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鬼故事，非但不恐怖，还充满温情｜1天1本书 海外版No.2

源济

这个鬼故事，非但不恐怖，还充满温情 

2018-03-03 墨客与风 1天1本书

“1天1本书-海外版” 栏目旨在推荐和分享尚未在国内出版的好书，了解全球图书动态，拓宽阅读视野，用知识照亮远方。

这是我们海外版分享的第2本书：《林肯在中阴界》

提起林肯这个名字，恐怕没有人会感到陌生。他的一生堪称传奇：草根出身，自学成才成为总统；任职期间，他废除了黑人奴隶制，改写了美国历史，因而为后人所铭记，甚至成为许多美国人心中“最伟大的总统”。

 

然而，历史多书写轰轰烈烈的大事，却往往忽略了，伟人和普通人一样，也有着心中最柔软的角落。美国作家乔治·桑德斯 (George Saunders) 的新作《林肯在中阴界》(Lincoln in the Bardo)，就刻画了作为父亲的林肯在丧子之后的内心情感世界。桑德斯此前以短篇小说闻名国际文坛，该书是其第一部长篇小说；正是凭借这本书，他一举斩获了2017年的布克文学奖。

 

小说借用了佛教“中阴界”的概念，指生命死亡之后，到下一期生命开始之前的中间存在状态，被看作是生命轮回的一部分；其形式大胆创新，叙事全部采用“口述”的形式，由对话交织而成，穿插不同角色的声音以及书信、日记、随笔的摘录，营造了一个奇特的想象空间，别出心裁的同时又感人至深。

 

故事发生在1862 年 2 月，正值南北战争的第二年，随着伤亡人数的不断增多，身为总统的林肯面临着巨大的压力。然而祸不单行，林肯时年 11 岁的小儿子威利（Willie）因伤寒不治身亡。一个晚上，林肯来到安葬威利的橡树丘公墓的地下墓室，揭开已经合上的棺材，流着泪，伸出双手去拥抱儿子的身体。

© Rui Tenreiro 

此时的威利并不知道自己已经死去。为了等待父亲再度来看他，威利的灵魂被困在了一个叫“中阴界”的地方。在浓烈的父爱的感召下，其他困在中阴界的不安灵魂也纷纷从坟墓中升起。同威利一样，鬼魂们都觉得自己还活着。他们以为橡树丘公墓是一个“医院”，把棺材叫“病盒子”，坚称他们只是患上了某种前所未知的疾病，默默等待着痊愈。

 

这些灵魂中，有的带着对世间美好的留恋，不愿离开；还有一些无法正视自己的人生的过错，只有当他们能够坦诚面对自我、放下悔恨时，才能够脱离中阴界的桎梏。每个人生前未尽的渴望使他们的身体呈现各自不同的奇怪形状。

就像活着的人一样，鬼魂们的身份、地位也十分悬殊：既有体面的商人、牧师，也有酒鬼甚至是杀人犯。这些不安分的鬼魂叽叽喳喳，有时还争吵、抱怨，在对话中讲述了他们自己的人生故事。其中，出现频率最高的有三只鬼：

 

一个是不敢出柜，鼓起勇气向心爱的人表白，却不幸被拒决定割腕自杀的年轻人罗杰·贝文斯(Roger Bevins)，他在短暂的一生中，还未来得及好好感受生命，于是在中阴界，似乎为了获得补偿，他多长出许多眼睛、耳朵、鼻子和手，每到焦虑或兴奋的时候，这些身体部位就会突起，外号叫“多眼怪”；

© Renaud Vigourt

一个是46岁的印刷工汉斯·沃尔曼(Hans Vollman)，娶了比自己小二十多岁的漂亮老婆，自认两人并不般配，为了顾及妻子的感受，提议和她先做朋友培养感情，好不容易等到圆房之日，却被掉下的房梁砸死了。他的生殖器一直保持着死时的勃起状态，身体像个饺子，又长出一个山羊鼻子，因此得名“山羊饺子”；

 

还有一个是老牧师埃夫里·托马斯(Everly Thomas)，他是书中唯一一个经历过来世却又被送回中阴界的鬼魂。他的嘴无法合上，只能一直大张着，看上去一副惊恐的样子。

 

鬼魂在在中阴界停留的时间随尘世寿命长短而定，因此孩子通常只会呆上不到一个小时，可是对父亲的爱使得威利的灵魂困在了那里，久久不能离去。为了帮助威利离开“医院”，进入所谓的“光明境” (the matterlightblooming)，鬼魂们齐心协力制定计划，并展开了一场史诗般的斗争。“多眼怪”和“山羊饺子”甚至为此进入了林肯的身体，也得以见证了林肯的痛苦处境。

 

透过鬼魂们的视角，小说带我们走进这位伟大领袖的内心，去试图切身感受他的丧子之痛。故事里，他不再是那位改写美国历史的人，而只是一位平凡的父亲，他和普通人一样, 有着脆弱无助的时刻。推己及人，在为失去自己最疼爱的儿子而悲伤之时，他也想到了成千上万在内战中失去生命的年轻人。

 

“他只是其中一个，这样的重量已经足以杀死我。而同样的悲伤要被经历三千次……如山般的悲伤。为了儿子。某个人的儿子。”

 

想到这里，林肯不禁开始反思：是否应该采取措施让战争尽快结束？

 

临近小说结尾，通过与父亲的多次相处，以及鬼魂们的协助，小威利终于意识到自己和周围的人都已经死去，并离开了中阴界，林肯不得不接受现实，向亲爱的孩子作最后的告别。随后，多眼怪和山羊饺子也离去了，其他的鬼魂们也终将割舍与前世的羁绊，不论是牵挂还是悔恨，去往新的轮回。

 

人生不可以重来，然而，小说中，在中阴界或长或短的停留，却给了每个生命一次重新审视自我的机会，他们甚至可以通过拯救他人来弥补生命中的遗憾，实现自我救赎。正如布克奖评委会主席罗拉·杨(Lola Young) 所说，小说“探讨了关于‘同情’的故事和意义”。透过这样一个“第三空间”，引发读者对于自己生命价值的思索，或许这正是桑德斯虚构这样一个“中阴界”的意义所在吧。

小贴士：关于布克文学奖

布克奖（The Man Booker Prize）面向英文原创长篇小说，是当代英语文学界最重要的奖项之一，从1969年开始颁发，每年颁发一次。最初奖项名称为The Booker–McConnell Prize，以赞助商——食品供应公司布克命名，自2002年起获得曼集团赞助，改名为The Man Booker Prize，但在中文翻译中，仍习惯称之为布克奖。起初，布克奖只授予英联邦及爱尔兰的作家，自2014年起，规则发生了变化，只要作品以英文写作并在英国出版就可以参评。

 

2017年的布克奖已于北京时间10月19日公布，美国作家乔治·桑德斯凭借其第一部长篇小说《林肯在中阴界》获奖。桑德斯此前以书写反乌托邦短篇小说闻名国际文坛，已出版六本短篇小说集，曾获得欧·亨利短篇小说奖等奖项，有“天才怪诞作家”之称。桑德斯也成为了继保罗·比第（2016年获奖）之后第二位获得该奖项的美国作家。

源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