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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之间] 出柜吗?以基督之名 | 缅北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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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6-10-27 09:17 PM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出柜吗?以基督之名 | 缅北生活 

 2016-10-27 格布 世界说
世 界 说
格 布
发自 缅甸 密支那

Moon的女朋友叫Nan,她们有六年没见过面了。
 
“六年前,她来密支那读书,九年级,寄宿亲戚家。她的亲戚是基督徒,有一次教会活动,她跟了亲戚一起来。我们便是在教堂里认识的。”

Moon出生在克钦邦首府密支那,24岁,景颇族,又自称克钦人,自从父亲去世后,她便搬来与奶奶同住在Sitapu区一间老宅里。她每天行色匆匆,骑着摩托穿行在密支那市区,身兼好几份工。

△ 和许多女孩一样,Moon追星,房间里贴满了偶像的海报和照片

Sitapu区又被俗称“景颇区”,因为这里居住的大多是景颇族。
 
基督教传到克钦邦已有一百多年——如今99%的景颇族都是基督徒——景颇族在宗教上彻底区别于缅甸主体民族的佛教信仰,也为今天的克钦基督教团体高度社区化塑了型,宗教领袖们也常会出现在政治、社会等领域。

△ 密支那一间浸礼会教堂

 Moon人缘好,学业出众,游学日本,今年刚读完研究生。可能因为又瘦又活跃,有朋友就管她叫“猴子”。她生于知识分子家庭,家中长辈多是牧师、教师或军官,于是她从小在基督教环境长大,至今依然每周去主日学校。
 
Nan不是基督徒,她家在掸邦,是信仰佛教的掸族。
 
“认识不久我们就在一起了,和她的感觉,跟其他人不一样。但是很快,她母亲就把她接回了掸邦。我没去送她,据说她在火车站哭了很久,到家以后,又整整哭了三天。从那以后我们再也没见过。”
 
掸邦和克钦邦都处在中缅边境,距离并不远,然而因为持续多年的内战,两地没有直接通车,须以曼德勒作中转。

“我希望她也可以去天堂”

2010年的缅甸,手机还不普及,一张SIM卡可以卖到上百美金。三年后,Facebook在缅甸解禁,2014年开始,缅甸通讯业巨大飞跃——SIM卡价格低廉甚至免费,国外手机厂商大量进驻,人人都能够用手机了,包括老人、小孩。
 
Moon自从开始用Facebook,就一直在找Nan。
 
“六年过去了,我知道她在掸邦,但我就是找不到她。我也不能去她亲戚家里问,因为我害怕引起他们怀疑。今年我在Facebook遇到她的一位亲戚,就加了好友,但一直没说话。

有一天,这个亲戚在我的头像照片下回复了一句‘good’,我想,机会来了,于是跟她搭讪。我假装忘了Nan的名字,只是说:‘那个,以前来密支那读书那个,叫什么来着?她现在在哪里?她现在好吗?’这个亲戚就告诉我,Nan现在在曼德勒。”
 
Moon把自己的电话号码给了那位亲戚,计划过段时间再假装不经意地问一下Nan的电话号码。“我很善于演戏的。”她说。
 
然而第二天清早,她接到一个电话,是Nan打来的。起初,两个人都很惊诧,怕对方不记得自己,不知过了多久,才又告诉对方,我还爱你。
 
“我总算找到她了,六年后。”Moon说。
 
每天她们会互相通许多电话,有时候说很久,有时候只是三言两语。身边的朋友知道她们在恋爱,但不能让家人知道,她们都掐算着时间,避免对方和家人在一起时打电话过去。

Nan晚上常打电话来,Moon就躲到阳台上听,这个阳台本来是堆杂物的地方,久而久之,这里成了Moon 的秘密基地。从这里望下去,除了大片荒林和一间厕所,什么也看不见。

△ 在阳台上和Nan通电话的Moon

 有一天奶奶漫不经心地问道:“你恋爱了吗?为什么每晚在阳台上讲电话?”
 
Moon大声抗议:“不可能,谁会喜欢我?!”
 
她毫不犹豫,铁了心要瞒天过海。
 
Nan比Moon小三岁,常常哭,然后撒娇地问:“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在一起呢?”
 
Moon的回答也总很理性,有过深思熟虑:“再等五年。”
 
在这五年里她要做很多事情,攒足够的钱,去泰国曼谷买一间公寓。
 
“我知道去曼谷很困难,但那对我们都有好处,我听说那里的房价比仰光便宜,重要的是那里对同性恋人会更包容。我们只有离开这里,才能真正住在一起。”她说。
 
Nan突然就语气绝决:“好,我可以等。所有的困难我们都一起面对。”

△ 找到Nan以后,Moon为她写了一首歌,歌词大意:我们会跨越所有障碍,我们会悉心照顾彼此,这个世界是由真爱构成的,我愿停留在这样的世界,我愿总能躺在你的怀里。 

雨季已经结束,但这天下午又下起了零星小雨,不远处有闪电。Moon还坐在阳台上,埋着头和Nan通话。她大概已经习惯在阳台上打电话了,即使奶奶并不在家。有趣的是,我请她讲Nan的故事,她也坚持要到阳台上来才讲。
 
等她通完电话,我问:“为什么一定要离开呢?”
 
她轻松地回答:“因为,留在这里的话,教会里的所有人都不可能理解我们。我当然也希望他们能理解啦,但我才不会去争取。如果有谁想让教会理解同志,就让他们去争取吧,反正我不会。”
 
“为什么?”
 
“这里的教会和社会环境都很保守,我认为,要等教会理解,就意味着,这一生我们都不能在一起,只能一直等到死。相比之下,搬去曼谷其实更容易,是更现实的选择。”
 
虽然计划着离开,但Moon不认为上帝会抛弃自己。《哥林多前书》,第十三章13节写道:
 
“信心,盼望,爱,这三样是永存的,而其中最重要的是爱。”
 
六年来从未消失的感情,让她相信这是“真爱”。
 
她又对我说:“其实我心里暗暗希望,有一天Nan也会信仰上帝。因为我希望她将来也可以去天堂。也许,以后她会听我跟她讲《圣经》,因为我知道她非常爱我,胜过我爱她。”
 
一年前我认识Moon,是在一个戏剧培训班里。眼前的她,和我一起坐在阳台上——这个她每天偷偷和Nan通电话的小角落,也像演戏一般,幻想自己将来动身离开的那一刻,向全部人宣布——“我是同志,怎么样?Bye-Bye!”
 
她故意把“Bye-Bye”说得轻浮,一副扬眉吐气的模样,像个齐天大圣。
 
并没得意很久。她看着表,惊呼:“奶奶要回来了!”我们赶紧撤离阳台,回到客厅里。仿佛离开阳台,她就做了另一个人。
 
Moon的奶奶留着灰白短发,在父亲留下的老宅独居多年,她的父亲曾作为英国部队的军官参与第一次世界大战及第二次世界大战,因此她眉眼之间也存有军人的英气。
 
老宅客厅挂着Moon的毕业照,照片上奶奶端坐,Moon戴着学士帽,身穿鲜艳的景颇女孩传统裙子,微笑着站在旁边。
 
一家人,两种心愿

阿K今年24岁,自称是跨性别者。他在Top Center工作,谈话时,总是正襟危坐,两手对称地搭在膝盖上,喜欢抿嘴笑,不作媚态,一脸纯真,齐肩的短发,染成了酒红色。
 
像Top Center这样的地方,密支那一共有五家——政府开办的救助医疗站。专门防治艾滋病,免费验血,发放安全套以及治疗艾滋病的药品ART。

△ Top Center的客厅,就像一个录像厅,终日播放着印度电影

从外面看去,这是一处普通住宅,木质结构,上下两层,门楣挂着“圣诞快乐”的彩纸,应该是去年留下的。第一层是客厅,有一台小彩电,终日放着配缅文字幕的印度电影。
 
看上去,这里就像一个录像厅,零星几个观众,男男女女,或坐或卧,有的人大热天还裹着被子。他们也许是患者,也许是工作人员,也许只是无业游民,望着屏幕打发时间。

一个青年接完电话,不情愿地往外走去,一个缅甸姑娘用河南口音的汉语对我说:“他以前也是人妖呢,最近不知在哪里找来个女孩结了婚。你看,她来接他了。”我却惊讶于她的口音,才知道她曾被拐卖到河南十三年,现在回来,并不工作,只是偶尔帮Top Center去酒店发放安全套。

△ Top Center办公室里的安全套盒子

Top Center有十五个工作人员,常规患者二十人左右,大多都是跨性别者。他们在密支那组织了一个LGBT(Lesbian, Gay, Bisexal,Transgender)协会,平时与缅甸其他省市的LGBT组织合作,互助,也办一些活动。协会有五十个成员,来自不同民族和宗教团体,其中基督徒占60%,还有一些从缅甸南部来的跨性别者,他们大多是不堪故乡的亲友指责,没有固定居所,一路北上,逃到密支那街头成为性工作者,随时提防警察和恶徒。
 
阿K也是密支那LGBT协会的成员。他梦想着开一间“超大型”的美容院,憧憬着赚许多钱,攒够一百万缅币就去泰国做变性手术。但目前他只是在Top Center工作,给来检查的人验血,或者送一些HIV感染者去其他医疗机构,偶尔还会奔走于医院与非政府组织之间,采购药物。
 
Top Center的人都是他的朋友。
 
“我想帮助他们,因为我们有着相似的经历。”他说。
 
念初中的时候,阿K发现自己喜欢穿女生的衣服,描眉画眼,涂口红,平常在街上,也总是注意看走过的男生。

△ 在朋友开的化妆店,朋友为阿K扎了俏皮的辫子

阿K是傈僳族,和景颇族一样,缅甸的傈僳族,大多居住在克钦邦,99%都是基督徒。大约是十四岁,周围的人开始对他的着装和举止指指点点,这时候,一位牧师对他伸出了“援助”之手。
 
“所有人都说,像我这样的人,罪孽深重,神是不喜欢的。于是那位牧师开始帮助我。后来,我想他是爱上我了,那时候我还是学生嘛,他就常常塞给我零花钱,每天放学以后,他都会带我去他家里,教我读圣经,然后我们会一起吃晚饭,一起睡觉。我也喜欢他,也很愿意和他睡在一起。那是我第一次和一个男人一起睡觉。”阿K越说越羞涩,因为身边的朋友都摆出一张张意味深长的笑脸来。
 
“一起睡觉?”

我觉得“睡觉”可以理解成很多种意思,只好厚着脸皮追问,“没有做别的吧?”
 
听我这句话,大家再也忍不住,哄笑起来。
 
“不是只睡觉,也有其他的。”他更加羞涩,脸通红,就捂起脸笑,不说下去。
 
那位牧师后来结了婚,阿K从没对教会的人说过他们的秘密,包括家人。
 
阿K在家里排行老六,父亲在他五岁时便过世了,最年长的哥哥也已经过世。其他哥哥则相继结婚,组成了新的家庭,但他们似乎还是逃不开“Ah Chao”的阴影。“Ah Chao”是缅语,意指那些像女性一样活着的男性,或者跨性别者。而“假小子”,就叫做“Ah Chao Ma”。这两个词在缅语中都带有贬义。每当哥哥们在外面听见别人议议论阿K,便会回家来对他悉心教导。
 
于是阿K承认——“是的,我罪很重,我也很害怕。你知道,夜里下暴雨的时候,密支那就会大片大片地停电,电闪雷鸣,我就特别恐惧。我想,是上帝要惩罚我了吗?因为我是男孩的身体,却像女孩那样活着。”
 
我问他:“你害怕的时候,怎么办呢?”
 
“去妈妈的房间,挨着她睡。有时候她会很伤心,也劝我——快改变这样的生活方式吧,因为神不喜欢这样的人。她说的我都知道,如果我继续这样下去,死后是无法进天堂的。”他说,“可是她不知道,我试过了,我也想改变啊,但是我做不到。我不能欺骗自己。”
 
母亲祈祷神改变他的性倾向,而他则向神祈求改变自己的生理性别。一家人,两种心愿。
 
如今他交了一个关系固定的男朋友,景颇族,也是基督徒,没有跟家人“出柜”。两个人偶尔也会去教会,当布道者提到圣经中谴责同性恋的章节时,人们会齐刷刷地望过来,望得两人不好意思。
 
这样或许已经很幸福了,尽管这个幸福没有办法和家人分享,阿K从不抱怨。因为他见过一些来Top Center治疗艾滋病的穆斯林“Ah Chao”,总会被清真寺赶出来,他们死后,也没有人去给他们办葬礼。
 
“我们教会不会这样。大家总在为我祈祷,希望我能改变性取向。”他说。

先“出柜”,还是先“原谅”?
 
“这个话题太脏,许多牧师甚至都不会想提及。”
 
Peter牧师是傈僳族,早年曾在印度金奈学习圣经,眼下在一间神学院任教,他约莫四十出头,是两个孩子的父亲。
 
在他所服务的教堂里,男性和女性应分开坐,女性进教堂须穿笼箕、戴头巾才显得恭敬。
 
我曾在这间教堂里见过一位女孩,教会每周有三次礼拜,她从不缺席。但她永远留着超短发,不戴头巾,也几乎不穿笼箕,即使穿,也是以男孩的方式穿戴(缅甸男女都穿笼箕,但穿法很不同)。她的哥哥满腔热血要献身于神,从事传道工作,村人却对他始终隔阂,他曾对我说:“我的心已经布满了伤痕,人们认为我连自己的妹妹都没教导好,所以他们不会真的听信于我。”
 
于是,我请Peter牧师谈谈在基督教会中存在的LGBT群体,而他把眼睛眯成了缝儿,很慈祥地笑:“嘿嘿,我没在教会见过那样的人呢”。
 
然后他把“问题”归结于“后现代哲学”捣的鬼。
 
他认为在后现代世界,出现了对《圣经》文本的解构,以至于有了不同角度的读经方式,可以是女性主义读经,同性恋读经,甚至无神论读经。以至于人们迷失在神的法则之外,有的国家才会出现同性恋婚姻合法化这种事。
 
因此他坚信,虽然一百多年前,是由西方人传教到这里,但现在,“是时候让我们向西方人传教了。”
 
在他眼里,那个“西方”已经堕落。
 
“过去在美国的法院里,人们会按着《圣经》宣誓,但现在,奥巴马居然让他们在法院里摆上《可兰经》。所以也不奇怪他会允许同性婚姻合法化。”
 
听到奥巴马的“堕落”,我有些措手不及。
 
在Peter牧师看来,最不可忍受的是:“同性性行为是将生殖器官用于错误的位置,和错误的用途。”我疑惑起来——人的嘴生来也不仅是为了说话,大家还要用它吃饭喝水、歌唱上帝,既然如此,为什么生殖器官却只应用来繁衍后代呢?
 
他再次给出慈祥的笑,不想继续谈下去。
 
Saulang,勒期族,自称克钦人。也是24岁,也来自“不想提及肮脏话题”的牧师群体。
 
却是他主动联系我,想讨论这个话题。
 
他也曾在印度学习神学,记忆中唯一接触过的LGBT群体是印度火车上化缘的跨性别者。2016年初他回到密支那,开始服务于克钦浸礼会(简称KBC)青年团契,同时也是该教会教育项目负责人。
 
我们约在咖啡馆,一碰面他就问:“基督教团体是憎恶LGBT群体的吗?”
 
像在问我,又像在问他自己。
 
他非常认真,措辞严谨:“在我个人看来,克钦邦的教会很有必要去了解LGBT群体。因为,据我所知,LGBT组织已经出现在曼德勒了,我想他们很快将抵达密支那,那些过去生活在阴影里的人,可能会有勇气‘出柜’。”
 
他认为,在克钦浸礼会的语境中,有两个基本秩序:一个是宗教秩序,一个是世俗秩序,也就是社会和文化。这两个秩序的并行使得克钦基督教会往往存在很强的社区感。

于是他回答了自己的提问:“在克钦邦,我不认为教会是憎恶LGBT群体的。只是在本土社会文化中,同性恋是个新概念,大家以前从来没接触过这样的事。所以我认为人们对LGBT的不理解仅仅是出自世俗层面。相反,在基督教语境里,《圣经》早就提到过同性恋的现象。”
 
谈话中,Saulang不断强调应该将行为和主体分别对待:“我认为,根据《圣经》,我们应该谴责同性恋行为,而不是谴责同性恋者。他们也是上帝创造的人。基督徒相信,世上每一个人都是上帝创造的。而上帝创造‘性行为’的原因,在《创世纪》已经表达得很清楚,‘性’的目的在于‘繁衍’。同性性行为无法达到这个目的,因此是不自然的。”
 
那么作为一位牧师,应该如何面对LGBT群体呢?
 
“原谅。”

“《新约·马太福音》提到,面对那些折磨耶稣的人,耶稣却只是说:‘父亲,请原谅他们。’至此,神的原谅已经昭示,信者已经蒙恩。所以,我认为我们应该开始在教会里公开讨论LGBT问题,LGBT群体也可以在教会‘出柜’,如果教会排斥他们,那么这将是教会的错。但目前为止,没有人敢于‘出柜’,尽管他们的行为有时候已经非常明显了。”
 
Saulang认为,只有这些人先‘出柜’,教会才能有机会帮助他们:“第一步,应当爱他们;第二部,应当教给他们《圣经》中的真理。”
 
Peter牧师也给出了“原谅”这个答案,他说自己唯一能做的,只能是为LGBT群体祈祷,愿他们早日“恢复正常”。
 
我开始觉得“原谅”的含义有些异样,是否这个“原谅”本身,也是对被原谅对象的一种支配呢?我想起那个下午,在Moon家里吃晚饭,她出门买菜,只剩下我和她的奶奶,面面相觑。

老人七十多岁,说一口流利英语。和她随意聊天,故乡的几十年动荡,她都云淡风轻。最后她说:“作为真正的基督徒,我们应该原谅所有人,尽管有时候这很难。”然后反复呢喃:“要原谅所有人。”
 
我猜不出她这样说,是想原谅谁。

△ Moon 家里挂的耶稣像,不远处是她打电话的小阳台

等Moon回来,我就迫不及待告诉她:“你奶奶好像很宽容,应该会理解你吧!”
 
结果她坚决摇头:“不可能!我们生活在一起,我很了解她。”
 
晚餐吃得很温馨。Moon和奶奶对话,夹杂着景颇语、缅语、英语。两人默契地在三种语言中转换自如。
 
也许,齐泽克的话在此也适用——我们永远都无法做到足够的宽容,或者我们总是已经太过宽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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