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文茜 图 | unsplash
爱情并没有是非,
爱情的本质就是一种疯狂。
愚蠢的人在爱情中坠落,
聪明的人在爱情中成长。
情人节来临,和你分享我的爱情感悟,
祝你永远青春,祝我永远不老。
——陈文茜
不虚此行的爱情是你透过一个人,彻底看破了人性;令人留恋的爱情是你透过一个人,进而更信赖整个世界。
爱情,最怕的,还是看穿了。爱得天昏地暗时,一对恋人往往误以为他们拥有全世界,彼此没有隔阂。若来个平路般的聪明女人旁观,抽丝剥茧,那个美好的妄想就成了精神分析下的不同脑皮质分泌:这一块可能是自我的实现,那一份可能是自卑感的满足,再下一区,则以物质或身份地位的欲望为主轴。
没有一个爱情,经得起“美好的”分析,就好像没有一个人生永远可以维持如意事。我们总在渴望人生,就好像我们总在渴望爱情,最后往往以失望收场。莎士比亚笔下,人只是在不同的戏剧里串演他或她的悲剧,接受就侥幸地活下来,不接受就痛苦地选择分离。
年轻时爱情是喜剧,在一起是喜剧,分开也是喜剧;中年后,爱情注定是悲剧,给不起也放不下,在一起是悲剧,分开更是悲剧;老年后,爱情自始至终皆是闹剧,在一起是闹剧,分开后更是闹剧加大悲剧。
夕阳情的女人,其实比二十几岁女人,爱得既怕又痴情。我小时候很难体会这一点,总想中年女子历尽沧桑,还会把爱情当一回事吗?可是观察我身边的女性朋友,如果失恋起来,想要死或真的会去死的,大概都是中年女子。
年轻的少男少女,爱情对他们来说,好像刚吹出来的泡沫,漂漂亮亮,一下就破了,破了一个又接一个,再美也随风飘走了,连记都来不及记。中年女子的爱情观,像叠影(double vision)。叠了一层女人的世故精干,又叠了一层女孩的无救痴情;叠了一道中年女人才练出的耐性,又叠了一道中年才发慌的寂寞。怕伤到了,又怕老来人生太冷,就这么叠影下去,双重分裂,表面沉静,心却不免乱。
人生的另一半还是自己。我们渴望爱情,有一大部分来自于渴望脱离孤独。但人若不能和自己相处,如何和他人相处?我们只是不负责任地把自己丢给对方,要别人承担我们的脆弱、恐慌或残缺。爱情失败了,不管以何种方式失败,都是一门自我修行的功课。它是难得的人生窗口,让我们成长。
爱上别人,只是爱情里最小的伤害。男人对女人最大的伤害,是当她地位低微时鄙视她;当她成功时,嫉妒她;当她有名时,消费利用她;当她脆弱时,不扶她一把;而当自己脆弱时,天天要求女人贤惠地扶持他。这种伤害,痛得连哭,也哭不出来。
一个女孩对我说,她失恋了。世间没有了颜色,只剩绝望的黑白。我告诉她,去亲人坟前,想想如果明天你就要死了,你现在在乎的事,还是个事吗?有的时候,我们放弃爱情,只是为了拯救自己。
看了许多人的分分合合,一个感想:人切莫于脆弱时寻找伴侣;这个时候你最需要伴,但也正因为如此,你最无法分辨他是否是你正确的选择。你只是渴望一个依靠,或急着逃避孤独。此时的你,往往是盲目的。
谢谢你,伤害了我!伤害,本来就是人生常态,悄悄告诉你,那些因伤害带来的痛苦增加了每一个人的见识,让我们成长。无形中它雕塑了我们的生命刻痕,当有一天我们可以微笑地看着这些刻痕且不觉得它痛时,我们已是不同的人了。
过了五十三,我告诉自己,爱情人生到此为止。回顾这一生,我的岁月几乎都埋葬在爱情中,起起伏伏,伤了别人更伤了自己;我唯一能做到的竟只是口不出恶言。无论多大的心痛,泪永远只往肚子里吞。人生太苦,这几十年陪伴我的小狗,毛茸茸的身体,暖暖地抱在怀中,我心想,十几年来,生命过客这么多,只有她们始终没有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