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海律：德国人的高效声誉全被不靠谱的德铁败坏了

源济

张海律：德国人的高效声誉全被不靠谱的德铁败坏了 

原创 2017-10-21 张海律 大家

“要想知道什么是德国效率，就去隔壁瑞士看看吧。”这不只是德国人用来自嘲的句子，而是穿梭于德瑞边境的切肤体验。

有一次，我订了苏黎世电影节一场重要影片，想着留2个半小时，从德国这边的康斯坦茨坐火车转一次过去，时间绰绰有余。结果，从火车站发车到德国边境的区区一公里，火车头就静止在快靠近瑞士国旗那儿了。虽然在瑞士铁路段，火车确实飞奔了起来，但原来1个半小时的车程硬是被拉成2个半小时，我只能到站后打车狂奔，还错过了开头10分钟。

众所周知，瑞士出租车的咪表该是怎样一种让人心惊肉跳的计价显示器。

有别于世人对德国准确、有序、高质、可靠的印象，德国铁路运输的准点率，只能让本地人和深受其害的游客无奈苦笑。其实因路网升级、员工罢工，除瑞士之外的欧洲各国铁路，都实在难有靠谱名声。

由于没有航空公司那样正点率的排名资料，我们很难说哪个国家的铁路客运更不靠谱，但在遍布中文互联网世界的“德吹”之声影响下，确会更容易在失望中放大对德铁不靠谱的印象。

大数据也不是没有，只是难以进行国家之间的横向比较。据德国商报（Handelsblatt）2016年6月的统计，过去一年来，德国的客运和货运列车共计耽误了1.7463亿分钟，平均每天延误7945.21小时。

当然，我们大可以这个国家铁路网密布、均分到每一趟列车延误时间或许并不可怕为由，来替德铁开脱，并认为那些“耽误一小时已经算你走运”的说法，不过是被旅客放大了的糟糕情绪。但确有一个可以查看德铁各趟列车实时位置、并给出延误日报的德语网站Zugfinder，可以查看“差生排名表”。

譬如2017年10月18日，“差生榜”第一名，是柏林到汉堡的ICE800，晚点了整3小时，而其前段时间的表现其实并不差，因此在30天时间段内，平均晚点只有11分钟，正点率达90%。

在“日报差生榜”的100趟晚点列车中，表现相对好的后三名，也均晚点了14分钟。将统计扩展到网站最初开始记录数据之时（我也不知道是哪年），表现最糟的前8名，全是跨国夜行列车（EuroNight），并列“差生榜“冠军的，分别是罗马到慕尼黑的EN294和米兰到慕尼黑的EN40235，平均延误都达45分钟。

那么到底是意大利人还是巴伐利亚人又或者是途经的奥地利人不靠谱？相信口碑印象和惯性思维会把罪责推给玩世不恭的意大利人。我也确实在自己的第一次欧洲之旅中，就在托斯卡纳地区因相信列车准点，而提前一站下车，到了一个鸟不拉屎的乡下。

不过6年来频繁的欧洲铁路旅行中，已经让我感觉，不靠谱的意大利却有着比德铁靠谱多了的铁路客运准点率。而在德国境内以及跨国各类列车准点率排行榜中，城际特快（ICE）以79%的正点率落后于城际列车（IC），让特快（Express）这个修饰形容词听上去像个笑话。而这一列车种类正点率排行榜中，表现最糟的正是跨国夜行列车（EN），平均正点率74.4%，第二糟糕的是法国高速铁路系统(TGV)中德法两国的连通列车，平均正点率78.6%，表现最佳的是运行于比利时、荷兰、法国巴黎和德国科隆之间的大力士高速列车(THA)，正点率90%远高于其他任何铁路。

德铁之所以变得严重不靠谱，主要原因在于全德境内33000公里铁路系统正在进行着的现代化升级，毕竟其中不少19世纪就存在着的信号站、桥梁、站台甚至铁轨，也该到退休年龄了。850个维修点日夜开工，让高铁300公里的运行时速和对德式准确性的期待成了某种奢望。这一糟糕局面虽有着可以理解的客观原因，但列车延误现象已持续多年，实在对不起曾经让世人艳羡的德国效率。

换到其他大型交通工程看看，计划于2010年运营的柏林新机场，拖了5年超支数十亿依然没修好；斯图加特火车站地下轨道翻新，让市中心成了一个若干年不见进展的大工地；科隆一条新地铁线的施工导致市资料馆坍塌。

不少时候，乘客可能还得应对比延误更可怕的列车取消情况。

今年10月初，我在铁路客运同样严重不靠谱的西班牙，刚迈上一趟从奥维耶多出发的米轨列车，广播就告知前方铁路中断，班次取消。幸亏奥维耶多算得上是西班牙北部重镇且乘坐的是短途米轨，西班牙国铁Renfe的当站员工，立即为为数不多的乘客，按不同目的地线路，分别安排了4辆出租车，免费送了过去。

可去年10月，在从德国西部杜伊斯堡到荷兰阿纳姆的那趟列车，就彻底在两国边境一个可能只有100人口的无名小镇彻底熄火了。德铁的列车员倒是迅速打电话上报情况，并立即为每位乘客派发一张可以打车的支票，可以前往就近火车站继续旅行。可问题是这种规模的小镇，哪可能找来两部以上的出租车呢？无论会不会德语，乘客们都只好在各种不确定的道听途说中焦虑着，近2小时后，德铁总算调配来足以将所有乘客拉走的几辆大巴。

我至少在那晚赶到了提前订好的民宿。今年2月，一位才从新加坡飞了16小时抵达法兰克福的外籍女士Dorothy，则因弗莱堡的一次信号失灵，而在精疲力竭之中等待、受骗、又等待了几天。在铁轨信号情况不明朗中，列车一次次地重返法兰克福，最终按着德铁承诺，Dorothy和其他几位乘客共同找了一部出租车，人均花费100欧回到家，法兰克福方面却以只负责午夜到凌晨5点出租车为由，拒绝了她合理的报销请求，向更高主管部门申诉后，又只拿到一张她看不懂的德语表格。

那个让人敬佩和信任的德国哪去了？德铁现代化路网升级完成后，会变得和从前一样美好吗？我已经不抱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