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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化教育] 成人重温儿童读物竟会如此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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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7-8-30 11:18 PM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家长们可以在最优秀的儿童书籍中找到和阅读许多成人文学作品一样的满足感。那些简单的故事里藏着意向不到的奇妙体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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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片来源:CHRIS SILAS NEAL
BRUCE HANDY
华尔街日报  2017年 08月 30日 17:51

战后美国的持久繁荣,加上儿童中心论的日益盛行,我们迎来了漫长的儿童读物黄金时代。想一想脱口而出的那一长串知名儿童作家名字,从苏斯博士(Dr. Seuss)、莫里斯﹒桑达克(Maurice Sendak )和贝芙莉﹒克莱瑞(Beverly Cleary)到艾瑞﹒卡尔(Eric Carle) 、朱迪﹒布鲁姆(Judy Blume)和杰奎琳﹒伍德森(Jacqueline Woodson),等等。或者去当地图书馆或书店的最新绘本区看一看,即将成为明日经典的优秀作品越来越多,它们将巧妙的故事情节和五彩斑斓的绘画完美结合。

这种创造力已经得到回馈。十多年来,儿童读物的销量已经远超出版行业的其他读物。当然,父母购买这些书的目的是愉悦并启迪自己的下一代,但是儿童读物市场生机焕发的背后还有一个父母们未必已意识到的原因:作为父母,我们也喜欢这些书,并且一些最优秀的儿童读物能像成人文学作品一样给我们带来满足感。这些书的故事可能相对更简单,但这并不意味着没有思想。我们都知道,很多成人一遍又一遍地阅读《哈利﹒波特》系列作品,但是几十年来,很多给孩子们讲睡前故事的父母已经惊喜地发现,许多年代更久远的经典作品,甚至是一些针对婴幼儿的作品,也能带来类似的回馈。

一个典型的例子就是现代美国童年的标志性睡前绘本《晚安,月亮》(Goodnight Moon)。这本书的文字作者是玛格莉特﹒怀兹﹒布朗(Margaret Wise Brown),绘图作者是克莱门特﹒赫德(Clement Hurd),1947年出版后广受好评,销量也不错。过去几十年,《晚安,月亮》这本书越来越受读者青睐,以至于如今美国人每年购买这本书的数量超过50万本。

和许多父母一样,女儿佐伊(Zoë)出生的时候,我和太太收到了多个版本的《晚安,月亮》,都是亲友送给我们的礼物。我还记得我把这本书读给佐伊听,最终又读给了弟弟艾萨克(Isaac)听。这本书深深地打动了我,不仅因为它拥有一步步哄孩子入睡的魔力,同时也因为这本书从本质上就是一本讲述婴儿世界的书。

这本书的故事内容很简单:一只小兔子正被“一个轻声说‘嘘’的安静的老奶奶”放到床上。书中一一列出了小兔子卧室的物品,然后再一一跟它们道晚安,“晚安猫咪/晚安手套/晚安钟/晚安袜子”等等。这个故事乍看上去似乎有些生硬,但是《晚安,月亮》的奇妙之处在于这本书用新的视角看待所有的事物,甚至是钟和手套。布朗女士曾经在解释自己在儿童读物写作方面的天赋时说道,“在我心里,对外部的第一份好奇是世界之大。”

这份好奇在《晚安,月亮》的开篇体现得淋漓尽致:

在这个绿色的大房间里,

有一部电话,

一个红色气球,

──还有一幅画着──

(在这里翻页)

正跳过月亮的母牛的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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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安,月亮》中的一页 图片来源:COURTESY OF HARPERCOLLINS CHILDREN’S BOOKS

如果换种开篇方法,可能就没那么有趣,也更缺乏想象空间了:“从前有一只小兔子,将要在他的小兔子房间里睡觉”。布朗女士用一种巧妙绝伦的方式给了我们一双孩子的眼睛。绿色的大房间:对一个两岁的孩子来说,一间卧室──或者说任何一个房间──都是一个巨大的空间,一个满是陌生新奇事物的纪念碑谷(译者注:Monument Valley,位于美国亚利桑那州和犹他州交界的科罗拉多高原)。孩子的世界不像成人一样,充斥着枯燥乏味的熟悉感,对像草地或天空这样的妙曼之物视而不见。

这种共鸣让《晚安,月亮》深受幼儿喜爱,但同时这本书也向成人打开了这样一扇窗:让我们走近这群对世界充满困惑的小生命,窥探他们的内心深处。儿童发展专家告诉我们,婴儿出生后第一年都在探索这样一个问题:自己会到哪儿去,世界上所有其他事物又是从何而来。所以,即便是布朗女士逐一介绍的绿色大房间里的物体都是有意义的。对于学步期的幼童而言,物品的概念非常重要,我们都知道对于自认为属于自己的东西,这些孩子们的感受是非常强烈的。

但是,轻声说“嘘”的安静老奶奶是谁?在向读者介绍她空荡荡的摇椅之后,书中出现了这个老奶奶。她是保姆?是小兔子的祖母?还是大街上随随便便拉过来的一个照看人员?布朗女士并没有说明;正是这种不同寻常的开放式细节让《晚安,月亮》给孩子们插上了想象的翅膀。毕竟,对孩子们而言,生活不就是持续地被放置在到自己无法完全理解的新环境中吗?可能布朗女士也在逗趣地给她的小读者们使眼色──老人们总是轻声“嘘嘘嘘”不让人说话,真希望可以摆脱大人。

出版商知道真正掏钱买书的人是谁,所以总体而言家长在幼儿读物中的形象都比较好(一些童话书除外)。但是我尤其喜爱罗素﹒霍本(Russell Hoban)笔下小獾弗朗西斯(Frances)的父母。这个系列一共有7本书,主人公弗朗西斯是一个想象力丰富的学生。在1960年出版的第一本书《弗朗西斯要睡觉》(Bedtime for Frances)中,这个小家伙绞尽脑汁,不想去睡觉。她要在父母背上骑一会才肯去睡,她要求把玩具拿过来,要求把泰迪熊拿过来,要求爸爸妈妈亲亲自己,然后还要再亲一遍。她越闹越夸张,开始声称在卧室里看到了一只老虎,然后又说看到了一个巨人。为了不睡觉她简直无所不用其极。

这种情况下很多父母肯定会大发雷霆,而弗朗西斯的父母却永远充满耐心,焕发着慈爱的光辉,但同时坚守自己的立场。我知道会说话的獾纯属虚构,但是却由衷地钦佩他们。比起直升机父母(helicopter parents,译者注:“直升机父母”是指过度关注孩子, 就像直升机一样盘旋在孩子的上空、时时刻刻监控孩子一举一动的父母),他们更像是拖船父母(tugboat parents),先给女儿表达焦虑的空间,然后轻抚着孩子的背,引导孩子按自己希望的方向行进:

“我房间里有一只老虎,”弗朗西斯说。

“他咬你了吗?”爸爸说。

“没有,”弗朗西斯回答。

“他抓你了吗?”妈妈问。

“没有,”弗朗西斯回答。

“那么他是一只友好的老虎,”爸爸说。

“他不会伤害你。回去睡觉吧。”

“我必须要去吗?”弗朗西斯说。

“是的,”妈妈说。

“是的,”爸爸说。

我的孩子们很喜欢弗朗西斯。我想他们在弗朗西斯的身上看到了自己略为可笑的一面。我小时候也喜欢这个系列的书,但现在我把这几本书视作充满智慧、切实可行的育儿指南,对它们的喜爱有增无减。

随着时间的推移,我对C.S.路易斯(C.S. Lewis)的奇幻小说《狮子、女巫和魔衣橱》(The Lion, the Witch and the Wardrobe,1950年)的感情也越来越深,甚至远超弗朗西斯系列。我第一次接触这本书是二年级的时候,有一天我们的老师Anastasia 夫人在午休期间读了一章给我们听。Anastasia夫人详细地讲述了佩文西(Pevensie)家四个小孩在伦敦大轰炸期间离开伦敦、住到乡下一栋大房子里的故事,我还记得当时自己简直听得入了迷。

就在那里,四个孩子通过一个有魔力的衣橱,发现了前往纳尼亚王国的通道。那是一片神奇的土地,在那里动物们会说话,还可以看到诸如森林之神(satyrs)和人马(centaurs)等神秘的生物。唯一不好的一面是:纳尼亚是由一位邪恶的白女巫统治,她可以把敌人变成石头。狮王阿斯兰(Aslan)领导了一场推翻白女巫统治的斗争,四个孩子──Lucy、Edmund、Susan和Peter 也应声参与其中。由于Edmund 背叛了兄弟姐妹,落入女巫的掌控之中,狮王阿斯兰只有牺牲自己才能救Edmund──他在救Edmund的时候被残忍杀害,他的喉咙被割裂。

这对孩子们来说有些黑暗。但是等一等!狮王奇迹般地复活,打败了它的敌人。所有人都欢呼雀跃!这个故事令我们这群二年级的孩子兴奋不已,应该是我和同学们第一次在故事书中接触到一个死而复活的挚爱角色。

当然,“复活”是这里的一个关键词。在成为一名儿童作家,以及在牛津大学和剑桥大学教授文学之前,C.S.路易斯曾是一位著名的基督教神学作家。《狮子、女巫和魔衣橱》以及纳尼亚系列中的其他六本书本身并非寓言故事。从故事叙述的角度这几本书格外个性、离奇并引人入胜,但是这几个故事显然深受基督教思想和信念影响。

我本身并非基督教徒,十年后已经上高中的我有一次在课堂上重读《狮子、女巫和魔衣橱》,那一刻我才恍然大悟。儿时曾让我觉得精彩纷呈、血脉喷张的情节,原来只不过是一种宗教思想的宣扬,本质上只不过是在为基督教宣教,这种虚伪在十年后的我看来简直无法容忍。我感觉自己被出卖了。

所以,想象一下,当我因为渐渐长大的孩子们而再次拿起这本书、发现自己现在竟然再次被作者对宗教的虔诚所吸引和说服时,我的内心是多么的诧异。当然,我并非被这本书背后的神学隐喻所折服,而是被作者生动而有组织地将自己对基督教的理解和感受传达在文字中的能力所折服。狮王阿斯兰正是基督的化身,第一次描述这个角色时,路易斯就清楚地表明最重要的是阿斯兰在孩子们的心目中的印象:“从未到过纳尼亚的人们有时候认为一件东西不可能同时既美好又可怕。曾经有过这种想法的孩子现在都不那么想了。因为当他们想要看清阿斯兰的脸时,他们会瞥见它的金鬃,瞥见那气势恢宏、至高无上、庄严肃穆而具有震慑性的双眼,他们会发现自己无法直视,不觉浑身颤栗。”

描述完一个如此“庄严肃穆”、“充满震慑性”甚至令孩子们无法直视的有形存在之后,后文用一段非常可爱的形容进行了呼应,凸显“美好”与“可怕”的对比。当阿斯兰复活之后,他带着Lucy和Susan 玩追逐游戏,以示庆祝。文中写道,“Lucy怎么也想不明白,她到底是在和一场暴风骤雨玩还是和一只小猫咪玩”。我并非宗教艺术领域的专家,但若还有更能引起共鸣、且富有诗意的描述可以生动呈现一个兼具超世之神和世俗特征的存在,我真的很想领略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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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里斯托夫﹒罗宾和小熊维尼 图片来源:ALAMY

如果说《狮子、女巫和魔衣橱》给我的感动有些意外,那么小熊维尼的故事让我心中泛起涟漪更是意想不到。在佐伊和艾萨克很小的时候,他们曾沉迷于一系列以迪士尼版维尼熊卡通片为蓝本的故事书,这些书大多毫无价值、缺乏深意,但却不知道为什么会出现在幼儿园的图书馆里。我觉得孩子们应该接触真实的创作,因此强迫他们收听A.A.米尔恩(A.A. Milne)20世纪20年代的原版作品。

虽然我从童年时代开始就对《小熊维尼的房子》(The House at Pooh Corner)有些许模糊的了解,但书中最后一章出人意料的一段话却着实令我毫无防备:“克里斯托夫﹒罗宾(Christopher Robin)走了。没有人知道他为什么要走;没有人知道他要去哪里;实际上没有人知道他为什么知道克里斯托夫﹒罗宾走了。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最终百亩森林里的每个人都知道这已成事实。”

米尔恩从未清楚地解释过这一段话的意思,但是玄妙之处就在这“最终”二字。我的理解是克里斯托夫﹒罗宾被送去寄宿学校,或者某个无情无义的家庭教师告知他已经是大孩子,不能再对着这些动物玩偶胡言乱语了,或者说,他只不过是长大了。不论原因是什么,这一章的高潮就是罗宾不得不把这个坏消息告诉维尼的桥段。他们在百亩森林里散步,讨论“无所事事”的乐趣。你会开始感觉到罗宾一直欲言又止。最终,他还是开口了:

“我不会再无所事事了。”

“再也不会了吗?”(小熊维尼问。)

“嗯,不大会了。他们不让。”

单纯的维尼不是很明白,其实,罗宾是要跟他分开。就像许多身处此情此景的男性一样,可怜的罗宾有些说不出口,感觉仿佛是休﹒格兰特(Hugh Grant,英国男演员,荧幕形象是一位风度翩翩、略带羞涩的英国绅士)扮演的某个角色。这个画面令人难受,而维尼摸不着头脑的纯真让人感觉这近乎残忍。

“小熊,”罗宾诚恳地说,“如果我──如果我不是很──”他停顿了一下又试着继续说下去──“小熊,不论发生什么,你都会理解的,是吗?”

“理解什么?”

我一边读,一边不由自主地留下了眼泪。这是一个关于告别童年的故事,而对傻乎乎的维尼来说──他只能留在原地,他只存在于罗宾的想象之中,这无异于被判死刑。我不由得想起,自己的孩子也在一天天长大,这对父母来说是另一种形式的死亡,或者说就暗示着父母自身即将死亡。

当我拿起《小熊维尼的房子》时,我根本没料到这本书会让自己心潮澎湃──合上书,看着躺在床上的孩子们,我的心情越发不能平静。当然,有意思的是两个孩子完全不为所动──他们还是更喜欢迪士尼的仿本。但是他们偶尔还是必须屈从于我对原版的喜爱。我在给孩子们读书,但是在某个时刻我们心里都清楚,这些书不仅仅是为孩子们而作。

Bruce Handy是《名利场》(Vanity Fair)杂志的特约编辑。这篇文章摘自他的新书《回到最初:承认阅读儿童书籍的乐趣》,这本书于8月15日由Simon & Schuster出版社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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