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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之间] 港女嫁了陆男:生活就是最大的理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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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6-7-3 12:15 AM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港女嫁了陆男:生活就是最大的理想 

 2016-07-01 谢梦遥 博客天下




我太太、妻弟和岳父则在政治观点上各不相同。所以有趣的是,当电视播放相关新闻时,他们一家的表情和反应是迥异的,但这不影响饭菜端上桌时,一家人的其乐融融。



文 / 谢梦遥  编辑 / 王波


那个夜晚,我很难不注意到那个女孩。她很瘦,挎着巨大的手袋,妆容精致,衣着比一般女孩更时尚,香水味道很浓。在路上遇到朋友,她竟会向朋友同行的陌生人打招呼。她的口音很独特。笑起来很好看。


我就是那个陌生人。也许是友善的举动引起了我的好奇。我决定从朋友处要来她的电话,给她发短信,做自我介绍。很久没有回复,我陷入了失落的情绪。“叮”的一声,短信来了,同样是非常有礼貌,“对不起,我才看到,刚才在洗澡,很高兴认识你。”用的是繁体字。


那是2005年,我在京郊一所大学读大二。她从香港来,进入这所大学无需高考,也不用上政治课。


后来,我们开始约会,一起上课吃饭。当周围同学知道我女友是香港人,很多时候是一种讶异的回应。其实他们并不了解她,甚至并未见过,针对的仅仅是这个身份。这并不公平。至少在当时,他们的反应,有点像社会对另一种搭配——即黑人男性与白人女性的固有偏见。


8年后,我们在香港结婚。在尖沙咀的婚姻注册处,她从小就认识的五个朋友全部在场见证。而我邀请的那位内地朋友因迟到而错过,由于他对香港缺乏了解,找错了地方。


我用蹩脚的粤语宣读了誓词。虽然大学毕业后的大多数时间里我住在香港,但工作环境很少用到粤语。我和她用普通话交流。


仪式很快结束了。我们走出那幢政府办公楼,波光粼粼的维多利亚港就在眼前。隔海望去,是中环的摩天大厦。


另一种可能性


这些年,在我们的二人世界之外,香港经历苹果日报头版“反蝗虫”广告、奶粉限购令、反水客、占中、中港足球队交战等事件,陆港话题一度激化。


陆港婚姻则体现了内地人与香港人之间的另一种可能性。2013年,香港有5万余宗婚姻登记,陆港婚姻占37%。而一个可能打破了刻板印象的趋势是,新郎为内地人的陆港婚姻登记在逐年增加。2010年至2014年,由3259宗增加到了5345宗——这意味着每10对新人就有一对属于港女嫁给陆男。随着跨境的求学、工作机会越来越多,这种趋势也在情理之中。


直至今日,一些人仍然认为陆港婚姻附有一个明确而狭隘的动机:来自内地的一方——通常是女性,为了获得香港的福祉。这种粗暴的判断有许多值得辩驳之处,但溯其来源,确实与既往形成的刻板印象有关。


2015年初,在深圳从事金融工作的东北人王建国决定申请单程证来港,他的太太是香港人。为了解更多申请程序,也渴望建立在港的社群关系,他在QQ搜索关键词,加入了一些“单程证”群。由于没有标注性别,很自然地,有人把他当成了女人,问他:“你老公也是在内地吗?”


“我注意到你用了一个‘也’字。你老公是在内地吗?”王建国回复。“是的。”对方说。


他继而注意到,那个群里几乎都是嫁到香港的内地女性,谈论最多话题是如何在香港找工作,应聘面试问什么问题。“她们希望找的工作是餐厅服务员、地产代理或者是在像莎莎这些地方卖东西。”


“加群的主要目的,是为了解决我的问题,但这种尝试不是很成功。”但王建国也强调,以这段经历来观察当今的陆港婚姻并不恰当,“因为我们大部分像我们都受过良好教育的人,并不会去里面去聊天。”


“以前陆港婚姻给人的印象,就是比较低下阶层的港男,去内地包养二奶或者二婚。我们代表的是另外一种形象,有点扭转。”王建国的太太宋颖恩说。


她是我的师姐。比起其他港澳台学生,她融入内地校园生活顺利得多:她进入校学生会,最后当了副主席——与香港的大学不同,她获得这个职位并不需提交政纲与参与选举,更多是靠个人魅力与表现出积极性;她参加了学院的篮球队;大一时她即与王建国成为情侣,他是党员。毕业后,他们结婚了。


如果把爱情的角逐当做一场战争,通常而言,男性是出击者。而在内地院校里,这种感觉就像是主场作战。主场优势体现在我们对这里的文化更熟悉:如何选课、如何躲过老师点名、如何占座——我就是通过期末备考期间,每天早上去图书馆帮她占座获得了太太的好感,但更多的是体现在心理层面上。如果情境倒置,在香港就读大学的内地男孩追求香港女孩的经历我几乎从未听过。


“大部分人不敢追,跟他有没有钱没有关系。是因为自尊,怕被拒绝了没面子。也是因为自卑,不敢轻举妄动。”因优才计划进入香港的河北人陈瑜说,他也曾经过这个阶段,“就像在很高级的餐厅吃饭,不知道怎么拿餐具。”


但王建国不这么看,他向来充满自信。“这个感觉因人而异,跟教育水平和职业都有关系。我们去找一个香港女生可能也是很容易的事情。香港适婚女性是过剩的,统计局公布的,铁一样的数字。”撇除外籍家庭佣工,2015年香港男女比例为923:1000。


“那我们也不一定要找内地男人啊。关键是,我们不是被剩下的。”宋颖恩嘟囔着嘴说。


王建国说:“是因为你们碰到我们了,所以你们没有被剩下。”


香港女孩


交往原则第一条:不要用“港女”称呼香港女孩,这在当地相当于一句骂人的话。我有过教训,因为称太太“港女”,她当场不悦,差点吵架。这个词指拥有自恋、拜金、坏脾气、有公主病的香港女性。Facebook几个有着港女标签的热门视频都是发狂的女人在街头暴扇男友耳光。


正如许多刻板印象所带来的负面效果,“港女”这个词可能将小众行为放大,而忽视了另外一些可以成为共性的美好特质。比如,在香港这座高速运转的城市里,敬业是一种普遍存在的品质。




那个女孩就是个工作狂。


声乐老师陈瑜本来不知道她在家。2014年底的那个周末下午,他去学生家教课——学生是个对美声唱法充满热情的香港老太太。他被留下吃晚饭,老人的女儿从房间出来了。她一直在里面安静地工作。他们加了微信。


陈瑜不是那种气场强大、充满机灵劲儿的男人,但网络上的打字沟通,减低了语言障碍,也便于酝酿勇气。在聊了一个月后,陈瑜问女孩,能不能约她出来玩。“不行,我要去找个咖啡馆工作。”陈瑜说,“我陪你吧。”


那天没有化学反应产生。在咖啡馆的3个小时里,女孩一直在认真工作。陈瑜本还期待两人能说说话,“早知道带个电脑了。看手机一直看到快没电了,但也不知道看啥。但因为你心里是想和她有机会交流。”女孩最多就转头问问他,闷不闷啊,要不要先回去。晚上没有一起吃饭,两人各自回家了。


这本是看起来毫无可能的爱情。之前,女孩母亲问过她,想介绍男朋友给她,是内地人。“不找内地人,不知道怎么沟通。”女孩快速回绝了,此事不了了之。


但至少,咖啡馆的相处是一个开始。他继续约她,但没有看过一场电影。女孩太忙了,最多就是下班一起吃饭,街上转转。“我从没见过这么热爱工作的人。”陈瑜说。


他们均是彼此熟悉的圈子里的闯入者,女孩从未深度接触过内地同龄男性,陈瑜虽生活在香港,但他的朋友都是内地背景的人,学生不是中老年人就是儿童。陈瑜最擅长的事情,无法引起女孩的兴趣。他唱美声,女孩却只听香港流行乐。但也许更重要的是陪伴与耐心——她后来承认,和他在一起有一种家的感觉,他们慢慢来电了。女孩的母亲在很长的时间蒙在鼓里,而当她知道后,一度扮演的是反对者的角色。


认识1年后,他们结婚了。教课之外,陈瑜承接一些商业与公益演出,香港市场小,他的收入并不稳定。太太收入要远高于他。香港最被人所津津乐道的话题之一是嫁入豪门,而这段感情更像是某种对俗套想象的回击。


香港发生的那些可能导致意见分歧的新闻,两人从不讨论。“她的世界,就是我的工作和我的家人。”陈瑜说。


王家欣是另一种类型的香港女孩。她曾经很贪玩,一周能去三次兰桂坊,一个月花在喝酒上的钱有七八千元。她的跨境爱情兼具着偶遇、闪婚等戏剧性元素。


2009年夏天,她在英国读硕士期间回港休假,没事跑去母亲开的东北饺子馆——父母是东北移民,她则在香港出生。一个伙计以为她是客人,用普通话问她几个人用餐,她看了他一眼,没搭话就走开了,想着这人怎么这么年轻。这是她与未来丈夫的第一场遭遇。


香港中文大学会计系的内地学生刘全有课业成绩极其糟糕,2009年他本该毕业,但因为挂科而延迟毕业一学期。他对前途也缺少规划——他的暑期工作竟然是在饺子馆里。伙计们都是四五十岁的人,老板娘的女儿是唯一同龄人。


那段时期是王家欣的苦闷期。她突然回到香港,失去与旧日同学的日常联系,而以前香港的朋友都在工作了。她想放松一段时间,却找不到人陪。于是她想到了那个年轻的伙计。


她命令伙计利用午休时间陪她逛街,晚上陪她去酒吧喝酒。刘全有一点也不喜欢喝酒,但他老实,也不懂得拒绝别人。这期间两人还有一次马拉松式的深夜通话。“我是那种比较不拘小节的人,晚上睡不着,又没有什么朋友,”王家欣说,“我就翻看手机看看有谁可以找的。”他们聊到了早上5点。


像所有处于暧昧期的男女一样,他们也闹别扭。王家欣气他,故意找了男伴,在店里坐在一下午。母亲似乎看出了什么,催促她赶紧离开,“你跟别人在这,人都没有办法工作吧。”


那夜她又玩到了早上4点才回家,其间收到了刘全有的短信。“出去喝酒别太晚回家,小心点。”她突然很感动。他们和好了。


过了几天,一起吃饭的时候,她突然对他说,“咱俩结婚呗?”“好啊。”


但什么也没有发生。然后就是9月了,他开学,她去四川做义工。一个月后她回来,问起他,“你要不想结就不结了。”“没有不想啊。”“那我们明天就去吧。”“好。”第二天,他们真的就去了。


这件事情直到现在都想来都很神奇。王家欣说不清楚那种心态,似乎是开玩笑的,但似乎是认真的。母亲当然反对他们的婚姻。“你都不知道他家里是干什么的,万一他家是农村的呢?”从店里伙计到女婿,这个角色转换太快,严格来说他都不算她的男朋友。除了可靠、人好,王家欣甚至说不出他的其他优点。


“我不是来征求你的意见的,我就是来通知你,我要结婚了。”她任性地对母亲说。


“他要房子没有房子,要车子没有车子,要钱也没有钱。但这些不在我的考虑范围之内。”王家欣说,“我是那种爱情至上的人。”




或许从常识上来说,这种婚姻变糟糕的可能性非常大。但好在,故事没有向那个方向发展。


内地男孩


刘全有的家庭在沈阳属于中产,母亲是即将退休的公务员,父亲做些小生意。尽管独子还在读书,他们还是爽快地同意了这门婚事。


几个月后,刘全有毕业了。他的第一份会计行月薪只有8000元,在香港甚至不及一个夜更保安。王家欣在父母的店里帮手,没有工资。即便如此,他们也选择与同学合租房子,而不是住在家里。


他们本来可以与父母同住——就像很多香港已婚的夫妇一样,但刘全有的自尊不能接受,岳父母对他的敌意已经到了毫不掩饰的地步。王家欣父母名下的另一套房子给尚且单身的她哥哥住,但对于她呢,母亲说,“我本可给你买房的,但我不想管”。


他们决定也开个饺子馆。50万元的启动资金来自于男方家庭,女方家则提供了选址与雇人的帮助。饺子馆在铜锣湾附近,他们也曾想象过会有黑社会上门收保护费——很多年前王家欣的父母开店时也遭遇过,但什么都没有发生。


虽然学业荒废,但创业后,刘全有像变了个人,他很勤快,每天泡在店里,再也不陪王家欣去酒吧了。他临近大学毕业尚不大会讲粤语,远远落后于其他内地同学,但现在,他的店员全部是香港人,他与他们用粤语流利交流。不久前,他的店装修了,焕然一新。在接受采访的那晚间隙,他还要回店去监督品尝新研发的菜式。“有啥能力就做啥事,有人说香港经济倒退,内地发展迅速,但在这边越久,我就越不想回去。”他说,“我爸是做生意的,经历过生意场上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我从小耳濡目染,不太喜欢。”


但在王家欣看来,刘全有活在香港并不容易。“其实他挺孤独的,他父母不在这里,他大部分在香港念书的同学都回内地了。在香港的好朋友五个手指可以数出来。”他并没有融入王家欣的朋友圈,闲下来时,他宁可在家里打游戏。


在香港的这些年里,我只参加几次太太的朋友聚会,远远低于她参加我的。我的反应总是慢上半拍,感觉无所适从。参与不进话题当然不会愉悦,然而她们为了迁就我有意识地放慢语速,或者让我成为话题中心,更让我不舒服。再接着,一种本能的抗拒产生了,我找出各种事由避开她的聚会。


有一次,太太说,她的好朋友都会带来男伴,所以我应该参与。我去了,确实见到了不同类型的男人,文静儒雅的白领、爱开玩笑的富二代、浑身纹身肌肉发达的室内装修工——当时我有点怕他,但后来听说他求婚时哭得很厉害,女方反而没哭,才对他的印象有所改观。理论上我总能找一个类型相近的男人聊一聊,但在那次聚会里,我依然感到强烈地不自在,是话最少的那个人。


她的朋友对内地难免有偏见,有几个人对内地旅游毫无兴趣,时间与经费充足就去欧洲,不够的话则去东南亚。另一个人则明确地说,不想与内地人谈恋爱,因为觉得他们卫生习惯欠妥。王家欣也曾担心朋友会嫌弃刘全有,“怎么找内地人啊。”小时候的阴影始终在,她最怕开家长会,因为同学们知道她父母是讲普通话,会喊她“大陆妹”。


至少在相处中,香港太太的朋友们都是友善的。融入不进,与歧视毫无关系,主要原因在内地男人自己身上。而同样的问题,似乎很少出现在内地女孩与香港男孩的搭配里。


有些时候,我会被人当成香港人。我并无太大反应。但太太如果被当成了内地人,比如在铜锣湾购物时,突然被以普通话问答,她会有点恼怒。但她气得究竟是什么呢?她说不清楚,但她拒绝承认那是歧视。


在文化上,女性的改变似乎更多。在岳母家吃晚饭,电视永远会停留在TVB港剧8点档,而太太平时从来不看港剧。受我的影响,她喜欢看《中国好声音》、《奇葩说》与郭德纲相声。


但在给孩子起名字时,获胜方属于香港。王建国与宋颖恩的孩子名字有个“嘉”,刘全有与王家欣的孩子名字里有个“怡”,都是典型的香港用字。香港的人名多是三个字,他们的孩子也一样。


差异与理想


在餐馆的经营上,王家欣与刘全有产生过原则性的分歧。


在很多事项上,刘全有习惯讲人情。发工资的时候,他经常不按照合同上的数额,而是随意多发几百元。王家欣质问他,“你去香港的企业工作,人家会不会多给你?”他回答说,“添个彩头嘛。”有时候,为了避免王家欣为难,刘全有会提前抢着把工资结算。


一些提前订好的规则,他也会用灵活的态度对待。王家欣和员工说好,客人消费低于100元不可以刷卡,但员工不按规定执行。她向丈夫抱怨,丈夫不以为意,“你给人家行个方便,人家下次还能来嘛。”


按合同约定,员工每月请假达到3天将无法得到全勤奖,但刘全有仍然照发不误。王家欣尤其不能容忍这一点,她认为这种看起来的一视同仁,对那些全勤的员工不公平,“这个餐馆是没有制度的。”但丈夫回应说,“那是我们店小嘛,要多用这种温情牌。”


终于有一次,她决定要清清楚楚、不容让步地表明态度,“这个人绝对不可以发奖金,因为她这个月请了很多天假”。刘全有终于答应了。


但当她到去店里查账时,发现丈夫还是把奖金发了那位员工。她终于爆发了,“感觉特别不被人尊重,一秒钟都不能在那个店里面待下去了”。她走进厨房对丈夫说,“我走了”。


走到大街上,她就哭了起来。其实家和餐馆距离不远,步行可至,她打车回去。车上她也止不住地哭。


如果不了解香港与香港人,你不会理解王家欣为什么会如此委屈。她真正在乎的并不是钱,而是原则,尊重并保护规则,这座城市的商业观念与职场文化更多是西方式的。


回到家里,她很激动地向婆婆说起这件事,“内地人就喜欢这样”。婆婆淡淡地说,“那谁让你嫁给内地人呢?我们做事就是这样的。”


在这件事情之后,刘全有的处理态度也做了一些调整。香港规则开始占据主导地位。有次,一位喝多了的内地客人在结账时看到开瓶费一项,要求抹去,自称是刘全有某个同学的干爹,王家欣不同意。那人威胁说,信不信我打电话就让你饭店开不下去。以往而言,刘全有对于开瓶费收取无所谓,但这次他站在了太太一方。那人最终交了钱。


报复在次日到来。食环署上门调查,说有人对该店的卫生状况做出投诉。他们调出监控录像解释,听取情况后,食环署没有为难他们。


在谈到分歧这个话题,他们讲得最多的是关于饺子店。


我太太、妻弟和岳父则在政治观点上各不相同。所以有趣的是,当电视播放相关新闻时,他们一家的表情和反应是迥异的,但这不影响饭菜端上桌时,一家人的其乐融融。


也许这才回到婚姻的本质,生活理想是大于其他理想的。


(王建国、宋颖恩、刘全有、王家欣为化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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