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场视频 | 新泽西火车脱轨冲上站台一死逾百人受伤

源济

现场视频 | 新泽西火车脱轨冲上站台一死逾百人受伤 

原创 2016-09-30 刘弘昭 等 世界说

世 界 说
刘弘昭  猫司令  庄巧祎

发自 美国 纽约

纽约当地时间8点45分，从纽约州开来的火车在新泽西州荷波肯车站内发生事故。新泽西市长下午发言称1名女性死亡，108人受伤。

目前事故原因尚未清楚，得知的情况是这辆火车在驶入站台等待区域的时候突然停止，遮盖站台区域的金属结构被撞坏。

我们的记者兵分三路赶往现场做了直播报道，也写下了他们的一路见闻：

社交媒体上的火车撞击处画面  （来源新泽西新闻网站）

事故地点的卫星图，车站上方的金属顶棚被冲击破坏了 (图片来源：NBC)

刘弘昭：自家门口的大事故

大约早晨九点半，我读看到新泽西火车脱轨事故的消息——《火车撞入新泽西荷波肯, 疑似大量伤亡》，当时的题目里有两个关键词，mass casualties(大量伤亡) 和Hoboken（荷波肯）。

如何形容我看到Hoboken这个字眼的感觉？可能就像是你在家住长安街，天安门那里发生了惨剧。我家离这个站只有3公里的距离，地铁一站坐到。这是一件发生在自家门前的大事故。

我家到Hoboken车站的距离  

当时的我捕捉到这些信息一百多人受伤，火车进站后完全没有停下直接闯进了候车室，车站内一片狼藉，屋顶坍塌，现场有人流血流泪，有人被压在钢筋水泥下，救护车担架往来不断…… 不清楚有多少人在火车上或候车室里，但可以到，在一个星期四的早上的8:30，所有上班族都在赶着通勤，开启新的一天。

荷波肯火车站毗邻曼哈顿西边的哈德逊河（Hudson River）, 与曼岛隔河相望。它是新泽西州最繁忙的火车站之一。同时荷波肯也是火车与PATH地铁（Port Authority Trans-Hudson，横跨哈德逊河连接曼哈顿和新泽西州的交通段）的换乘处，每天大约有一万五千人在这个站点上车下车，也是我每晚回家的必经之站。

一名走出车站的受伤乘客  （图片来源：NBC）

我匆忙打车赶往现场，那时是11点20左右。十分钟车程，大约在离现场一公里的地方被警察拦下。

在去往现场的路上，一路都是警车、救护车、和消防车。他们来自新泽西州政府，新泽西交通局，荷波肯市政府等等，应该是动员了附近所有的力量来到灾难现场。

行走路上并没有想象中的一片狼藉，没有看到地上有血或者机器的残骸，只是封路把所有一般车辆挡在外围。

11点45左右，我到达离车站大概160米的地方，封锁线已被拉上，我无法进入，只好改道前往在据说马上要举行的新闻发布会现场。一路上看到的警车最多，救护车其次，然后是消防车。

赶来的警察在救助伤员  （图片来源：Al Jazeera）

新闻发布会现场在哈德逊河边的火车站旁，对面就是高楼林立的曼哈顿。我到的时候，起码有几十家大小媒体在那里。他们早早立好了三脚架占位，围着一个小小的讲台，上面插满了各台的话筒。

在等待新闻发布会的途中我和身边的人群一同目击了直升机的两次降落，不过发布会至始至终没有召开，直到我直播结束都没有大人物出现。

毫无疑问，附近居民的周四都被这辆撞进车站的火车影响了。在附近上班的一位女士不得不在几站之外提前下车，几经辗转才来到荷波肯，她说接下来好几天可能都不会恢复正常通勤。另外两个路人上班的楼就在车站旁，说他们看到楼下一片混乱。

后来我又走进了与火车站一墙之隔的小咖啡馆，咖啡馆照常营业，本来希望询问店员或顾客关于更多信息，谁知其中一个顾客也是记者。

事发地在哈德逊河岸荷波肯车站的第五站台，位置如图

猫司令：火车事故炸了我的朋友圈

荷波肯车站离我家直线距离不超过一公里，谷歌地图上说走路13分钟可以到达。沿着我平时孩子散步的河畔一路向北，不久就可以听见火车的隆隆噪声，看到火车站的砖色钟楼和绿色屋顶。

这里的火车和地铁连接曼哈顿与新泽西，新泽西与新泽西的深处，是附近最繁忙的公共交通枢纽。今天早上9点02分，我的朋友圈有人发出了一条纯文字：“荷波肯火车站刚爆炸了，离我也就几十米的距离，太恐怖了！我今天的车如果晚到十分钟后果不敢想。”底下有人评论：“我靠！纽约沦陷了么？”显然，大家自然地把这件事和不久之前23街和伊丽莎白附近发生的爆炸案联系了起来。刚刚出门不久的朋友打电话给我，说荷波肯出事了，让我们今天不要去那附近。

荷波肯车站附近的铁轨   摄影：猫司令

之后的一个小时里，事件描述才逐渐明确起来，不是爆炸，是火车失事，撞向了站台，各大电视台也开始滚动播放新闻。当时据称事故中有三人死亡，百余人受伤，后来死亡人数确认为一人。有人在朋友圈评论说：“早就觉得荷波肯的火车站不安全了，到站的地方都没有缓冲。”有人发出感叹：“以后等车少看手机吧，这年头啥都不安全。”

上午11点，我走出了家门，平常走向车站的路在新港公园（Newport Green）那里就用黄色警示带封住了，两个穿亮黄色制服的车站工作人员告诉我这里不能通行。平常我从这条路走到出事的车站大厅不用五分钟，今天只能绕一个大圈。风很大，这是纽约入秋以来最冷的一个早晨，我已经穿上了大衣，冷风还是呼呼地往我的脖子里灌。我拦了一辆路过的车，司机把我捎到了18街和Marin大道的交叉口，路口有警车把守，不能行车，但是允许行人通过。

从地图上看，有将近三十条火车线路在此处汇聚。没有任何阻拦地，我走上了通往荷波肯车站的铁轨，近百节车厢静静停在火车轨道上。我沿着铁轨一路走，路过停车场时有两个工作人员，但都没有注意到我。我一路走，就快要走进出事的车站里面了，正想拍两张照片，手机自动关机了。后来我手机里能找到的离事发地距离最近的照片如下：

距离现场最近的图，车站外围围上了黄色封锁线。拍摄：猫司令

后来一个黑人大叔工作人员走过来，用手挡住我的手机镜头，让我不要拍照，然后一路推着我走到了外面有警察把守的路口。我问警察这里发生了什么，他说让我绕过停车场走到媒体区，那里有人专门回答我的疑问，还提醒我注意安全，不要乱逛。

走到媒体区这边，人就很多了，大家聚集在一家Pizza店门口，长枪短炮，记者们却出奇地体贴，做报道和采访的声音都很小，和我在国内看到的不太一样。我听了一些报道和采访，有些目击者描述得很具体，如何听到声响，看到一个女人的腿流着血等等。

记者围着车站工程师在采访   拍摄：猫司令

有的记者提到2011年同一个车站发生过类似的事故。1点钟召开记者发布会，2点钟州长发言，大家都在等。附近几家饭店都在门口摆起了长桌，上面是给记者的食品和水，免费取用。周围几个街区都有人在做街头采访，我跟着PIX的一大队人马走了一段，采访的是一个车站里的工程师，他简单介绍了事故发生的经过，但没有说明原因。采访完，记者激动地做了一个握拳地动作，她旁边的助理说：“太好了，这个人是车站的工程师。”

采访车站的工作人员   拍摄：猫司令

现场能得到的信息不多了，有些人转战去了接收伤员的荷波肯大学医院，我也回家了。回家以后，法拉盛来的小时工和我说很抱歉，因为荷波肯车站出事她晚来了半小时。我说没事，早点儿晚点儿，没赶上出事就好。

庄巧祎：纽约上班族的通勤安全担忧

我在早上10点左右打车去的新泽西荷波肯车站。因为在纽约一直都是住在皇后区，对这个车站的印象就是新泽西州PATH（跨越哈德逊河的水路交通段）的一个站点。因为今年开始，PATH车站一直在修整，周末经常就停开，所以这一年也都没怎么去新泽西。

在车上时就听到广播说，荷波肯站点的所有交通已经都暂停了。受服务变更的影响，连接曼哈顿和新州的荷波肯隧道上交通颇为拥堵。11点40左右，Uber司机终于到了现场附近。由于路障拦路，我下车开始往车站赶。

走到哈德逊路（Hudson Rd），隔着两条街我就看到Hoboken车站。这个碧绿色的布杂艺术风格的建筑，已经建好109年了。上次我听到它的消息是因为桑迪飓风刮来的雨淹没了它，经历一系列重建整修工程。

靠近荷波肯车站的位置   摄影：庄巧祎

或许是因为我刚好看到的是靠前的候车厅，外观看起来并没有破损状。但根据社交媒体上在车站内乘客拍摄的视频，整个列车冲上了站台，墙壁和天花板塌下、火车因为撞击车厢完全变形的样子十分恐怖。远远望过去，看到警车、消防车在建筑前面，现场似乎十分忙乱。

由于警察不断要求记者们都呆在黄线后，不让再往前，我绕了一个道，想着可能可以从车站左边的路口试试靠近现场一些。一路走发现荷波肯酒吧餐馆众多，经朋友提醒才知道，这个只有五万居民的小城市竟然是全美酒吧密集度最高的城市之一。但这会儿街头行人很少，记者倒是很多。

现场在救助伤员 （图片来自网络）

我走进一家小店，店员告诉我，荷波肯这个小城市因为是交通枢纽，一般早上都非常热闹的，上班通勤的人非常多。今天简直就像是“鬼城”。大家应该都是知道了消息，呆在家办公或者用其它交通方式去上班了。

由于纽约曼哈顿房租高昂，许多人都住在新泽西，每天上下班通勤极度依赖公共交通。每次的地铁、铁路事故都很容易给人很大的心理震荡。2014年我每天上下班坐的地铁F线曾经出现脱轨事故，幸运的是，事故发生时我并不在车上，但有段时间心里时常会后怕，特别是晚上F快线车疾驰、或者突然车厢灯灭车堵在半路的时候都会忍不住低声祈祷下。

纽约的地铁和美东地区的铁路经常是通勤人士的吐槽对象，严重依赖却又对其落后程度奈何不得，其中一个重要原因就是政府资金不足。荷波肯铁路属于新州捷运局的一部分。新州这几年来经济形式差，州长克里斯蒂一直在以各种方式削减开支。今年8月，捷运局预算就花光了。由于共和党州长克里斯蒂和民主党控制的州议院之间的预算斗争，缺乏资金的捷运局不得不暂缓了不少重要的建设项目。今天车祸发生不久，就有美国媒体注意到，事故列车并没有安装积极铁路控制系统PTC（positive train control），而且新州捷运局根本都还没有为铁路工程师和员工安排培训，学习如何操作这套系统。

PTC这种技术能够有效防止列车转弯、超速、出轨等事故。虽然国会曾经立法要求全美列车2015年前需要安装完毕，奥巴马去年签署法案，允许将截止日期延期到2018年年底。每次事故，美国国内都会掀起关于PTC的讨论，很可惜，在各地推行时仍旧有不少现实的障碍。

后来从记者会上我才知道，原来2011年时，荷波肯站内的PATH部分也曾经出现事故，地铁列车撞上了缓冲柱，也曾造成30人受伤。后来纽新港务局（ 由纽约和新州共同出资管理的机构）要求PATH系统内的列车都装上了PTC。希望这一次的惨剧也能给新州政府和该州捷运局敲响警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