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生之间，清洁明净｜1天1本书 No.60

源济

今日清明|死生之间，清洁明净 

原创 2018-04-05 阿橙 1天1本书

这是我们分享的第60本书：《当呼吸化为空气》

今日清明，你扫墓了吗？

清明节是与死亡联系最紧密的节日，面对先人的坟墓，让人敬畏，也引人思索。我们何时会走向死亡？我们会如何走向死亡？死亡之后等待我们的是什么？也许只有近距离接触死亡时，才能真正感受到那份生命的冲击与震撼。

人在36岁前患上肺癌的概率只有0.0012%，保罗就是这微小概率中的一员。

保罗·卡拉尼什，一名天才医生，于斯坦福大学取得英语文学的学士和硕士学位；之后以优异的成绩从耶鲁医学院毕业，回到斯坦福，完成神经外科住院医生培训；曾获得美国神经外科医生协会最高奖。2013年5月，35岁的保罗被查出身患肺癌第四期，直接停职接受治疗。在与病魔斗争了22个月，经历了病情的好转与复发后，保罗于2015年3月辞世，时年37岁。

作为医生，保罗曾近距离面对无数患者的死生；作为患者，他不知道自己能否活过今夜。压抑不住心中的纷繁思绪，又或是带着让生命以另一种形式延续的希望，保罗在病中写下了这本《当呼吸化为空气》。

医生：医者仁心

是什么让人类的生命充满意义？

这是保罗一直在思考的问题。他最初期望从文学中找到答案，找到“生理与精神共存之人”，但逐渐发现，真实的体验也许比空泛的思考更重要。于是他弃文从医，坚信只有成为医生，近距离地接触生死，才能真正地体会生死。

解剖、切出颈动脉内膜、缝合、骨锯......这是一个医生要面对的东西。在神经外科，保罗清楚地明白，有时候一毫米之差，会彻底改变一个人的神经，改变一个人的生命。

他曾亲眼目睹早产的双胞胎先后死亡；酗酒的人因血液无法凝结，全身淤血，逐渐死去；面部有刺痛感的男人因血管受压迫而离世；乖巧的孩子因肿瘤切割时一毫米的偏差，变得暴躁不堪......成功，失败，成功，失败。在脑神经外科，手术的成败往往在毫厘之间，而人们的生命也悬在这一把薄薄的手术刀上。保罗说：神经外科对于他的吸引力，不仅仅在于大脑与意识的纠缠，更在于生与死的纠葛。

在当医生的岁月里，有一件事让保罗印象深刻。一位遭受了摩托车事故的年轻人，22岁，颅骨碎裂，活动性大出血，抢救无效，身亡。在他死的那一刻，大家一致低语：受了这么重的伤，其实死了更好。这一刻，保罗感受到自己的道德观受到谴责。医者仁心，他想尽量与病人产生“共情”，体贴病人，治好病人，却蓦然发现自己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开始对死亡高唱赞歌。

艾略特在《荒原》的开篇这样写道：是的，我自己亲眼看见古米的西比尔吊在一个笼子里。孩子们在问她：“西比尔，你要什么”的时候，她回答说，我要死。

在病人和诗人之间，作为医生，保罗很快找到了他的答案：“我的最高理想不是挽救生命，而是引导病人或家属去理解死亡或疾病。”

患者：感同身受

英语里的“病人”，“patient”这个词，最初的含义之一，是“毫无怨言地承受苦难的人”。除了身体上的病痛，心理上的苦难更加难以承受。

压在保罗心上的巨石，是一个选择。如果他还有十年寿命，他会选择继续在医院维持高强度工作，进入事业高峰期后再安心疗养。但如果他只有两年、或者几个月寿命，他几乎没有重返手术台的可能，只能静养。保罗想知道自己的预估寿命再做选择，而他的主治医生艾玛·海沃德却拒绝告诉他，他大致还能活多久。

也许是因为有充足的时间休息，也许是因为有家人和朋友的陪伴，保罗肺部的肿瘤得到控制，不再扩散。这时，保罗也看清了自己内心真正的想法。他想继续做医生、做手术，想和妻子露西有一个孩子。于是保罗再一次拿起手术刀，并且在咨询过专家之后，通过体外受精的方式，让妻子成功怀孕。

重返工作岗位后，没日没夜的工作，大剂量的止痛药，让保罗透支了自己的生命，他感到自己越来越虚弱。一次例行检查后，保罗发现自己的肺上长出了新的肿瘤。他再次被迫停职，接受化疗。

恶心、脱发、吐出胆汁......保罗熬过了一轮轮化疗，因为他想看着自己的女儿降生。终于，露西的预产期到了，她为保罗生下了一个可爱的女儿。抱着自己的女儿，与露西十指相扣，保罗感受到生命的无限可能在他眼前铺展开来。

“我看到的不是寂静无人的空荡荒原，而是更简单纯粹的东西：一页我将继续书写的白纸。我不奢求这样的欢乐永无止境，只觉得平和喜乐，心满意足。此时此刻的当下，这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事情。”

女儿降生后的第8个月，保罗的病情迅速恶化，胸部遍布密密麻麻的肿瘤。他躺在病床上，说：“我准备好了”。然后平静地离世。

保罗在弥留之际写道：死神不会放过我们任何人。我们活着，呼吸着，作为正在新陈代谢的生命体，这都是命运的安排。大多数人从生到死，都是被动的——这是你和你身边的人需要接受的现实。

但，死亡可以被更好地接受，死亡应该被更好地接受。

“......让我的骨灰在风中飘落，与沙尘混杂；让我的尸骨随浮木一起漂流；让我的牙齿消隐在沙土之间......”

逝者已逝，生者如斯

回到清明的话题，“清明”的本意是“清洁明净”。西汉的《淮南子·天文训》中有记载：春分后十五日，斗至乙，则清明风至。古书《岁时百问》中写道：万物生长此时，皆清洁而明净，故谓之清明。

清洁明净，正如保罗临终时的心情。躺在明净的病床上，看着天花板，他说：“准备好了。”

准备好撤出呼吸辅助设备了，准备好注射吗啡了，准备好迎接死亡了。忍受了22个月的疼痛与折磨，得到了妻子和父母、兄弟的支持，聆听了主治医生的指引，看到了女儿的笑容。此时此刻，即便死亡如此临近，我也不想躲避了，不想延续生命了。我找到了死亡的意义，因此我要拥抱你。他的眼前，清洁明净，一如四月的早春天色。

在身体健康时认真生活，在结局来临时不避不惧。

你在死亡中探究生命的意义，

你见证生前的呼吸化作死后的空气。

新人尚不可知，故旧早已逝去：

躯体有尽时，灵魂无绝期。

趁生之欢愉，快与时间同行，

共赴永恒生命！

——[英]福尔克·格莱维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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