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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哲史艺丛] 身外之海,有存在之舟|1天1本书 No.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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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8-5-3 04:08 PM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身外之海,有存在之舟 

 2018-04-02 萤夏 1天1本书

这是我们分享的第57本书:《身外之海》

在《身外之海》这部小说里,李唐描绘了一座奇异的小镇,镇上居住着许多奇怪而有趣的人,他们都或多或少有些病态。比如中了玫瑰花的毒而死去的美丽妻子;沉迷发明、思念成疾,最终落得失忆的拉松;拥有过人的琴技却患有严重人群恐惧症的徐福;沉溺于梦境不愿醒来的父亲……还有赵柚,一个罹患“存在缺失症”的女孩。

 

患上这种病的人,会因缺少“存在之因”,身体逐渐变得透明,最终连同周围人对他的记忆一起,彻底消失。病因可能有很多种,治疗方法尚不明确。根据小镇医生的说法,目前只能“多读一些哲学著作,柏拉图、康德和胡塞尔最为有益,海德格尔要慎读。”而读后现代主义作品,则会加重病情。

 

不难理解:胡塞尔的现象学开启了西方存在主义哲学的大门,而海德格尔的虚无主义倾向和后现代主义的游戏态度则摧毁了一切确定的意义和价值,令人惶恐。生活在这个充满了不确定性的世界中,或许每一个现代人都是“存在缺失症”的潜在患者。

 

作为小镇上唯一的警察、赵柚的朋友,“我”对此无能为力,只能尽力安慰她,想方设法留住她。因为,对于“存在”究竟是什么,“我”也不甚明白。事实上,在绵延了整部小说的漫长冬天里,“我”都在寻找着这个问题的答案。而存在问题,也是整部小说着力探讨的主题之一。

 

存在是什么?

 

对于一个人来说,活着应该是存在的最基本状态。毕竟,人总要依附于肉体来行动。可是活着并不容易,总要抵抗死亡的巨大诱惑。小镇上的森林里有一座用冻结的时间筑成的小屋,名为“死”。躺在小屋里,人会被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宁感所包裹,若沉溺其中,便再也出不来了。“死”是平静的,美好的,它取消了一切忧虑和烦恼,给予了一种不变和永恒的幻象。相比之下,生是多么喧嚣和恼人,短暂而善变。因此,活着需要莫大的勇气,来对抗所有失意和痛苦。也只有活着,才能继续思考存在的意义。

 

然而只有活着就够了吗?那么赵柚又怎么会消失呢?医生说,那是因为她在内心深处否定了自己。也就是说,对于人这种复杂的动物,仅仅是活着还不够,还需要拥有一个得到肯定的自我,而且最重要肯定来自我们自己。如果自己都不认为自己的存在是有价值的,那么别人再怎样劝说,也是无济于事,因为一个自我否定的人不会再相信他人的肯定。

 

自我需要寻觅,需要坚守,否则将会迷失。虽然没有被否定那么可怕,但也不会好受。那种感觉就像心里有一个空洞,失去了一切想要坚守的东西。小说中的“我”不止一次地想要询问失踪的父亲:如何才能不迷失自我?在他的记忆中,父亲活得犹如一具空壳,只有在听爵士乐演出时,他才是生动的,好像忽然间有了灵魂。


“我可以在他的身上找到灵魂存在的某种证明。那是一种非常确定的东西。对于自己所热爱的东西坚定不移的一种信念。”父亲的灵魂是音乐,而“我”则找到了诗歌。在写作的过程中,“我”感受到了正在思考和书写着的自我的存在。父亲曾说过,无论外界如何变化,一定要在内心给自己留下一块不变的地方,只有在那里,你才是真正的你。坚守住了真正的自我,人才不会迷失。

 

个体依靠生活的勇气和坚实的自我来确认其存在,也通过与他人的关系获得更完整的存在。一个人活着,可以通过与他人的肢体接触获得最真切的存在之感,正如赵柚在握住“我”的手和被“我”拥抱时感到了她的存在一样。一个人死了,若他的朋友还记得他,那么他便仍存在于朋友们的记忆中,存在于他们的言谈和追思中。就像《寻梦环游记》里的世界,只要活人还记得,灵魂便可以在另一个世界里快乐地游荡。

 

小说里的“我”虽不善言谈,身边也围绕着一群朋友。“我”和李尔、徐福组建了一支爵士乐队,他们分别有各自的音乐和爱情;


警官前辈拉松的爱情要更加浓烈和悲伤,令人唏嘘;药房的阿栗是“我”暗恋的姑娘,当我被“死”诱惑时,她却总能看到现实生活中最平凡的美好(这大概是她吸引“我”的原因吧);


赵柚教“我”给公园里的猫咪朗诵自己的诗歌,还把它们用“逆向印刷机”打印成了花朵种下,她让“我”相信自己的诗,“我”让她感受她的存在,我们彼此救赎;“犀牛之翼”酒吧的“长官”是个传奇人物,他留给了“我”和“我”的朋友一个美丽而悲伤的故事,然后回到了属于他的小岛;


守林人使“我”学会欣赏雪花的美,理解鹿的忧郁,聆听自然之声;还有那头会说话的狼,它倾听了“我”的孤独,与“我”探讨宇宙间的哲学……


与此同时,“我”也影响了他们,在他们的生命中留下了痕迹。我们彼此分享着存在,所有小镇上的居民,以及这世上千千万万的人,共同编织了一张巨大的存在之网。

 

在人与人的关系网之外,笼罩着一个更加广阔的存在,那就是自然,或者说人之外的整个外部世界。李唐在小说中创造的天鹅绒小镇是一个神奇的世界,在那里,自然以其最本真、最原始、最赤裸的方式与人类发生关系:瓜果可以靠糖分发电;书籍从一颗颗种子中生长出来,还可以被还原成花朵;沿着树桩的横切面切下的木盘可以当作唱片播放;小号吹得过于激烈会喷出火焰;大海是储存记忆的博物馆;花粉用来醒酒,海藻可以泡茶;猫儿倾听诗歌,鹿患上了抑郁症,狼会开口说话……就连时间都有着不同的流速和情绪,有新陈代谢,会死亡,也会被冻结。


人们以最直观的方式感受自然,以最亲密的方式触碰自然,这也是天鹅绒小镇最迷人的地方。大自然可以微小地凝结成清晨的一滴露水,也可以宏大地铺成小镇外的一片汪洋。“我”在露水蒸发前记住它的形状,在浩瀚的大海面前承认自己的渺小。对于那些没来得及一一确认就已经消失的露水,“我”没有傲慢地否认它们的存在。对于广阔宇宙中人类的渺小,“我”也没有自暴自弃,跌进虚无的深渊。


狼说,自然界中的一切都是很有信心的,因为它们顺其自然地活着,顺其自然地死去,从不会恐惧时间的流逝。譬如一条河,一生下来便会坚定地流向大海,心无旁骛。而人一旦有了思想,就会生出许多杂念,瞻前顾后,诚惶诚恐。并不是说思想是坏事——思想是上天赐予人类的最美好的礼物;只是,当人被思想创造出来的过多的概念所包裹,反而会看不清这个世界,最终迷失在复杂的意义的迷宫中。那么,何不像自然万物那样,活得坦然而质朴一些呢?

 

当然,关于存在,还有一些更加抽象的问题,小说中也有讨论。比如永恒与瞬间。究竟有没有永恒不变的存在呢?星辰会陨落,爱情会变质,词语会从诗稿上脱落,变得难以辨认。似乎只有死亡是永恒的,但那是另一个世界的事,谁也说不清。


“没有什么事物是永恒不变的,那么我们究竟应该相信什么?”面对“我”的发问,阿栗回答:“我只能分辨现在我是快乐的还是痛苦的。我尽量让自己快乐起来。”或许对于寿命不过百年的人来说,与其追求某种虚幻的永恒,不如用力感受当下的每个瞬间。


生活中一定有某个时刻让你的内心泛起波澜,无论是快乐还是悲伤,喜悦还是痛苦,这些情绪都是你对他人或世界的反应,都切切实实地证明了你在这个世界中的存在。一个善于在日常生活中发现美好的人是绝不会怀疑自身的存在的,因为每一个被感动的瞬间都会加深他与世界的联系。正如“我”后来对赵柚说的:“人都是在某个瞬间感受到自己的存在的,那些瞬间积累在一起,我们便接近了存在的奥秘。”

 

小说中有一个我非常喜欢的意象,那是“我”做的一个梦。梦中有一场诗稿的落雪,“我”撑起一把伞,从纷纷扬扬的诗篇中穿过。


李唐的小说很像这样一场雪,从天而降的是许多零散的段落。它们带着严冬的寒意,泛着大海的深蓝色泽。它们拥有雪花干净凛冽的气味,但是并不潮湿,反而有着干燥而温暖的人情味儿,矛盾又和谐。雪花堆积成奇异的海滨小镇,在这里现实和虚构相得益彰,日常和非日常巧妙融合。读者撑着伞从雪中穿过,渐渐看清了小镇的样貌,认识了镇上善良可爱的居民。还有很多我们看不清的东西被大雪覆盖,它们为小镇增加了一层神秘的色彩,使它更加迷人,引人遐想。

 

在小说的结尾,“我”从狼那里得知了父亲的消息。原来一直以来不知所踪的父亲踏上了寻找“世间最美的旋律”的旅途。别人眼里漫无目的、四处游荡的人,到头来反而是目标最明确,信念最坚定的人。而“我”继续走向夜色中的大海。

 

或许我们都是茫茫大海中的泛舟人。我们驾着一叶存在之舟,渡过大海,和另一个存在相遇,开启一段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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