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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之间] 李舒:灶王爷还管姻缘,你信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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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7-6-11 11:48 PM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灶王爷还管姻缘,你信吗? 

 2016-02-01 李舒 山河小岁月

上天言好事,下界保平安。据说这是灶王爷的职责。


不过,1903年春天,灶王爷还帮助农村家庭妇女、忍辱负重的寡妇冯顺弟找到了自己满意的儿媳妇。


这年春天,冯顺弟带着自己的独子回到父母家,她父亲的新房终于建成了。她为这个房子做了很大的贡献,其中很大一笔钱来自她十三年前嫁人所得,那个男人比她大三十岁。她带着儿子,回来看这个让人唏嘘的成果。


赶上了庙会,她就带着儿子去玩耍。看庙会的人中,有另一位农村家庭妇女、忍辱负重的寡妇江吕氏,她是冯顺弟的表亲,翰林的后裔,现在早已家道中落。她来庙会,主要目的是为了看冯顺弟的儿子,她听说冯顺弟非常善于教导孩子,虽然母子生活艰辛,却努力供儿子读书,这个孩子,将来一定会有出息。


江吕氏一眼看中了这个孩子,觉得适合做自己的女婿。这个决定,是江吕氏这辈子最骄傲的决定,她看上的这个孩子,叫胡适。


江吕氏是胡适最初的知己,十四年后,新婚的胡适不忘写一首诗怀念这位有着大无畏纠缠精神独具慧眼的丈母娘:“回首十四年前,初春雨冷,中村箫鼓,有个人来看女婿,匆匆别后,便将爱女相许。


冯顺弟对提亲不以为然。江冬秀比胡适大一岁,绩溪俗谚有“男可大十,女不可大一”之说。再问属相,发现江冬秀属虎,属虎的人八字硬,尤其“母老虎”更是历害,周围的人都说:“恐怕娶了这个媳妇,孩子将来要受欺负的吧!”


江吕氏请来了胡适的本家叔叔,在江村教私熟的胡祥鉴做媒,江冬秀是胡祥鉴的学生。冯顺弟决定采取全套封建迷信活动来选媳妇,隆重程度简直可以媲美班禅的“金瓶掣签”——


先拿八字找算命先生,结果是:冬秀命带宜男,两人生肖很合,不冲不克,女大一岁并无妨碍。


接着,胡适妈又把红纸八字叠好,放进摆在灶神爷面前的竹筒里,竹筒里除了江冬秀的名字,还有其他几位候选人的“八字”,过了一段时间,家中平安无事,没有一点不祥之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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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顺弟这才虔诚地拜过灶神,拿下竹筒摇了摇,然后用筷子夹出一个“八字”来,摊开一看——正是江冬秀的。


真是“天赐良缘”!


1904年1月,十四岁的胡适与十五岁的江冬秀的终身大事,在家母之命、媒妁之言、算命先生瞎凑和灶神爷保佑之下定了下来。接下来的一辈子,他被这个女人牢牢掌握;更令人没有想到的是,江冬秀将成为京城最有名的原配保护神,她的诅咒如神明般灵验,让无数想上位的女青年竞折腰!


13岁的胡适对于这门亲事究竟是怎样的心情,我们已经不得而知。两年后,在上海读书的他,在《竞业旬刊》上发表了一组《敬告中国的女子》说,女人要是不想做废物,一是要放足,二是要读书。而江冬秀当时既是小脚,大字也不认识几个,自然不是胡适心中理想的对象。而他十八岁时写的《论婚姻》一文中,满腔怒火都抛向了“下流的媒婆”和“瞎了眼睛的算命先生”。




对于命运的安排,年轻的胡适陷入到一种两难的境地,当母亲写信告诉他,算命先生说今年适合结婚,让他早点回去时,他回信说:


合婚择日,儿所最痛恶深绝者,前此在家,曾屡屡为家人申说此义。为人父母者,固不能不依此办法。但儿既极恨此事,大人又何必因此极可杀、极可烹、鸡狗不如之蠢虫瞎子之一言,而以既不愿意、极办不到之事,强迫大人所生所爱之儿耶?


1910年8月,胡适前往美国留学。1911年9月,他参加了一场辩论会,辩论题是《中国今日当行自由结婚否?》,胡博士站在了反方,也就是不应当实行自由结婚。他说:


吾国顾全女子廉耻名节,不令以婚姻之事自累,皆由父母主之……女子无须以婚姻之故自献其身于社会交际之中,仆仆焉自求其偶,所以重女子之人格也。西方则不然,女子长成即以求偶为事……其能取悦于男子,或能以术驱男子入其毂中者乃先得偶。其木强朴讷,或不甘自辱以媚人者,乃终其身不字为老女。是故,堕女子之人格者,驱之使自献其身以取男子之欢心者,西方婚姻自由之罪也。


反方输了,胡适在日记里恨恨地说,这是因为他的辩友们太不给力。


1911年4月22日,胡适给江冬秀写了第一封信。他听说江冬秀经常去他家,帮他母亲做家务,又夸奖江冬秀的字迹娟好可喜,只是“惟以不甚能达意”,于是劝她:“姊现有工夫读书否?甚愿有工夫时能温习旧日所读之书。如来吾家时,可取聪侄所读之书温习一二;如有不能明白之处,即令侄辈为一讲解。虽不能有大益,然终胜于不读书,坐令荒疏也。姊以为如何?”


一开始没有接到江冬秀的回信,他又写信来催:“儿前屡次作书,欲令冬秀勉作以短书寄儿,实非出于好奇之思,不过欲藉此销我客怀,又可令冬秀知读书识字之要耳,并无他意。冬秀能作,则数行亦可,数字亦可!虽不能佳,亦复何妨?”


江冬秀还是没有回信,可能因为羞涩,也可能因为自卑,因为后来我们看到江冬秀的许多回信,这些回信堪称“别字大王”,比如把“脾”写成“皮”,把“肾”写成“贤”,把“课”写成“稞”,把“叫”写成“叶”,把“润”写成“用”……还有把“瞎说”写成“害说”,把“肛门”写成“虹门”,把“一大篇”写成“一大便”。不过,胡适似乎并没有那么在意江冬秀信中的连篇错别字,他后来在信中鼓励未婚妻说:“昨天收到你的信,甚喜。信中有好几个白字,如‘事’当作‘是’。‘座’当作‘坐’。‘记’当作‘这’。又‘你’字、‘听’字也写错了。下回可改正。”


是什么让胡适的转变如此之大?他不是很讨厌包办婚姻的吗?此一时彼一时,这时候的胡适已经成为了一个常年旅居海外,得不到女同学青睐(根据胡适的日记,他一直到毕业才到女同学宿舍去坐了一次)的“单身狗”。


更何况,胡适这只“单身狗”,还经常受到一万点伤害。他的同学朱经农经常跟他炫耀夫人的来信“颇极缠绵之致”,胡适特地做了首白话词调侃他们:“先生几日魂颠倒,他日书来了!虽然纸短却情长,呆上两三白字又何妨?可怜一对痴儿女,不惯分离苦;别来还没几多时,早已书来细问几时归。”


江冬秀终于来信了:“12月13日赐函捧读欣然,秀小影已达左右,而郎君玉照亦久在秀之妆台,吾两人虽万里阻隔,然有书函以抒情悃,有影片以当晤时,心心相印,乐也何如……”这封信肯定是代笔的,因为全然不像江冬秀的口吻,她是能够写出“我想今年你在京,我们好好地请点朋友来吃酒饭,热闹热闹。我们亲蜜(密)一下,回复十年前的兴味,你可赞成吗?”胡适在给老妈的信中不无牢骚地说:“其实自己家人写信,有话说话,整部比好,即用白字,亦有何妨?亦不必请人起稿,亦不必请人改削也……写信最忌作许多套语,说许多假话……冬秀前年来信,亦犯此病。若用假话写家信,又何必写乎?”


酸溜溜的胡适在美国YY着自己的未婚妻,村姑江冬秀却在经历一场生与死的考验。


作为一个以等待为主题的大龄待嫁女青年,江冬秀此时已经是一个二十五六岁的“老姑娘”,在徽州当地,这个年纪早已儿女绕膝。冯顺弟把她接到家中,开始了类似童养媳的生活,这下,苦日子开始了。


在家里不做家务的江冬秀很早就要起床,做家里所有的家务,江家知道了,特地买了个丫鬟送过来,但冯顺弟还是让江冬秀做,她要在儿子回国之后,见到一个最贤惠的媳妇。做家务活还好说,难熬的是各种坊间传说,说胡适已经在美国另娶,又说看见他们抱了个孩子在手,只等回国就和江冬秀摊牌,这下,江冬秀崩溃了!


在冯顺弟的再三催促下,胡适终于回国,和江冬秀完婚。



△胡适夫妇合影


(二)

如果江冬秀能够穿越到今天,她一定会去淘宝花高价算算两人的星盘,之后便会大惊失色,不论在何时何地,摩羯女遇到射手男,注定不会那么太平度过,豆瓣小组上的无数惨烈帖子会告诉她,摩羯女和射手男的故事,注定就是万劫不复,怎么破?


有的破,因为江冬秀不是混豆瓣的文艺女青年,她比任何人知道,对付胡适这样的文艺男青年,需要什么样的招数。


没读过几年书的江冬秀并不是不知道那些书生们需要的柔情,她坚持写信,在信里也常玩些小花招,比如说起母亲病了,却不肯请医生,只说只要他们夫妻如意,病自然会好,江冬秀就在信里问夫君:“我是如意,不知不可如意不如意?”她读书少,但并不意味着不会学习,比如有亲戚看到江冬秀信里常将“很好”写成“狠好”,便说这样写不对,江冬秀说,我看胡适跟他的那帮朋友都是这样写呢!这些,确实比鲁迅的朱安要强上一百倍。



△江东秀和孩子们


江冬秀的强项是操持家务,每个节日,她都要做徽州菜,家里常常高朋满座。胡适的朋友石原皋过三十岁生日时,家眷都还在家乡,江冬秀就热情的要为他过生日,在胡适家里请了两桌客,江冬秀亲自下厨,大菜里有一个徽州著名的“一品锅”,还有里面有大母鸡、蹄膀和三十六个鸡蛋的砂锅,这让胡适觉得特别有面子。


江冬秀也很懂得做人的格局,她一直劝丈夫不要从政,比如1938年9月,国民党政府任命胡适为驻美特命全权大使,江冬秀知道后马上写信,要胡适“一定回到学术生活上去”。胡适在回信中非常感动地说:“现在我出来的做事,心里常常感觉惭愧,对不住你。你总劝我不要走上政治路上去,这是你的帮助我。若是不明大体的女人,一定巴望男人做大官。你跟我二十年,从来不作这样想,所以我们能一同过苦日子。所以我给徐新六的信上说,我颇愧对老妻,这是真心的话。”有这样的见识,可见江冬秀,并不是一个单纯的农村妇女。


(三)


在江冬秀生活的年代,男人抛弃原配娶小三,是一件光荣的事情。连杨步伟这样的中国第一个医科女博士,也遭遇丈夫赵元任被徐志摩等挑唆离婚的状况。以爱情的名义追求新生活,这是那个年代所有新时代青年的正途,是勇敢的象征。虽然胡适对江冬秀很体贴,体贴到会写信问起江冬秀的大姨妈(劝她来大姨妈的时候不要发火,因为发火就会更痛),但一表人才的胡博士在收获事业大丰收的同时,不可能不在感情上掀起波澜。


1923年夏天,胡适和江冬秀婚后五年,他们遭遇了人生中最大的坎儿——胡适与曹诚英在杭州擦出了火花,居然开始偷偷同居,每天看书作诗看星星看月亮谈人生谈理想,江冬秀一开始还以为曹诚英只是照顾胡适,甚至写信说“佩声(即曹诚英)照应你们,我很放心,不过她的身体不很好,常到炉子边去做菜,天气太热了,怕她的身体受不了,我听了很不安,请你们另外请一厨子吧,免得大家劳苦。”




没有不透风的墙,事情终于败露了,江冬秀很生气,后果很严重。胡适先生显然忘了他曾经和朋友开的那个玩笑:“有个人怕老婆,别人笑话他,他说,太太年轻时是活菩萨,怎好不怕!中年时是九子魔母,怎能不怕;老了是母夜叉,怎敢不怕!”江冬秀不是张幼仪,也不是朱安,谁敢抢她老公,她有的是手段。


坊间流传得最广的传说是,胡适回到北京之后,向江冬秀摊牌,要求离婚。江冬秀从厨房中拿出把菜刀,说:“离婚可以,我先把两个孩子杀掉。我同你生的孩子不要了。”石原皋到胡适家,江冬秀说起此事,想及自己十多年的等待,忍受种种流言蜚语,越想越气,随手抓了把裁纸刀要向胡适掷去。多亏石原皋劝住,才未酿成家庭血案。内秀的摩羯女在面对花心的射手男时,也许只有紧紧抓住射手男要面子和胆子小的关键点,才能发出制胜的一击,而且这一次,摩羯女属老虎,胡适不喜欢文言文,但他应该听说过那句“忽闻河东狮子吼,柱杖落手心茫然。”


小三曹诚英退下了,江冬秀开始了她的原配维权路,她不再是当年羞涩地不让他看她的农村妇女,她变身为原配正义的化身,以她错别字连篇的书信和她特有的安徽大嗓门,一次次喝退了和丈夫有任何丁点暧昧的女性朋友,并且不遗余力地帮助丈夫朋友们的原配们,喝退或努力喝退那些企图上位的小三。


比如胡适前脚去上海,江冬秀后脚来信:“你的身体狠(很)好,我狠(很)高兴。不过我听见人说你在上海同一班狠(很)阔的人在一块儿,天天赌泉(钱),阔老爷、太太、小姐门(们)天天在一块大玩,大赌,来狠(很)大的牌,狠(很)大的牌九。有狠(很)多朋友送你几千块泉(钱),把你过年用。这件事可是当真的吗……别的事是真是假,只要你自己明白,不要把身体弄坏了,就是你一身(生)的痛苦,害老婆儿子。到那个(时)日子就不容易过了。”吓得胡适赶紧写信解释,并无此事,只是小赌怡情,太太千万别听信谣传。




比如在整理信件时,发现了女诗人徐芳写给胡适的“情书”,江冬秀便写信说:“我有一件很不高兴的事。我这两个月来,拿不起笔来,不过你是知道我的脾气,放不下话的。我这次理信件,里面有几封信,上面写的人名是美的先生(Mr Charming),此人是哪位妖怪?”胡适回信说:“谢谢你劝我的话。我可以对你说,那位徐小姐,我两年多只写过一封规劝她的信。你可以放心,我自问不做十分对不住你的事。”



△徐芳送给胡适的照片



比如针对胡适那位美国女友韦莲司,江冬秀毫不客气地说:“我想,你近来一定有个人,同你商量办事的人,天上下来的人。我是高兴到万分,祝你两位长生不老,百百岁。”胡适只好再次信誓旦旦:“冬秀,你这话全猜错了。我在这里,身边没有一个人,更没有女人……我是孤另另的一个人,每晚上总是我一个最晚一个去睡。自从去冬病后,每晚睡觉之前,总喝一杯热的俄勿廷(Ovaltine),再吃一粒安眠药。”


(四)

江冬秀的客厅,也变成了农村原配寻求公道的会客室。


胡适的朋友、28岁的广东才子、1931年由胡适聘为北大教授兼外文系主任的梁宗岱爱上了才女沉樱,打算结婚。梁宗岱之前一直抵制家人为他娶的发妻何氏,洞房那天,他把自己幽禁在书房。家人进来劝说,他立即全身脱光,大声厉叫,最后甚至赤裸坐在屋里看书。后来他与何氏口头商定:解除二人婚姻,由他出资送何氏赴广州读护士学校,学成以后各人婚嫁自由。何氏读完护校,嫁人生了4个小孩。谁知梁宗岱留学回国任北大教授,声名远播,何氏便到京城,要求与梁共同生活。在朋友们纷纷对这段婚姻表示同情时,江冬秀拍案而起,将何氏安顿到自己家中,“勒令”胡适去说服梁宗岱。梁宗岱不买账,江冬秀索性替何氏做主,将梁宗岱告上法院,并亲自坐上证人席,为何氏助威,指控梁宗岱。最后法院判决梁宗岱败诉,后者不得不离开北大,携女友前往他乡。



△梁宗岱和沉樱


江冬秀的维权行动还在继续。她最讨厌的男青年徐志摩和她最讨厌的女青年陆小曼相恋之后,胡适接到了徐志摩的恳求:徐父要求必须由胡适做媒,两人方可完婚。江冬秀对此坚决反对,和胡适大吵起来,最后,胡适不得不以去伦敦参加中英庚款咨询委员会全体会议之故推掉了征婚之事。



就在胡适出发的当天,江冬秀再次就徐志摩和陆小曼结婚的事情发火,她对叶公超等人说:“你们都会写文章,我不会写文章,有一天我要把你们这些人的真实面目写出来,你们都是两个面目的人。”胡适看不下去,说江冬秀“又在乱说”,江冬秀回敬:“有人听我乱说我就说。你还不是一天到晚乱说。大家看胡适之怎么样,我是看你一文不值……”在西伯利亚经莫斯科至伦敦的火车上,胡适忍不住内心的痛苦,给江冬秀写了一封信,说道:


“你自己也许不知道我临走那时的难过,为了我替志摩、小曼做媒的事,你已经吵了几回了。你为什么到了我临走的那天还要教训我?还要当了慰慈、孟禄的面给我不好过?你当了他们面前说,我要做这个媒,我到了结婚的台上,你拖都要把我拖下来。我听了这话,只装做没听见,我面不改色,把别的话岔开去。但我心里很不好过。我是知道你的脾气的;我是打定主意这回在家绝不同你吵。但我这回出门,要走几万里路,当天就要走了,你不能忍一忍吗?为什么一定要叫我临出国还要带着这样不好过的印象呢?有些事,你很明白;有些事,你绝不会明白。许多旁人的话都不是真相。”


不管明白与否,江冬秀仍旧坚持着“老婆不可换”的理想与信念。北大校长蒋梦麟离了元配太太,要迎娶陶曾谷女士,邀请胡适做证婚人。对于这种事,胡适总是显得很兴奋,刮了胡子换上西装,忙得屁颠颠。江冬秀一见,大为来气:“你要去证这个婚,你就别想回来。”胡适苦苦恳求:“我亲口答应了呀,我不作证,他们结不成婚。”“结不成才好,这个婚根本就不该结。”“哎,人家是离了婚结婚的,又不犯法,怎么就不该结呢?”




江冬秀说:“哪有这样的事,离了老的讨小的,个个都这样,这不是黑了天?别人我管不着,我就是不让你去。”说着就趁胡适不注意,从口袋里掏出钥匙,锁上大门到别人家打麻将去了。眼看着大婚时间已到,胡适只好去爬窗户,靠仆人帮忙,才得以逃脱赶往婚礼现场,结果呢?被罚两天不准回家。


弹指挥间,若干年后,当落难的张爱玲在美国见到胡适和江冬秀时,这位素来擅长“在云端里看厮杀”的女人也不禁感慨,“他太太带点安徽口音……端丽的圆脸上看得出当年的模样……我想她也许有些地方永远是适之先生的学生。使我立刻想起读到的关于他们是旧式婚姻罕有的幸福的例子。


那时候,韦莲司仍旧孤身一人;梁宗岱后来在百色另结新欢,沉樱愤而出走,两人的婚姻宣告破裂;曹诚英正在沈阳农学院教书,她在和丈夫离异之后终身未婚;陆小曼则缠绵病榻,和鸦片作斗争,在徐志摩去世之后,她尴尬地和翁瑞午同居,接受心灵上的无尽摧残;至于蒋梦麟先生,再过几年,他就会因为被第三任太太欺骗财产,最终病入沉疴,一命呜呼。


这似乎再次证明了江冬秀的理念:乱搞,都没有好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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