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是情人，我们不能停止不爱｜1天1本书 No.74

源济

我们是情人，我们不能停止不爱 

原创 2018-04-26 Ms Oh 1天1本书

这是我们分享的第74本书：《情人》

似乎生活的苦难与跌宕总能成为一名作家写出好作品的灵感来源。从某种程度来看，玛格丽特·杜拉斯也是这样一位被经历成就了的作家。

少女时期的杜拉斯

1914年，杜拉斯在越南西贡出生，跟母亲和两个哥哥生活在一起。家境的贫困、大哥的凶残和母亲重男轻女的思想让年幼的杜拉斯比其他孩子更通晓世俗也更渴望得到爱。15岁那年，她遇到了她的第一个情人——华裔男子李云泰。他们疯狂地相爱，杜拉斯也不断地接受着他的经济资助。他们分开，杜拉斯回到法国定居的多年以后，她接到了李云泰的电话。在电话中他对她说“和过去一样，他依然爱她，他根本不能不爱她，他说他爱她至死不渝。”

 

在经历了数段惊世骇俗的恋爱之后，杜拉斯还记得自己的第一个情人，并在七十岁的时候将这段传奇并具有戏剧性的故事写成了《情人》一书，并凭借这部小说成为了当今世界上最负盛名的法语作家。

 

《情人》虽然篇幅不长，但如果不仔细阅读的话，在读第一遍的时候很容易就会因为其意识流的处理而错过一部佳作。

 

小说一开篇，就是一段被无数人奉为经典的话：

 

我已经老了，有一天，在一处公共场所的大厅里，有一个男人向我走来。他主动介绍自己，他对我说：“我认识你，永远记得你。那时候，你还很年轻，人人都说你美，现在，我是特意来告诉你，对我来说，我觉得现在你比年轻的时候更美，那时你是年轻女人，与你那时的面貌相比，我更爱你现在备受摧残的面容。”

 

而就是这样一段话，所包含的百转千回，与曾经发生过的故事相关，与主人公的心境相关。那个生活在法国殖民地的美丽白人少女，在15岁那年遇到了来自中国的富家子之后，就开始苍老了。

 

在遇到他时，她头上戴着一顶玫瑰红色的男式软毡帽，身上穿着几乎透明的真丝连衣裙，脚踏着一双金丝鞋——没有一个正常的白人姑娘会总是带着男式的毡帽，那时的她是矛盾的、贫穷的、不伦不类又充满诱惑的。而那个中国男子有着大把大把的金钱和女人，但他是懦弱的、脆弱的，需要依附于父亲才能生存下去的。

他们在湄公河畔相遇，他主动用黑色轿车送她回学校。自此之后，一切变得顺理成章。他们在他的公寓里疯狂约会，肉体交缠。事后，他总是温柔地为她擦洗。但如果以常规的爱情故事比较来看，这一切又变得不同寻常。

 

她同中国男子私会，却不断地接受着金钱上的援助又保持着自觉身为白人的种族优越性。他与她纠缠，一开始也因为他从未嫖过白人女子，而他也可以靠着金钱来保有从未在父亲面前有过的自尊。

其实说到底，两个人都是脆弱的，他们宁愿用情欲和金钱来包裹各自的自尊，将心底最恶的东西毫不留情地展示给对方看。他把她当娼妓，却说她是唯一挚爱。她只把他当情人，却愿意将家里的不幸讲给他听。两个人在伤害彼此的同时又渴望得到温暖。吻在身体上时，总是催人泪下。永远是在那个房间里，他的头靠在她身上，他们用哭泣沉默地述说着心声。

 

但“白人、少女、娼妓”、“中国人、富家少爷、家族”，这些他们身上所戴着的世俗加诸于他们的词本来就是格格不入的。更何况，他们都脆弱又胆怯。

 

直到他终于说出“爱”这个字的时候，他们却即将分开。有钱的父亲勒令他娶家里早就定好的妻子。他祈求父亲允许将白人少女留在他身边，让他有时间去爱她。但她对他说，她同意他父亲的主张，拒绝和他留在一起，并决定回法国。

 

离别那一刻到来的时候。“她哭了。她虽然在哭，但是没有流泪，因为他是中国人，也不应为这一类情人流泪哭泣”。

 

她知道他在看她，她也无法停止看他。她企图用理智和自尊来说服自己不爱他，让离别来得不悲不喜，随着大海的波澜而逝。但是，她做的一切都是徒劳。

 

“少女直挺挺地站咋那里，……后来，她哭了，因为她想到堤岸的那个男人，因为她一时之间无法断定她是不是曾经爱过他，是不是用她所未曾见过的爱情去爱他，因为他已经消失于历史，就像水消失于沙中一样，因为，只是在现在，此时此刻，从投向大海的乐声中，她才发现他，找到他。”

 

这就是杜拉斯式的爱情。两个主人公用情欲掩盖痛苦、发泄痛苦，到最后发现最痛苦的是爱而不得和爱而不知。所以，整部小说的基调就是沧桑的，文字沧桑，爱时沧桑，以为自己不爱时更加沧桑。那个十五岁便老去的少女所记得的琐碎的、零散的、随着意识而流动的片段和未尽的本应该至死不渝却戛然而止的爱情，共同成就了《情人》这部经典。

 

著名作家王小波也曾在书中多次提到自己对《情人》的喜爱，称其为现代小说的典型代表。他自己的写作风格也深受其影响。他说《情人》最值得称道的就是它的叙事方式：

 “我认为这篇小说的每一个段落都经过精心的安排：第一次读时，你会感到极大的震撼；但再带着挑剔的眼光重读几遍，就会发现没有一段的安排经不起推敲……叙事没有按时空的顺序展开，但有另一种逻辑作为线索，这种逻辑我把它叫做艺术——这种写法本身就是种无与伦比的创造。我对这件事很有把握，是因为我也这样写过，把小说的文件调入电脑，反复调动每一个段落，假如原来的小说足够好的话，逐渐就能找到这种线索，花上比写原稿多三到五倍的时间就能得到一篇新小说，比旧的好得没法比……”

 

但也正是这种写法，会将一部分初读此书的读者排除在外。这不是一本可以浅尝辄止的书，只有在反反复复地进入到白人少女的世界的时候，读者才能加深对整个故事的感悟。在书中，白人少女曾说过：“我们是情人，我们不能停止不爱。”对于爱这件事，我们或后知后觉，或深陷其中，或叹当时已惘然，但却不能停止不爱。而这种爱情的魅力，这本书中都有，当我们再次谈起爱时，不妨去读一读《情人》吧。

源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