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着》No.510：十万海鸟守护者

源济

摄影/辽沈晚报 姜旭  编辑/邹怡  2015-08-26

蛋坨子岛的守护者

撰稿/辽沈晚报 姜旭

一座10万只海鸟盘踞的海岛，一支80后为主的队伍，一场人类从自己手中拯救环境的持久战。他们用汗水浇筑着这块弹丸之地，使得这里的鸟类得以繁衍生息。

大连市经济技术开发区大李家镇东南入海约2海里有一对鸳鸯石，它叫蛋坨子岛。每年的5月到8月，近10万只鸟类迁徙到这里繁衍后代。

海鸟繁衍对环境的选择十分苛刻，近海港口及岛屿被海鸟排斥，适合栖息的近海无人岛成了海鸟的最佳选择。无人岛没有常住居民，但并非没有人类踏足：在利益的驱使下，有渔民在海鸟繁衍期间上岛偷鸟蛋，将它们搬上饕餮食客的餐桌……

2001年，蛋坨子岛所属的大连城山头滨海地貌自然保护区被国务院评定为国家级自然保护区。自那时起，鸟儿的天堂迎来了守护者。


为引白鹭人工种灌木 “只要去做就一切还不晚”

近两年，蛋坨子岛的白鹭数量渐少，主要原因是岛上水土流失导致灌木死亡，白鹭无法筑巢。护鸟人经过勘察得出结论：近两年春季干旱风大，表层土壤被吹走，部分植物根茎裸露，山头坡度大，表层土壤酥松，遇到强降加重了土壤流失，这样的水土流失与植被死亡形成了恶性循环。

护鸟人拿出了生态重建措施，将岛上濒临死亡植物的种子带回岸上人工种植，“虽然灌木生长周期较长，但只要去做一切就还不晚，这些种子就能带来希望。”保护区局长黄建辉说，“爱鸟更应珍惜鸟类栖息的生态环境。爱鸟的爱在心中，不论任何地方”。

护鸟人在大李家街道及辖区学校为孩子们进行有关鸟类生态环境的科普讲座。“让孩子们留下一份感性认识，这种对大自然的爱会对孩子们的成长形成潜移默化的影响，希望在他们中涌现出生态环境方面的人才，为家乡生态尽一份力。”保护区书记刘晓东说。


登岛护鸟先“跳海” 还会遭遇海鸟“俯冲轰炸”

5月初到7月上旬，护鸟人会如期出海，参加两海里外一场关于生命的奇妙之旅。身着迷彩服的他们乘快艇，在海天之间留下一条“银色缎带”。

“缎带”前端，一行打食的白鹭整齐地掠过。视野间渐渐清晰，海鸟的天堂是由两块白色、略带斑驳的小丘组成的岛屿，像两颗海鸥蛋。“蛋坨子”这个名字很是恰当，它并不大，只是小小一坨。

蛋坨子没有码头，想登陆只能往海里跳，护鸟人称为“常在海边走，哪有干的鞋”。其实登陆不光鞋和裤子会被海水浸透，头上也是湿的。“这是登岛的传统，如果头上不湿，说明鸟儿不欢迎你”，石富春坏笑着说。

话音刚落，一名护鸟人的头上被一只海鸥俯冲着投下了一泡鸟粪，“你被签到了！”一旁的护鸟人郝萌笑道，“该你……”话没说完，伴随着几声高亢的鸣叫，包括郝萌在内的几个护鸟人相继“中弹”。石富春说，海鸟警惕性很强，繁殖期对可能侵犯自己的目标进行攻击。


遇大风坨上食物紧张 “打死我也不能吃鸟蛋！”

每个驻守的夜晚，护鸟人总是睡不实。监测站在半弧形山坡内侧特别拢音，起初护鸟人因海鸟的鸣叫睡不踏实，渐渐习惯后会被马达的轰鸣惊醒——有船经过或有人登陆偷鸟蛋！

他们提着灯跑到崖顶观察并警示，一般偷蛋的人会从滩涂登陆，然后向山上攀爬寻拾鸟蛋，护鸟人会大声警告，有时还会与偷蛋人僵持在悬崖边。偷海鸟蛋只为给那些 “尝鲜客”一饱口福，其实海鸟蛋的营养价值和普通家禽蛋无异。

石富春曾在值班中遇大风浪，海浪打到监测站前门，连解手都要开后窗才能完成。由于海面7级以上风浪不能行船，原本三天轮换的岗位，只能由他独自坚守。食物逐渐吃尽，他只能趁着退潮去半夜冒险赶海，抠海蛎子充饥。他要摸黑在湿滑的礁石上跳跃，还要掌握时间，稍有耽搁就可能回不到岸边。

其实最让人受不了的是寂寞。如果这些80后不来护鸟，他们或许与朋友把酒言欢，与爱人孩子分享快乐，而在护鸟人的生活中，寂寞就是把垫在地上报纸广告全部看完，把充电宝中的最后一格电榨干，然后坐在海滩上恨不得把岛上所有的海鸟数一遍。


耐住寂寞 护鸟人的故事便是“心灵鸡汤”

比保护蛋坨子岛生态更重要的，是建立保护区可持续发展的生态规划。黄建辉说，计划将保护区建成一个以地质遗迹和生物多样性为保护重点、以科教和生态监测为中心的科普基地。

眼下保护区核心区域有居民34户105人，40家企业，缓冲区内有168户508人，33家企业。即便排除居民生活对环境的影响，企业的乱建影响不容小觑。

下一步，保护区将配合地方政府依法对这些居民及企业进行生态搬迁，在保护区外将原有散落的海边渔村加入公共设施，配合已有学校医院使其达到新农村建设要求，还将参考国外自然保护区的建设标准，为城山头保护区拟定集文化、历史、科普于一体、以生态环境修复为主的科普基地，为人与自然提供一处和谐共生的过渡带，给蛋坨子岛上迁徙的海鸟营造一处安详的驿站。

“我的爱如潮水……”80后的护鸟人都会哼唱这首歌， 他们将对家人的爱分给鸟儿一份，也收获着鸟儿给他们的快乐。惦记着刚满5个月的孩子，陈冲踏上了蛋坨子开始了护鸟任务。看见山头羽翼丰满的小鸟跃跃欲飞， 他心头涌动着一股温暖，似乎蛋坨子上也有他的孩子。

他们没有在闲时分享心灵鸡汤，当耐得住寂寞又懂得收获的他们讲述自己的故事时，这些故事便是一碗“心灵鸡汤”。

【完】

源济

蛋坨子岛位于大连市大李家镇东南入海约2海里处，每年的5月到8月，近10万只鸟类迁徙到这里繁衍后代，所以要保护当地的生态，护鸟人显得尤为重要。郝萌在大学时学的就是与鸟类相关的专业，在蛋驼子岛上，他不但没有感到孤单，反倒在鸟鸣与海浪的交织声中找到了自己的价值。





蛋坨子岛位于大连市大李家镇东南入海约2海里处，每年的5月到8月，近10万只鸟类迁徙到这里繁衍后代，所以要保护当地的生态，护鸟人显得尤为重要。郝萌在大学时学的就是与鸟类相关的专业，在蛋驼子岛上，他不但没有感到孤单，反倒在鸟鸣与海浪的交织声中找到了自己的价值。





守护鸟儿的“哨兵们”驻扎在一处三面环山的海湾中，一板房内有两张床，还有一个储水设备合一处简易厨房，这是护鸟人平时休息、工作的地方，必要时也是他们躲避风浪和大潮的地方。





台风将至，只要风力达到七级，保护区内的船就不能出海，这也就意味着如果不能把护鸟人从岛上接出来，那么他们就只能等到台风过后再出岛。7月10日清晨6点，保护区书记刘晓东带着一艘快艇，赶赴蛋坨子岛帮助护岛两名同事撤离。





从2012年末到2015年7月，监测站经历了无数次骇人的风浪，基座已经被海面的水气侵蚀。边缘的地板连接处已经下沉，金属框架轻易地就会被掰裂。





保护区科研科的科长周彤是一个皮肤黝黑的中年汉子，他来保护区五年间负责，蛋坨子岛鸟类数据采集工作，平时少有言语，但只要谈起他热衷的鸟类习性等知识，他就会像数据库一样把鸟类知识丝毫不落地倾泻出来。人说他的身上总带着一股海腥味，其实是因为他常年与海鸟一起生活，肩头的一坨鸟粪就是证明。





平时护岛任务是每两人一组，三昼两晚为一个值班周期。7月上旬就会结束一年的驻岛护岛工作，最后一班岗是陈冲和石福春两人，他们曾在大学时就来到这里实习，如今两人都有了自己的家庭。护岛的日子里他们亲如兄弟，情同手足。夜间巡逻工作很容易打盹，他们就点着蜡在屋子里讲笑话解闷，等待巡逻的时间。





深夜，监测站外，海鸟还在不分昼夜地鸣叫着。监测站内一盏烛光下，陈冲比对着突然想到的一组数据，这些数据在海鸟繁衍以及迁徙路线中有着重要的参考价值。





凌晨2点，发动机的声响惊醒了护鸟人，他们匆匆爬到山顶崖壁瞭望，并示意船只不能靠近蛋坨子岛。夜空下，他们的灯光是守护蛋坨子岛最亮的那颗星。

源济

蛋坨子岛所处的城山头自然保护区内有多处工厂，工厂占地面积30公顷，其中养殖场就有8处，加工厂有17处，育苗场6处，区内工厂分布较为分散。加工需要燃煤，从岛上远眺，即便是晚上烟囱仍然冒着烟。





从创立保护区并在蛋坨子岛立碑以来，护鸟人对自己的工作兢兢业业，除了正常的工作外，他们还会三两成组地到岛周围搜寻涨潮时漂上岸的垃圾，并在换班时把垃圾带出岛。





护鸟人上山基本没有路走，一条狭长扭曲的栏杆就是他们的路。不论昼夜，他们向哨兵一样往返于这条路上。





岛上有很多鸟蛋，它们的命运各不相同，有的鸟蛋是被父母在交配期遗落在岛的角落里，有的鸟蛋是被风雨吹到了山崖下，有的鸟蛋滚到了临近的其他种类的鸟巢中，即便孵出雏鸟，也不会活很久。但令人发指的是附近的渔民在海鸟产蛋期上岛将鸟蛋偷走，并高价卖给食客尝鲜。





护鸟人小组在滩涂上捡到了一只羽翼还未丰满的海鸥雏鸟，这种自己走出来的海鸟很难存活，因为绝大部分雏鸟一旦走出鸟窝就很难找到回去的路，成年鸟也不会把雏鸟当成自己的孩子喂养。





由于水土流失，土层松动，搭在山崖边的鸟窝遇到大风很容易被刮垮。更有甚者，雏鸟会被大风刮到峭壁下。





植被采样工作用了他们大半天的时间，护鸟人陈冲和石富春回到监测站煮了一锅方便面。在碧海蓝天间野餐的经历不是每个人都有的，这点小小的自豪感时常伴随着他们的护鸟生活。





蛋坨子岛上没有沙滩，只有遍布石子的浅滩，傍晚时分，工作了大半天的护鸟人会翻过山来到这里休息。





傍晚的蛋坨子岛映衬在夕阳余晖中格外美丽，海鸟犹如音符般安详地漂浮在海面上。护鸟人的身影融入了这片红色的夜幕，偶有海鸟掠海而过，在浪花的协奏下鸣唱。石富春（右）拿着手机和陈冲分享着上岛前在家中给孩子录的视频，在守岛的日子里他们用这种方式想念家人。





每年的迁徙和繁育让这些鸟儿的心中有了固定的归属，护鸟人希望有生之年能守护着这些大自然的精灵，让它们安详地繁衍下去。蛋坨子岛上的人常说一句话：“别看这里海鸥这么多，但它们也是地球上的一个不可缺少的物种。如果你看见它们数量多，就不去保护它们，很多物种都是在人们反省自己的行为时走向灭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