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留美学生的放学路

源济

摄影 | 许可 编辑 | 米杜 新浪图片出品  2017-07-19
留美学生的放学路
文/许可

　　章莹颖失踪案发生约一个月以后，我接到了编辑的信息，“能拍一拍纽约中国留学生的回家路吗？”不知怎的，心里的某一根弦被触动了一下。想起章莹颖失踪消息传出的第二天，在国内的母亲立刻在微信上将相关新闻转发给我，随后附上一句，“在外注意安全哈。一个人独自在外，要有基本的自保常识：一个人不要去陌生的地方，不随便喝离开视线的酒水，不随便坐别人的车，提前拍车牌照、路线等发给亲朋好友告知行踪等等，一个人居住到家每天跟家人报个平安。”我回复说，“好，放心。”微信那头的母亲不知道，我其实有许多话想和她说，怕她听了反而徒增不必要的担忧，想想又独自咽下了。

　　我曾是一个留学生，和接受采访的孙芳芳、夏天、陈祥语、戴兆辰一样最初因为各自的目标或梦想远赴美国深造。在美国数以百万计的中国留学生身上，多多少少都能看到章莹颖的影子，而他们的身后，则是和章莹颖的父母一样给予孩子无私的支持与关爱的家长。章莹颖失踪的故事，想必任何一个有家的人听了都会为之心碎，而对于那些有家人或孩子在异国留学或生活的人来说，时差、距离以及对于异国的陌生感及想象都会让任何一则牵扯神经的消息被无限放大。所以对于许多留学生来说，“报喜不报忧”总是他们与家人沟通的方式。

　　谈起纽约，很多人的印象仅停留在曼哈顿岛上，或是在蒸汽中飞驰而过的黄色出租车，或是五光十色让人目眩神迷的时代广场，或是匆匆行走在华尔街钢筋水泥丛林中西装笔挺的上班族，亦或是第五大道鳞次栉比的时装名品店，实际上，纽约是一个极具多元化的城市，往往一个街区之隔就是另一番天地。如果居住在不同族裔聚居的社区，文化背景、治安状况、街景风格更是大相径庭。在纽约，你也会看到老鼠横行的地铁，街头走过身上飘着大麻味的青年，满墙涂鸦或是破旧废弃的厂房。

　　对于在纽约读书的人来说，地铁及公共交通是最常见的通勤方式，而在美国一些公共交通没有那么发达的城市或地区，以车代步更为便捷。在这次采访过程中，如果以纽约曼哈顿为圆心，我算是跟着这几位留学生东南西北全跑了一趟。孙芳芳的家在位于曼哈顿南边的布鲁克林，夏天的家在曼哈顿以西隔河相望的纽瓦克，陈祥语居住在曼哈顿西北边哥伦比亚大学的宿舍，戴兆辰的家则在距离曼哈顿东北近一个小时地铁以外的皇后区。

　　孙芳芳、夏天、陈祥语、戴兆辰居住的地方虽各不相同，但他们却都说过近乎类似的观点，“无论在哪个国家或哪座城市，都会有安全的地方或危险的情况，最最重要的是要自己提高警惕。”找同学结伴走、远离危险区域、不在深夜独自出门、留心观察周围情况都是留学生们在国外生活积累的最基本的常识与经验。

　　夏天所在的纽瓦克可能是四个留学生居住的社区中治安最差的区域，这里是临近纽约的新泽西州最大的城市，但曾因贫民窟众多、枪案不断等问题被评为美国最危险的城市之一。随着近年来越来越多的留学生及年轻上班族因纽约高涨的房租及生活成本压力而迁入纽瓦克，这里的治安逐渐好转。但一般到了晚上10点，夏天也不会轻易出门。夏天说，自己每次回家总会选择走连接不同大楼之间的空中走廊，时不时会回头看看周围情况，而且从不在路上玩手机，“其实在这里并没有碰到过什么大事，住久了也就习惯了。”夏天还说，有的人可能一听说哪个社区非裔比较多就会心里犯怵，实际上很多时候是人们心里的偏见作祟，“我有时回家拎着重的袋子或箱子，时常会碰到热心的人问需不需要帮忙，其中很多都是非裔。”

　　父母在，不远游，游必有方。孔子的年代，远游或许仅仅意味着一个村、一个镇或是一个城市以外的地方。在今天的世界，似乎梦想有多远，人就能走多远，雏鹰学飞，抵达的可能是万里之外的大洋彼岸。只希望，那些远离家乡在外打拼的人啊，保重，保重。

源济

我叫孙芳芳，山东菏泽人，今年8月即将从纽约大学坦登工程学院毕业。我的学校位于纽约市布鲁克林区中心地带，我租住在布鲁克林靠南部的社区的一栋联排别墅二楼，平常要坐地铁回家，一般要花一个小时左右。




纽约大学的校园是开放式的，平时教学楼前的空地、长椅上经常坐着各种各样的人。布鲁克林在纽约总给人治安不好的印象，尤其布鲁克林中心地带属于商业住宅混合区，人多且杂。




从学校到地铁站走路大约5分钟，白天有警察巡逻比较安全，但如果遇到晚上放学的情况，我就会快步走到地铁站，不会到处乱逛。有次晚放学，我和两个同学相约去附近买披萨，就只敢掏出一部手机查地图，其余的都收起来，以免遭遇抢劫。




纽约的地铁系统治安还不错，只是晚上班次有所减少，回家时间相对也就延长了。地铁上有海报提醒乘客注意人身及财物安全，上面标明了报警电话及方式。




我所居住是中国人、犹太人和意大利人的聚集区，虽然有点脏乱，但总体治安较好。不过这条路人少灯光暗，每次走过时也会有些小紧张。回家后，一般晚上10点就不出门了。在纽约一年多，我没遇到特别危险的事。但相比纽约，我感觉还是国内安全多了，至少晚上出门不用担心安全问题。

源济

我是来自山西长治的夏天（化名），目前是曼哈顿新学院公共政策博士生。我的学校位于曼哈顿，自己则住在与曼哈顿一河之隔的新泽西州的纽瓦克，每天乘坐城际快速在学校与家往返，学校到家通勤时间大约在50分钟。




曼哈顿新学院位于曼哈顿最繁华的第五大道，平时周围人流、车流量大，十分热闹，治安相对较好。




放学较早时，我会赶下班高峰期的地铁。纽约地铁及城际快速的月台没有保护装置，曾发生过多次乘客晕倒坠轨、被人推下月台、甚至因人多被挤下月台的情况。去年10月，我们学校一位来自德国的师姐就不幸坠轨被撞身亡。所以在地铁站里，我总是格外小心，尽量远离月台边缘。




纽瓦克城际快速站是个大中转站，上下班高峰期人头攒动。纽瓦克人口构成比较复杂，治安较差。但因为我在这个城市念的硕士，住了2年逐渐习惯了，我居住的大楼环境也比较好，提供车站直达楼下的接驳车，所以我就继续住在了这个城市。




每次回家时我总会格外留心周围的情况，一般不会低头玩手机。一般情况我会选择从车站一直延伸到公寓楼附近的空中人行步道走回家，这个步道晚上12点以前都开放，灯火通明。如果有时候放学晚，人行步道关了，我会等公寓的接驳车接我回去。




随着中产阶级及年轻上班族的迁入，纽瓦克的治安有逐渐好转之势。但我居住的公寓楼附近去年还是发生过两起抢劫，所以我从不敢掉以轻心。来美国5年，目前还没有遇到什么大事。美国和中国相比，很难说哪里更安全：中国可能更容易遭遇小偷小摸，而美国的犯罪则与枪支管控有很大关系。

源济

我叫陈祥语，是对外经济贸易大学的法学本科生，一周多前刚刚来到纽约哥伦比亚大学参加暑期学术交流。学校给我们安排了学校附近的宿舍楼，走路大约5分钟。




出国前，正好发生了章莹颖的事情，所以在这边，我一般不会单独行动，平时基本是学校、宿舍两点一线。我参加的部分课程晚上9点左右才结束，从教学楼出来，天色早已昏暗。




哥大校园不大，暑假里校园略显冷清，晚上出来的人比较少。父母总告诉我如果下课晚，就叫学校的安全保卫护送我回家（学校确实提供这种服务）。不过因为认识住在同一栋楼的同学，所以大家一般都会相约一起回宿舍。




回宿舍路上会经过学校的库房，看到灯亮着，有工作人员在忙碌，会觉得稍稍心安。宿舍好友的房间窗户正好对着我回家经过的道路，如果无法和她相约一起回宿舍，我会提前通知她，她会在窗口看着我安全达到宿舍楼下。




回宿舍的路上会经过一处维修的人行道，这里灯光比较亮，还配有供人报警的紧急通话装置，保证学生在遇到突发情况时能够及时报警求助。




美国国庆日我和同学相约去布鲁克林看烟火，回来时原打算在地铁站汇合，但深夜有不少流浪汉在纽约地铁站里睡觉，我有些害怕，所以没在地铁站久留，就立刻回宿舍了。以前我觉得校园是安全的一隅，但章莹颖事件发生后，我觉得哪里都有不安全的情况，最重要的还是少去治安不好的地方。

源济

我叫戴兆辰，我来美国已有快8年的时间，现在纽约布鲁克林法学院攻读法学博士学位。我的学校位于布鲁克林中心地带，校园不大，出门走5分钟就能到地铁站。我住在布鲁克林北边的皇后区森林小丘附近，回家需要坐一趟地铁转公交，路上大约耗费1个小时多一点。




布鲁克林中心地带白天比较安全，但听说晚上时不时有犯罪发生。如果我有比较晚的课，会选择开车上下学，一方面是为了安全着想，另一方面因为纽约地铁和公交晚上班次少，开车也能节省时间。




地铁上其实还挺安全的；下地铁后，我会转乘本地公交。遇到上下班高峰期，等候公交的队伍能有十几米。




我现在居住的社区以白人、犹太人为主，周围宁静安全，下了公交一般就直接回家，路上也不太担心安全问题。我觉得纽约总体治安还不错，但还是中国更有安全感。一方面是因为美国的枪支问题；另一方面，美国的流浪汉比较多，有些还有酗酒或吸毒史，总让人觉得不够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