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景路：日本偶像被刺二十几刀无人救，围观群众去哪儿了？

源济

万景路：日本偶像被刺二十几刀无人救，围观群众去哪儿了？ 

原创 2016-05-29 万景路 大家

5月21日傍晚5时许，日本偶像女演员冨田真由在东京都小金井市的演出会场前被粉丝“死盯客”岩埼友宏连捅二十几刀，致使其身负重伤大量失血。

冨田真由，1995年10月12日出生于日本长野县千曲市，于2010年出道，曾是日本偶像组合“秘密女孩”的成员之一，拍过电影和电视剧，目前一边在大学读书一边从事演艺活动。

岩埼友宏，27岁，群马县伊势崎市出身，身高180公分，体重约90公斤，柔道曾得过全县第三名，目前在京都市从事造园业工作，这是目前能所知的凶手资料。

▲ 富田真由、岩埼友宏

▍一

据冨田真由出事前在其Ameba博客上披露，她预定参加当晚7时在小金井市的演出活动，演出7时开始，而她个人出场拟定在晚上9点。冨田真由在傍晚5时左右抵达现场附近时被早就埋伏在那里的岩埼友宏拦住。据口供显示，凶犯称自己向冨田真由打招呼而冨田真由没理他，以致一怒攻心才挥刀行凶。

据当时现场目击者证言，犯人掏出一把约8公分的折叠刀，突然向受害人颈部、腹部、前胸连续扎去。后经医院对受害人伤处检查显示，受害人颈部受伤7处，胸部受伤6处，腹部受伤7处共计20余处伤口。

虽然凶犯口供说是因向受害人打招呼被无视才一时火起伤人的，但在被捕时也明确承认了刀是事前准备好的。

后续调查还显示出，早在今年一月初，岩埼友宏就开始在冨田真由的博客上留言以示好感了，接下来逐步表示爱慕之情，并于2月份开始向冨田真由邮寄礼物等，最后一次在给冨田真由邮寄手表和黄色图书时遭拒绝退回，自此，岩埼友宏开始恼羞成怒，在同月下旬在冨田真由的博客留言：被你轻视之事一世不忘。3月中旬更是在博客留言威胁，更于同月末再次留言：已经愤怒到极点了。

基于此，冨田真由曾于5月9日去警署报警,要求警署通告凶手不要再骚扰自己。但警署认为这并不能构成“马上就能发生的危害”，因此，并未予以重视。

也就是说，警署接报后并没有采取任何行动，这大概也是致使惨案得以发生的原因之一。

▍二

三年前的2013年10月初，在东京吉祥寺附近也曾经发生了一起割喉杀人命案。年仅18岁的女子高中生、已主演过多部电视剧和电影的铃木沙彩被前男友割喉致死。无独有偶的是，事件发生前，铃木沙彩的父母和班主任老师也都曾分别向警署报案，但同样是因为警署的“没有发生，就无需动作”“不到出事儿，就难以立案”的逻辑，终至最后惨案发生。

在日本，针对女性艺人的暴力案例从很早就开始发生了，比如被誉为日本“演歌女王”的美空云雀在1957年1月的演唱会上，就被一个少女粉丝泼了一脸盐酸。而在1966年5月初，当时正“人气”爆棚的双胞胎姐妹花歌手並木叶子和並木荣子正在鸟取县苍吉市演唱会现场公演时，一位18岁的男子冲上舞台拔刀刺向並木叶子，致使並木叶子重伤。而至今还人气不衰的松田圣子也曾经遭遇过暴力事件，那是在1983年的3月8日，松田圣子在冲绳的演唱会现场，被一位手持钢管的男子冲上台来没头没脸的狂揍了一顿，因是直播，当时现场的情形可谓是震撼了电视机前的观众。

除此之外，其实这些年下来，这种针对艺人的由粉丝造成的暴力案件还有很多，如果算上男性艺人的被袭案例以及普通人的由“死盯客”引发的犯罪案件，那更是可用接连不断来形容了。警视厅统计显示的现在每年超过20000件的“死盯客”案例就是最好的明证。

也正因了这类案件的不断增多，日本政府于平成12年（2000年）出台了《死盯客规制法》来防止、制裁此类案犯。但遗憾的事，正如冨田真由事件发生后，日本甲南大学法科大学院教授園田寿律师在接受采访时所说的那样：针对偶像及艺能人的暴力袭击事件，过去就常有，不是什么新鲜事儿，因警察未能在受害人报案后及时对应，才成为了引发事件发生的一个诱因，可以说《“死盯客”规制法》并没能起到相应的作用。

而检察官出身的落合洋司律师则认为：现在人们遇上这种被骚扰的事件，还是首先去找警察，但警察只是警察，并不可能都是性犯罪专家，因此，他们对尚未发生的实质性的案件实际上很难确定是否适用《死盯客规制法》，而即使认为适用这部法律了，大多数情况下接到此类案件后也基本上都是以相谈的方式来解决、处理，这就很难谈到威慑性，很难起到防止犯罪的效果。

那么，作为解决办法，落合洋司律师认为：学习韩国，为性犯罪被害者设置专门的一揽子解决机构，由这样的综合部门来处理所有性犯罪，才会杜绝因外行警察难以预判事件的严重性从而导致的犯罪发生。此外，还要加强强化警察体制，在类似事件发生时，不管它构没构成犯罪要件，都要根据已经发生的事件本身立即拿出对应办法，而事件如果具备了威胁人身安全的要素，就要迅速出警解决，以把事件降低到最小可控的范围。

当然，这类惨案得以发生，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是，演艺公司为了抓住并扩大所属艺人的粉丝，都会经常安排艺人与他们的粉丝近距离接触，而既然是粉丝，尤其是所谓的“铁粉”，可以说他们的精神状态应该是易于冲动，相对不稳定的，而如果粉丝对偶像再有点什么特殊想法，那么，在与自己的偶像近距离接触时，就很容易由于冲动而做出什么过格的事情来。2014年发生的日本人气组合“AKB48握手会袭击事件”就是一个很好的例证。

这一事件在当时也引来了舆论对握手会赞否的议论，有识之士们曾籍此强烈呼吁政府强化、实体化对“死盯客”的规制，强烈呼吁演艺公司对所谓的“偶像”商法重新检定。但遗憾的是，演艺公司出于对商业利益的追求，并没有真正认真对待这个问题，这从这两年来各类的“歌迷见面会”“粉丝握手会”的不断举行也足以证实这点，有机会与偶像近距离接触，这也是酿成“5.21”惨案发生的另一个原因吧。

▲ 2013年，AKB48握手会，参加者分为多个行列排队等待与各成员握手

▍ 三

案件发生后，迅速引起了有着复杂关系的中日韩三国网民的关注。

有韩国网友说：日本没事儿发狂的人太多了。有的说：被连刺20几刀，周围的人谁都没出来阻止，真是一个不可思议的国家呀。亦有人说：韩国人就不会坐视这种事情发生。

我们再来看日本网民的跟帖，有的网友说：偶像和粉丝近距离接触才是悲剧发生的根本原因。有的说：偶像商法做的太过头了，政府必须强力规制。也有的说：做偶像原来还是件玩命的事儿呀。还有的说：希望冨田真由能被救过来，通过这个事件演艺事业能够火起来，得到好报。

而我们中国网民的吐槽正如想像的一样，那是真正的吐槽。比如：被鼓吹的神一般的小日本，也不见得个个那么热血，见义勇为。有的网友说：中国就没那么冷漠，看过清洁工大妈被人欺负，结果许多人站出来暴揍那几个无耻之徒，感觉正能量满满的。当然也有顺路骂几句日本人的。

总之，中日韩三国的网友跟帖都提到了大致相同的问题，那就是“难道当时周围没人吗”或“工作人员都干吗去了”“怎么没人出手相助”等等。

事实上，当时还是有旁观者和演唱会的工作人员在附近的，那么，为什么这些人会任由凶犯向一个弱女子连续挥刀而没有上前制止呢？

这里面实际上折射出了一个日本人根本的做人处事的原则问题，那就是“不能给他人添麻烦”，而所谓的“不能给他人添麻烦”，其实还有着“不想给自己带来麻烦”的意思在内。

其实这也没什么不对，非但日本人，应该说地球人在“不想给自己带来麻烦”这一点上几乎都是人同此心心同此理，其区别只不过是“麻烦”的程度界定而已。

对于举手之劳的助力，无论是哪国人都会乐于伸出援手，不过，一旦涉及到有可能牺牲自己的利益、身体甚至是生命时，采取的对应方法就截然不同了。也许有人会说：遇到这类凶恶事件，如果该出手时都不出手，那么，受害人就太可怜了。

问过身边的日本人，遇到这种情形时会选择如何做，而他们的回答几乎都是“助人要看当时状况的”，在不耽误自己的时间和事情以及没有生命危险的前提下，会选择助人，而当与这些有了冲突时，日本人一般都会按情形的不同在力所能及的情况下首先选择拨打警署或急救中心电话等。冨田真由事件，就是警署接到路人报警后出警的。

其实日本人自小在学校就会被教导如何在突发事情中救助他人。比如在日本小学的社会课授业中，遇到突发事情首先拨打急救电话就是被当成常识从小进行教育的。而在救助他人的时候需怎样救助心脏病突发病人或溺水者、怎样包扎伤口、怎样挪动骨折伤员身体等内容都会在社会课中得到指导。人们一旦掌握了这些救助本领，遇到有人处于危难而自己又有能力帮助时自然就会主动地上前施救，不会旁观或者茫然。当然，这也不是绝对的，正如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一样，在日本同样也有对需要救助的人漠然视之，甚至“碰瓷”的事情发生。

许多中国网友留言问：凶案现场，难道就没有旁观者吗？特别理解网友的这个跟帖，我们是一个喜欢看热闹的民族，甚至刑罚也都有人跟着围观，如鲁迅笔下的短篇小说《药》中对华老栓为救儿子去刑场买“人血馒头”记述的那样，斩首或枪毙死刑犯的刑场，自古以来都有人成群结伙的去观望、凑热闹。现代亦然，闹市中发生了点什么事情，其实是不管什么事情的，马上就会有人围过来看热闹，也因此，国内网友才会想当然的认为在日本这样的场面也一定会是人山人海，其实却是大不然也。

在日本，是极少有围观现象发生的，遇到类似情况日本人的选择是要么停下来帮忙，要么，匆匆一瞥就赶路走了，只有附近居民才会稍微驻足观望一下，日本人即没有围观凑热闹的习惯，也没那份空闲。

作者：万景路

腾讯·大家专栏作者，写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