潍坊肉火烧
作者 | 彭郑子岩
“我妈五十岁生日，你跟我一起回去给她过生日吧，她说邀请你呢。”去年年底女朋友突然说起，我心里不禁咯噔一下：“又去？”
此处这个“又”字是因为去年毕业之后不久，我终于登门拜访了恋爱已经五年多的女友家。出发前反复观看《拜见岳父大人》反而让我越发忐忑，总的来说整个拜访过程似乎还比较顺利，不过还是有一些让我心有余悸的环节。
一些传统的问答倒还可以先做到心里有数，让我头疼的事情是好客山东过于热情的酒桌文化。本科四年在山东时偶尔参加饭局也耳闻目睹过一些，繁复的环节倒是其次，主要问题还是在于实实在在喝进去的量——作为滴酒不沾的人即使高中毕业、大学毕业这种约定俗成需要喝醉的场合我也从未端起过酒杯。
但显然想要成为一名山东女婿在喝酒这个问题是很难坚持自我的。虽然一再强调自己不能喝，一旦坐上了饭桌杯子里还是被倒上了大半杯白酒，所谓“自己带来的五粮液，哭着也得喝完”。最终不能喝只能用行动来证明了，磨磨蹭蹭的抿了几口还是逃不过需要大口喝的时候，第一口艰难咽下去大概缓了五分钟便开始保持冷静的向厕所移动，出来之后面红耳赤头脑发昏还是要保持仪态。而这个时候看看自己的杯子，不过才下去了三分之一。后续故事就是两天的拜访，睡了一个下午加一晚上，醒来就准备回上海了。
美国经典喜剧《拜见岳父大人》系列
而且那一次拜访还只有女友的父母与四姨一家人，借着庆祝生日一大家人齐聚的日子，能喝的人数量上必然更多，其实都不需要真的多能喝……平日沉稳如我想到那种场面又不禁两股战战，而上述回忆就发生在我听到开头那句话之后一秒内。不是问句自然也不需要我直接回答，但出于挣扎我还是马上问了一句：“什么时候啊，万一得工作多半就走不开。”初入职场以工作为重似乎挑不出毛病。“年前腊月二十五应该还好吧，你看吧。”女朋友轻描淡写的一句，我已然无言以对只能默默点开了《拜见岳父大人2》。
工作的时间总是过得飞快，转眼就要过年，回自己家前如约要先去给女友妈妈过生日。虽然在山东度过了本科岁月，甚至潍坊也已经去过多次，早已没有了身为异乡人新鲜的观感，但这一次还是让人又有新的感受。
上海前往大连的飞机经停潍坊，每天只有一班，短途飞行起飞没多久就开始准备降落。由于机场太小都是直接从扶梯下机走进航站楼，一走出舱门便能立刻感受到“风筝之都”那特色的刺骨狂风。好在女友爸爸早来接机，接上我们就前往市区回家了。
这种原本是父女寒暄的时刻大概因为多出了我这个“外人”变得格外沉默，幸好距离较近，不到20分钟的车程我们便进了小区。刚进家门，女友妈妈就热情的招呼着我们放下东西来坐，茶几上摆满了各色吃食和水果，一看就是用心准备过的。落座后便是例行的嘘寒问暖：路上顺不顺利、中午吃的啥、感觉冷不冷、工作之后感觉如何云云。这类问题基本都已经形成了一套拥有肌肉记忆的回答，对答如流之后女友爸爸便开始为我们准备晚饭。如果在知乎上，这大概也会被解读成一个“考点”：未来岳父在家都得做饭，你还敢让他女儿下厨房？
第一顿饭主菜是比手还大的虾
未来岳父的手艺其实上次就已经尝过，很诚实的说作为家常菜真是很好吃了。开饭之前当然例行是要问喝什么，选项只有三种：白酒、红酒、啤酒。幸好女朋友及时解围，因为之前遭遇流感侵袭，我这半个月都在咳嗽，之前医院给开的药也有抗生素，所以这次完全不能喝酒。大概也是这个时刻，我突然想起之前网上的某个段子：“老张啊，不能喝你不喝就是了，犯不着我们一端杯子你就掏病例本啊！”要不说艺术创作来源于生活呢！
因为已经是第二次见面，很多常规性的问答环节就省略了，话题大多集中在一些日常琐碎上。我作为成都人，临近过年自然要比较下南北过年的差异，比如北方除夕夜毫无疑问是要吃饺子的，而对于我们来说除夕基本上没有什么一定要吃到的，具体到我们家也就是每年都会准备一大盆凉拌白斩鸡，很难说是从哪年开始的，但似乎一直延续到了现在。
不过女友妈妈也会不时发出感叹：“要是你俩能回来（潍坊），以后回家就有现成的饭吃。”每每听到这种旁敲侧击，我都只能在保持微笑的同时拼命往碗里夹菜。
饭后的麻将环节听起来好像又是一个考点，不过几圈下来倒是其乐融融。最后收拾桌子时女友妈妈又发话了：“看吧，平常你俩不在，我们也没机会能够在家打打麻将。”别以为前面都是送分题，最后的这附加题一出还真不知道如何作答。
首日算是安然度过，重点还是第二天。女友妈妈的四位姐姐和家人都会前来一起庆祝，想要进入一个大家庭的第一步当然是先让所有人都认识你。
潍坊本土早餐——王记肉火烧
第二天一大早各家就会陆续到达，睡懒觉是绝无可能的，于是便拉上女朋友让她带我去感受了一下当地的本土早餐——潍坊肉火烧，正好他们小区后门外就有一家比较受当地人欢迎的王记火烧铺。周六早上八点半不到门口就有不少人在等新鲜出炉的火烧，让女友先进去坐着找个位子，自己在外面跟着队伍排队。不过老乡们都是见缝插针，导致我前面的人是越排越多。这时女友作为不会说当地方言的本地人忍不住把我拉了进去，原来这里都是直接从里面炉边师傅那里点餐就行。
可以说是好吃不贵的一顿早饭
两碗豆腐脑、两个肉火烧，作为韭菜爱好者我还额外要了一个韭菜鸡蛋馅的，总共花了11块钱。原本没有太高期待，但韭菜鸡蛋火烧意外的好吃，单纯就韭菜的调味而言，北方整体的水平都要略高一筹，火烧虽然结构与韭菜盒子类似，但通过火炉烤制外皮显得更加酥脆，整体也没有油炸的那种油腻感。不过这种早点似乎不太适合需要大量与人沟通的工作人士，毕竟猪肉大葱混合韭菜鸡蛋的强烈气味，就算是泸州老窖牌香水也未必能盖得住。
显然早上吃两个火烧是明智之举，因为中午这种20人一桌的大餐，我几乎都是以站着的状态度过。如果对山东酒桌文化有所了解，大概会知道光是谁坐什么位置都颇有讲究，主陪与副主陪相呼应，简化来看就是让在座的各位喝的开心。开始之后是主陪发言并带酒，此处的带酒又有讲究，一人带几次一次喝多少，二两玻璃杯满杯的白酒在主陪几次带酒之后就必须喝光，同样的节奏接下来副主陪又会重复——这就意味着如果你喝白酒两轮过后已经是小半斤下肚。而这还没到敬酒的阶段。
多亏了这次有病例护体，即使在这种隆重场合我还是被特批不用喝酒。不喝酒那就倒酒，当天一万五千步大概有五千都是在来回倒酒中完成的。来到敬酒环节，女友爸爸又介绍了一种来自淄博的敬酒新规则（女友老家是淄博），晚辈要给长辈端酒。端酒的亮点在于作为晚辈你不拿杯子，直接上去端起长辈的酒杯说吉祥话，长辈自然就需要喝一口表示表示。
各家后辈轮番端酒之后，才到了常规的敬酒环节，因为主要负责倒酒所以对酒的消耗量有一个直观的感受，在几位开车的表姐表姐夫都没没喝的情况下，最后喝完了一瓶58度和接近两瓶38度的白酒，一瓶红酒（其实一开始还提了一箱啤酒）。或许是家庭内部聚会的缘故点到为止，在女友爸爸和四姨夫以及寿星接连进行总结性举杯之后，这场寿宴便正式收尾了。至于吃了什么菜、吃没吃饱好像都已经不重要了。
全程体验了包饺子的乐趣
第三天下午我就要返乡过年了，所以女友提议中午在家包饺子吃，正好也符合“上车饺子下车面”的山东民谚。不同于大多数南方人包饺子需要去买现成的饺子皮，估计北方家庭包饺子都是完全从零开始，调馅儿、和面、擀皮在到包饺子都可以在家里完成。大学期间有过一次全班一起包饺子的经验，确实让我大开眼界，基本上所有北方同学都能熟练掌握上述某一项或多项技能。女友爸爸当天还在上班，所以早早把肉馅切好腌好，临近中午回来直接调馅儿，剩下我们三人则负责和面和擀皮，最后一起来包。就连我这种完全不会包饺子的人也上阵参与其中，这么看来包饺子确实一项适合全家参与其中的年节活动。
饺子就醋吃罢一盘之后，也宣告着这一次的拜访圆满结束，相比初次见面的拘谨，再次来到这个养育女友长大的家庭，想到未来这些人亦会成为我的家人，总归有了一些不同的感受。或许我们永远都没法站在父母的角度去考虑问题，但是在这种关乎于两个陌生家庭相互靠近的时刻，多考虑和理解一些终归是好的。
·END·
狗仔卡
发表于 2018-2-18 09:06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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