-15
2018年 第12期 | 总133期
本期编辑:边宇航

归来的流放

居于孤岛,匿于都市,羁绊已生,故乡已远。人们从一个城市迁徙到另一个城市,从一个国家迁徙到另一个国家,每个人心里都存有一个故乡。希腊神话中的奥德修斯的回归最终是成立了,但然而我们想象中对“故乡”的回归是否真的能成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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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改革开放到现在,中国正在经历前所未有的变化。拆迁与改建、不断推进的城市化,裹挟着一个巨大的人口迁徙的时代,伴生着时时刻刻发生的离开又重聚、重聚又离开。城市化的进程影响了中国的每一个角落,可是渐渐地,不同的城市里却是一张张相同的面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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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市化,也称为城镇化,是指随着一个国家或地区社会生产力的发展、科学技术的进步以及产业结构的调整,其社会由以农业为主的传统乡村型社会向以工业(第二产业)和服务业(第三产业)等非农产业为主的现代城市型社会逐渐转变的历史过程。城市化的过程包括人口职业的转变、产业结构的转变、土地及地域空间的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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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人口迁移,一般指的是人口在两个地区之间的空间移动,这种移动通常涉及人口居住地由迁出地到迁入地的永久性或长期性的改变。人口迁徙的影响因素包含诸多,如气候、淡水、土壤、自然灾害等自然环境因素,经济、交通、通信、文化教育、婚姻与家庭等社会因素,以及政策、战争、政治变革等政治因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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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们从一个城市迁徙到另一个城市,从一个国家迁徙到另一个国家,每个人心里都存有一个故乡。摄影师是一个土生土长的温州女子,从18岁离开故乡独自前往北京生活5年,后来又独自前往法国留学5年。这个过程对她而言是一个成年人对自我身份、国家、文化乃至对生活本身的重新认识与学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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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处异国求学的时光里,她发觉,对于漂泊海外的中国人而言,如果说语言的困境、文化的冲突、回归的不可预知都只是一场前戏的话,那么母语的消亡、文化的“被殖民”乃至回归梦想的破碎的现实就像是一场永久的流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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摄影师出生在中国东南沿海的一个封建大家族里,她的家族宗谱记录了从宋朝时期至今的家族血脉的延承,由家族中最有口碑的老人保存。家族中凡姓金者都有名字记录,但是外族之女性,皆为姓氏代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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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父祖母之墓是挨在一起的。左边的是祖母,陪伴了摄影师的整个童年和少年,一直到她读高中离开村子后才悄然去世。右边的照片是祖父,这是他生命中唯一一张照片。墓碑上有一首祖父年轻时出海打渔写的诗歌:夜半三更起离眠,一叶小舟独自窜。仰见星光密密点,西风吹落阵阵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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摄影师的外婆是个童养媳,一辈子任劳任怨,守着炉灶,用这口炉灶养活了三代人。如今她已经走不动路,而炉灶一直冰冷着。在摄影师的记忆里,外婆从来没有表达过自己对生活的想象,以及对命运的质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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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那口炉灶已经无法养育第四代生命,但无疑在这个时代,幼小的新生命会有更好更多的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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摄影师的外公。那一代的男人是需要女人来照顾生活的。
 楼主| 发表于 2018-7-10 02:22 PM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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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日新月异”来形容故乡的变化或许是一种褒扬,但对许多人来说,故乡样子里那些陌生的气息也是真真切切的。也许河流和小动物尚且熟悉,但却不认识周围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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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回家的路上迷失的人不在少数。有这样一个男人,他在牢里呆了16年,出狱后发现自己的父母已经去世,亲兄弟霸占了自己的财产,他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一无所知的生活。在牢里他学会了生活的技能,比如叠被子,可是新的生活不再会有人监督他每天叠被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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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市化的推进是一个过程,而这个过程仿佛必然带来城镇里割裂和矛盾的画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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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瓦白墙的房子是贫穷的象征,是外来打工者居住的场所。天色渐暗,声息寂灭了浮夸与躁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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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由感官形成的记忆总是最深刻的,漂泊者心中最柔软的痛点往往是家里的那一张饭桌。塑料袋里的几张饼,一碟能吃好几顿的咸菜,还有桌上有些年头的醋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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萨义德在经历了这样的流放后在他的书《格格不入》写道:“在古代,流放是特别恐怖的惩罚,这不只意味着远离家庭和熟悉的地,多年漫的地游荡,且意味着成为永远的流浪者,永远背井离乡,直与环境冲突,对于过去难以释怀,对于现在和未来充满悲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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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乡的山脉被炸开,人们或者愤怒爆破者触及了神明,又或者会庆幸庙宇没有被拆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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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住在老房子里的亲人,这些年经历了很多伤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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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部分海被填成平地用以建盖别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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尸骨无用,被遗弃路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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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8-7-10 02:22 PM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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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座靠海的城市里,爱情依然在产生,新一代人的爱情连结着两个人和这个不断变化的时代,双方互相燃烧着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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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乡愁,指的是对家乡的感情和思念,是一种对家乡眷恋的情感状态。对故土的眷恋是人类共同而永恒的情感,远离故乡的游子、漂泊者、流浪、移民……无论是谁,都会思念自己的故土家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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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份乡愁对摄影师——这样一个海边长大的人的具象表现,体现在“海”,海是她想象力发源的内核,是她黑暗中伸手触碰的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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摄影师梦中的父亲的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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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说,我想退着回到故乡,一直退回到母亲的身体里。因为,一个人最能感觉到安全的地方,莫过于故乡和母亲的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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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矛盾之处在于,对于一个受过“后殖民教育”的人而言,返乡,去面对正在经历巨大变化的时代的故乡,是一个非常残酷的“噩梦”。因为“熟悉的地方”不再,“家庭”也是支离破碎,遗忘成为必要的“情感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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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方的绿铺天盖地,郁郁葱葱,静默地容纳着种种变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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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无人过问的天台上,生命的绿还在延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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摄影师在拍摄的过程中不断思考故乡和乡愁是否只是一种形而上的概念,其实不然。她发现自己成长的南方封建大家族有着根深蒂固的血脉延续和禁锢,她知道自己在家谱上的位置,知道祖先们埋葬的地方,这片土地同时还埋葬着世上最爱她的人,而活着的人还能记得她。仅仅这些,乡愁就不是一个形而上的概念,它是实实在在看得见摸得着感受得到的东西。时间滚滚向前,乡愁隐隐闪烁、一直鲜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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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另一方面,过快的城市化使得某种“故乡”正在消逝,对金钱极大的崇拜与追逐最终将“乡愁”挤压到活着的人的日常生活的角落中。老去的历史抓不住变迁,年轻的心跳忙于奔波,在人口的流动中上演着一幕幕离散又回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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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8-7-10 02:22 PM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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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向怡

生于浙江温州。

毕业于北京电影学院图片摄影本科,后留学法国多年,取得发过北加莱土宽美术学造型艺术硕士,巴黎索邦第一大学电影美学研究与创作硕士。

十多年来从未间断拍摄和创作,致力于摄影、文学、剧本、电影剧情短片和纪录片等不同领域的创作。



创作手记
文/金向怡

本组作品《归来的流放》一共由50多张照片组成,以电影叙事的方式展开,是我探讨离散与回归的一组摄影作品。

从改革开放到现在,中国正在经历前所未有的变化,这是一个巨大的人又迁徙的时代。这些年的拆迁与改建,城市化影响了中国的每一个角落,可是我们最终看到的却是每一个城市都有了同一张面孔。人们从一个城市迁徙到另一个城市,从一个国家迁徙到另一个国家,每个人心里都存有一个故乡。故乡意味着回归,希腊神话中的奥德修斯的回归最终是成立了,但然而我们想象的回归是否真的能成立?

对于漂泊海外的中国人而言,如果说语言的困境,文化的冲突,回归的不可预知都只是一场前戏的话,那么母语的消亡,文化的“被殖民”乃至回归梦想的破碎这个现实就是一场永久的流放。萨义德在经历了这样的流放人生后在他的书《格格不入》里写道:“在古代,流放是特别恐怖的惩罚,这不只意味着远离家庭和熟悉的地方,多年漫无目的地游荡,而且意味着成为永远的流浪者,永远背井离乡,一直与环境冲突,对于过去难以释怀,对于现在和未来充满悲苦。”作为一个受过“后殖民教育”的人,我要面对正在经历巨大变化的时代的故乡,这是一个非常残酷的“噩梦”。因为“熟悉的地方”不再,“家庭”也是支离破碎,遗忘成为必要的“情感能力”。希腊神话中,奥德修斯在海上漂泊十年回到故乡,没有认得出他,他把自己打扮成乞丐的样子混进家园夺回过去的一切。可是今天的回归却更加残酷,因为连流亡者本人也已经认不出故乡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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