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仑：世上只有妈妈好

源济

冯仑：世上只有妈妈好 

2016-02-22 冯仑风马牛

文｜冯仑

封面图片｜周建国剪纸作品

 

在创业投资的过程中，有一种很特别的关系，那就是委托关系，比如委托代持股权、委托投资等等。因为信任，“委托”这件事才能成立，但因为信任破裂而导致利益格局发生变化，最后双方反悔、反目、打官司甚至把对方往死里掐的情况，比比皆是。

 

我最早听到这样的故事，是在十多年前，一个台湾老板在发他老爸的牢骚。他跟我说，他们家是一个很大的企业，在这个企业正红火的时候，他们家几个姊妹就分了公司的股权，但是先委托老爸代持。因为他们当时年纪小还不懂事，都认为自己是公司的股东。

 

没想到后来他们老爸在外面泡妞，跟老妈掰了，还给他们娶了个小妈。而这个小妈对他们姊妹几个不好，所以他们就急着要跟老爸分家，希望把股权分清楚。这时候才发现，当时他们和老爸之间所谓的“委托关系”，连委托的法律文书都没有做全，实际上只是个口头说法，这样一来，他们老爸就不认账了，所以这几个子女就跟老爸彻底翻脸了。他现在只能流落到大陆来，跟我们一块折腾。这是一个由财产纠纷导致的家庭悲剧。

 

后来我们每次聊起这件事情的时候，这个台湾老板都会嘀嘀咕咕地骂他老爸，就算当着他兄弟姊妹的面也会这么毫无遮拦地数落。他跟我说，这世界上，连老爸都靠不住，如果要委托，就要早点把手续办清楚。

 

▲ 《贞观之治》｜皇位的传承也是一种委托关系，矛盾更大

老爸靠不住，那老婆靠得住吗？

 

我有一个朋友，是一个大公司的老板，发生在他身上的一个故事，似乎是在告诉我们：其实老婆也靠不住。

 

这个哥们儿在春风得意的时候，喜欢上电视台的一个美女主持，于是跟发妻掰了。本来他一时风光无限，没想到突然陷入了一个是非当中，他觉得自己随时都可能出状况，于是就把名下所有的财产都临时性地转移到这个美女老婆和她母亲的名下，签了一份代持协议和一份委托投资的协议。

 

结果这哥们儿真的进去学习了。几年以后出来，这个老婆已经对他提起离婚诉讼了，但他以为她这样做是因为别的原因不得已而为之的，他们的感情还是在的。结果等他找过去的时候，这个美女老婆居然避而不见；他提出要把以前委托的财产转回来，这个美女老婆居然两眼一瞪，干脆甩手不认账了。

 

所以，这个“委托”最后变成了“赠送”，这哥们儿一贫如洗，想找这个老婆讨一点生活费都讨不到。这真是一个让人扼腕叹息的故事。这样看来，老婆似乎也靠不住。

 

▲ 《消失的爱人》｜老婆设计陷害老公

那朋友靠得住吗？也靠不住。朋友之间因为委托而打官司的更多，其中最著名的是香港“小甜甜”龚如心的案子，更是让人看到这种委托关系背后的纠结和不确定性。

 

当时大陆对外资投资银行是有限制的，不过龚大小姐还是通过一个大陆朋友来代持投资民生银行。后来民生银行发展得非常好，收益巨大到远远超出开始的预期，这时候，二者就起了纠纷，官司一打就是十几年。

 

这个案子的关键点在于，最初委托的是借款还是权益，如果是借款，那这个朋友只能得到一点利息，如果委托的是权益，那这个朋友将得到几十倍甚至上百倍的利益。这场旷日持久的官司，一直打到龚如心去世才了结，最后的结果是双方各得一部分利益。

 

在利益面前，信任是非常难以建立、维持的，甚至连亲情都难以抵挡这种诱惑。不只是现在是这样，中国历史上的“盗墓”也是一个很好的例子。

 

▲ 《卧虎藏龙2》｜白纸黑字的协议，还不如以前全凭一句话的江湖道义

据说在古代河南，盗墓是一个很大的营生，一般是一家子一起去盗墓。盗墓的时候，需要一边有人下到墓室里去，一边有人在上面拿着绳子吊着筐，一点一点把东西和人一起拽上来。

 

如果是兄弟搭档去盗墓，在上面的这个人往往会因为想独吞利益，等东西到手后，就把人踹下去，把墓封上。这种兄弟之间互相残杀的事情经常会发生。

 

所以，后来就改成父子搭档。因为去墓室下面搬东西是技术活，也是力气活，所以在开始的时候，父亲心疼儿子，会自己下去拿东西。但当老子把这些宝贝装到筐里以后，儿子也不愿意跟老子分，又把老子踹下去。后来又逐步演变成了儿子在下面搬东西，老子在上面拉绳子。按常理说，老子是不会把儿子踹下去的，否则自己就绝后了。

 

所以，最后是靠人的本性来维持这种信任关系，“老子在上，儿子在下”就成了这个行业的潜规则，这种家族营生得以勉强延续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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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际上，所有这些委托关系，最核心的都是两点。

 

第一是信任。如果这个委托只涉及一个很小的利益，那么这个信任可能不会变，能维持很长时间。而一旦利益大到一定程度的时候，这种信任就会面临挑战，在利益的诱惑面前，前期累积的信任就可能变成一道脆弱的堤坝，随时都会崩溃，最后，渴望获得巨大利益的欲望会摧毁曾经的信任。也就是说，信任值和利益大小有关。

 

第二是法律关系。要在法律上确认这种委托关系是否能保障你的权益。就像龚如心的这个案子，如果我委托某人持有某个股份，从法律上说，最终的受益人应该是我，而这个某人是一个受托人。但如果委托的时候，法律文件做得不周全，没有提前处理一些必要条件，没有形成一个完备的法律关系，那么最后的受益人就不一定是我了。

 

现在有一种比较好的方法能解决法律问题，就是通过一个合法的信托公司来代持，这种方式的风险相对比较小。

 

▲ 《12怒汉》｜专业的事情，找专业的人做

这样说起来，难道世界上的委托关系就没有一个可以信任了吗？有，但只有一个，那就是老娘。

 

在所有的财产委托和代持关系当中，唯一没看到打过官司、没有听说过亲人相残的，就是子女和母亲之间的委托关系。在商业历史上，几乎没有听说过因为母亲侵占子女的财产而打官司、最终闹得非常难堪的情况。

 

也就是说，通过母亲代持，是非常稳妥和安全的。尤其是现在独生子女的时代，委托给母亲更靠谱。因为只有母亲是百分之百地希望子女好，对子女的爱是200%的付出和1000%的投入，而且，母亲和子女之间也没有财产竞争关系，家庭关系也更稳定，不太会有“老爸泡妞”这样的故事。

 

总之，要理解“信任是有条件的”，除了信任友谊、信任亲情，更重要的是要信任法律，通过专业的律师来做一些法律安排，来保障你的权益。在万不得已的情况下，最好委托给自己的母亲，否则你将会面对不可预测的风险。

 

在这个时候，我们才会真的理解那首小时候唱的歌——《世上只有妈妈好》，关键的时候，真的只有老娘是可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