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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摄之徒] 【记忆图刊】40年,故乡在我的照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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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5-10-28 12:39 AM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新浪图片  2015.10.26 16:37:58

40年,故乡在我的照片上

口述|杨麾 整理|马俊岩

  我是摄影师杨麾,今年六十五岁。我的故乡在四川北部的小城南充,湍急而平缓的嘉陵江穿城而过。嘉陵江,北起陕西省凤县,经广元市、南充市、合川市至重庆汇入长江,全长1120多公里。我从小听着嘉陵江的水声长大,除了短暂的出差和出游,几乎没有离开过故乡的土地。时代在变,故乡的风物也在变。别人的故乡存在记忆中,我的故乡在我的照片上。

  我的祖辈生活在长江边的重庆涪陵,而我的父亲和母亲在南充相识并生下我。我母亲出身不好,从南充师范毕业以后就分回到原籍南部县乡下教书去了。我八岁那年,开始在母亲教书的老寺庙或者古祠堂里读小学。那正是“大跃进”年代,母亲作为教师,要“检查”老乡挖地深度够不够。我感受到了她和老乡之间的浓浓亲情。

  1969年秋天,我上山下乡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跟老乡们一起干农活、抓黄鳝捉泥鳅、听故事、看戏,那些年的春夏秋冬、农闲农忙,至今想来仍难以忘怀。1974年我从南充医专中专毕业,被分配到南充县卫生防疫站宣传股工作。那时我用的是海欧牌黑白相机,全国统一售价124元。单位有暗房,我自配药水冲洗照片。

  此后四十年,我挎着相机行走在嘉陵江边。记录我熟悉的嘉陵江边一切,我爱嘉陵江,更爱嘉陵江边的人们,他们为人忠厚、勤劳善良,也泼辣幽默。我一直把镜头对准人,对准平民百姓,抓拍他们自然状态下的生存状况,我认为这才是真正的历史。

  如今算起来,我拍了几万张故乡的照片,包括系列组图《乡村油灯》、《泥泞中的人们》、《长乐牛市》、《乡村理发匠》、《老房人家》、《川北老乡》、《嘉陵江码头》等等。

  你们看到的这组照片,全部来自《嘉陵江码头》。曾经,木船就是嘉陵江上的班车。龙门镇是中心镇,周边的小镇的人们,逢场天,都要到中心镇来赶场(赶集)。以前都是船工用浆划船,现在都是机动船了。

  我花了十年时间拍摄嘉陵江畔的挑沙工人。随着改革开放的不断深入,人们建楼房、修公路。昔日嘉陵江里无人问津的沙子、卵石,一时成了天然的建筑材料。十里八乡的人们到嘉陵江边加入了挖运沙卵石的队伍。

  更多的时光,我关注嘉陵江边的日常。就像新华社高级编辑陈小波所言:几十、几百年后,一切都会消亡,唯有影像存留。那时人穿什么衣裳、梳什么发型、什么样的表情……都会从我的嘉陵江影像中跑出来。

  1996年,我在李渡镇拍到一个梳长辫子的男人,因家中排行老三,人又和善,人称“刘三姐”。其实他的本名是刘先维。他告诉我,他喂猪猪死,鸡鸭也养不活,每年就靠卖600多斤广柑,收入300多元钱过日子,家中不富裕,因此到今也没讨到老婆。他留长辫子不是为了好看,而是留长一些可以在场里卖上一些钱,帮补家用。

  嘉陵江边也有很多小贩。1998年我在江边发现一个卖杂货的老人。他筐里装着花花绿绿的食品,在泥泞的嘉陵江边,只为多挣一口饭钱。我后来拿着这张照片在老乡中回访,令人惊喜的是,我找到了他的儿子。他的儿子告诉我他父亲当年在航运社工作,航运社破产后,他就在码头边卖小食品维持生计,如今老人已去世。

  客船在嘉陵江边人们的生活中扮演着重要角色。人们乘船去赶场,卖农产品,买种子化肥。有的农民把在自家地圈里喂的肥猪送到镇上去卖。年轻的姑娘们则乘船去买化妆品、漂亮鞋袜和时髦衣裳。穿高跟鞋的姑娘不方便下船,还总有热心肠的人帮忙拉上一把。

  按照嘉陵江边的习俗,谁家办丧事,有棺材上船,必须用鞭炮开道,驱走邪气,否则船主就会认为“晦气”,导致一整天的生意不好。要是遇上办喜事的迎亲队伍,船主们则争先恐后抢这笔生意,谁能把花轿拉到自己的船上,那就预示着一天生意红火。

  一到逢场(赶集)日,机动船都忙碌地穿梭在沿江星罗棋布的小镇之间,船尾的马达肆无忌惮地吼叫着,一团团黑烟直冲江面。船桅上的高音喇叭不断地放着船上录像节目的打斗声,帆布盖着的船舱里不时传出乘客们阵阵粗狂的笑声。

  那些年,为了多赚钱和应付名目繁多的收费,船主们想方设法超载。一艘核载40人的机动船,往往都会等到近百位乘客才肯起锚。有一次一辆超载客船船翻人亡,很多人早晨离家晚上就没有回来。

  随着岁月的流逝,帆影和纤夫已经消失;大片大片的芦苇湿地被高楼大厦取代;江边上劳作的汉子都南下打工去;十余座电航工程已经建成发电通航。江如平湖。嘉陵江码头已经修建一新,嘉陵江上再没有往日的喧嚣了。嘉陵江边,很多乡村生活的痕迹和生活方式,也正随着时代的变迁而消失。

  我是杨麾。我对酒精过敏,特别喜欢咖啡,饥不择食但特别喜欢回锅肉,喜欢穿牛仔裤,从不穿西装。我用尼康相机,拍数码,也拍胶片,喜欢音乐,也喜欢上网。

  感谢摄影,让我能如此放肆地记录我的故乡。现在人们常说,回不去的是故乡。我很庆幸,自己没有跟故乡一拍两散。那些离开了嘉陵江的人们,也可以从我的照片中找回逝去的光阴和记忆。
 楼主| 发表于 2015-10-28 12:41 AM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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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摄影师杨麾,今年六十五岁。我的故乡在四川北部的小城南充,湍急而平缓的嘉陵江穿城而过。我从小听着嘉陵江的水声长大,除了短暂的出差和出游,几乎没有离开过故乡的土地。时代在变,故乡的风物也在变。别人的故乡存在记忆中,我的故乡在我的照片上。(编辑:马俊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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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祖辈生活在长江边的重庆涪陵,而我的父亲和母亲在南充相识并生下我。我母亲出身不好,从南充师范毕业以后就分回到原籍南部县乡下教书去了。图为1980年龙门镇,4月的嘉陵江,水清流缓,码头岸边是当地人洗衣涮物的天然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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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八岁那年,开始在母亲教书的老寺庙或者古祠堂里读小学。那正是“大跃进”年代,母亲作为教师,要“检查”老乡挖地深度够不够。我发现她和老乡之间有着浓浓的亲情。图为1984年南充城区。傍晚,从广元前往重庆的货运船停靠南充中渡口修整,埋锅造饭,洗晾衣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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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69年秋天,我上山下乡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跟老乡们一起干农活、抓黄鳝和泥鳅、听故事、看戏,那些年的春夏秋冬、农闲农忙,至今想来仍难以忘怀。由此,我跟他们建立了深厚的友谊。图为1987年南充城区。嘉陵江畔挑夫们把自带的大米装进搪瓷盅一起蒸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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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1974年从南充医专中专毕业,被分配到南充县卫生防疫站宣传股工作。那时我用的是海欧牌黑白相机,全国统一售价124元。单位有暗房,我自配药水冲洗照片。图为1989年龙门镇。到镇上卖肥猪的的农户刚把猪弄下船,就遇到了在码头上寻找商机的猪贩子,两人开始讨价还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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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业那年我24岁。也是那一年,我在《南充日报》发表了自己的第一幅摄影作品,非常开心。图为1989年龙门镇。冬日的码头上,老船工在寒风细雨中守候着自己的小货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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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后四十年,我挎着相机行走在嘉陵江边。我熟悉嘉陵江边的一切,我爱嘉陵江,更爱嘉陵江边的人们,他们为人忠厚、勤劳善良,也泼辣幽默。图为1989年南充。夏日里,船老板一边享受着打蒲扇的老妇送来的凉风,一边训斥着给自己脸色看的农民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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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喜欢上摄影以后,我一直把镜头对准人,对准平民百姓,抓拍他们自然状态下的生存状况,我认为这才是真正的历史。图为1990年李渡镇。不是逢场(赶集)天的日子里,由于乘客少,以船为家的客运户一家人享受着难得的清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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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算起来,我拍了几万张故乡的照片,包括系列组图《乡村油灯》、《泥泞中的人们》、《长乐牛市》、《乡村理发匠》、《老房人家》、《川北老乡》、《嘉陵江码头》等等。图为1993年李渡镇。装满乘客的渡船刚靠岸,乘客们便争先恐后下船,胆大的人一跃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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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看到的这组照片,全部来自《嘉陵江码头》。曾经,木船就是嘉陵江上的班车。龙门镇是中心镇,周边的小镇的人们,逢场天,都要到中心镇来赶场(赶集)。以前都是船工用浆划船,现在都是机动船了。图为1994年龙门镇。迟到的客船,因为水浅不能靠岸,心急的乘客各找捷径下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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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10-28 12:43 AM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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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花了十年时间拍摄嘉陵江畔的挑沙工人。随着改革开放的不断深入,人们建楼房、修公路。昔日嘉陵江里无人问津的沙子、卵石,一时成了天然的建筑材料。十里八乡的人们到嘉陵江边加入了挖运沙卵石的队伍。图为1994年,江边垂钓的城里人和农村来挖运沙石的农民工各行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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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多的,我关注嘉陵江边的日常。就像陈小波所言:几十、几百年后,一切都会消亡,唯有影像存留。那时人穿什么衣裳、梳什么发型、什么样的表情……都会从我的嘉陵江影像中跑出来。图为1996年李渡镇。烈日下,一个女人打着遮阳伞,抱着儿子在渡船边焦急的等待丈夫一起登船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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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张照片是我1996年在李渡镇拍摄的。照片中梳长辫子的男人人称“刘三姐”。其实他的本名是刘先维。他担着一筐广柑,他跟我说他留长辫子不是为了好看,而是留长一些可以在场里卖上一些钱,帮补家用。每个逢场日他都会挑着自家的水果乘船到市场去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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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陵江边也有很多小贩。这张拍于1998年。他筐里装着花花绿绿的食品,在泥泞的嘉陵江边,只为多挣一口饭。我后来拿着这张照片在老乡当中回访,令人惊喜的是,我找到了他的儿子。他的儿子告诉我他父亲当年在航运社工作,航运社破产后,他就在码头边卖小吃的维持生计。老人已去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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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到逢场日,机动船都忙碌地穿梭在沿江星罗棋布的小镇之间,船尾的马达肆无忌惮地吼叫着,一团团黑烟直冲江面。船桅上的高音喇叭不断地放着船上录像节目的打斗声,帆布盖着的船舱里不时传出乘客们阵阵粗狂的笑声。图为1998年,龙门镇。码头上停满了接送客人的的各式客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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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嘉陵江边的习俗,谁家办丧事,有棺材上船,必须用鞭炮开道,驱走邪气,否则船主就会认为“晦气”,导致一整天的生意不好。要是遇上办喜事的迎亲队伍,船主们则争先恐后抢这笔生意,谁能把花轿拉到自己的船上,那就预示着一天生意红火。图为1999年,龙门镇,抬棺材上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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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年,为了多赚钱和应付名目繁多的收费,船主们想方设法超载。一艘核载40人的机动船,往往都会等到近百位乘客才肯起锚。有一次一辆超载客船船翻人亡,很多人早晨离家晚上就没有回来。图为1999年李渡镇,严重超载的客船经过船工撬动才驶离岸边,撬船人却被船管员抓个正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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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嘉陵江边的人们,是靠江吃江的。图为1999年李渡镇。三户人承包的渡口,每家出一个人收过渡费,彼此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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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船在嘉陵江边人们的生活中扮演着重要角色。人们乘船去赶场,卖农产品,买种子化肥。1999年李渡镇。农民把在自家地圈里喂的肥猪送到镇上去卖,上下船需要几个大男人帮忙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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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轻的姑娘们则乘船去买化妆品、漂亮鞋袜和时髦衣裳。穿高跟鞋的姑娘不方便下船,还总有热心肠的人帮忙拉上一把。图为2000年龙门镇。穿着松糕鞋从船蓬上小心走下船的时髦女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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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10-28 12:43 AM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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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岁月的流逝,帆影和纤夫已消失;大片大片的芦苇湿地被高楼大厦取代;江边上劳作的汉子都南下打工去;十余座电航工程已经建成发电通航。江如平湖。嘉陵江码头已经修建一新,嘉陵江上再没有往日的喧嚣了。图为2000年龙门镇。细雨中放开嗓子大声揽客的女船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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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摄影,让我能如此放肆地记录我的故乡。现在人们常说,回不去的是故乡。我很庆幸,自己没有跟故乡一拍两散。那些离开了嘉陵江的人们,也可以从我的照片中找回逝去的光阴和记忆。图为2002年龙门镇。蹲在栓船铁桩上的青年和披上衣服离开的妇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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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杨麾老师今年65岁了,他说作为嘉陵江的子孙,他会一直坚持拍下去。他有一个梦想,希望有一天能在首都北京办一场高大上的展览,或者出一本印制精良的画册。为了帮他实现愿望,我们为他发起了一个众筹项目。如果你愿意,请点击“众筹支持摄影师”参与。感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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