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场震荡削弱中国金融改革动力

源济

华尔街日报  2015年 08月 14日 09:57


图片来源：Agence France-Presse/Getty Images
中国股市从6月中旬开始遭遇大规模抛售。

随着中国央行克服阻力，坚持执行到今年底放开国内市场的改革时间表，有关中国陈旧的金融体系以及管理这一体系的官员能否胜任的问题也在浮出水面。

本周中国央行采取措施推动人民币汇率市场化进程，这只是朝着扫清跨境资金流动障碍的目标迈进了一步。

中国国家主席习近平本人提出让市场在中国经济重要部门中发挥决定性作用的主张，中国央行则领导了这场资本市场开放的改革。

但中国股市的暴跌暴露出政府金融监管中的巨大漏洞，监管机构目前仍在试图堵住这些漏洞。

实际上，在经济持续疲软以及围绕金融稳定的担忧加剧之际，中国政府内部对于推进改革的举措也存在担忧。

一位参与中国金融改革下一步行动讨论的中国商务部高级官员称，现在最大的问题是是否会有足以避免破坏性资本流动的金融监管。

目前的情况已与3月份时完全不同，当时中国央行行长周小川承诺在今年年底前进一步开放中国的金融系统，这一表态出乎全球商业领袖们的意料。

不过目前并没有迹象显示中国央行可能食言。

最近人民币贬值迫使很少公开露面、通常只通过网站上正式公文沟通的中国央行作出了一次少见的公开表态。周四，该央行罕见地召开了媒体吹风会，甚至回答了有关人民币和中国金融改革计划的相关问题，此举表明，中国政府希望对市场预期进行更好的管理。

当被问及中国能否实现年底目标时，中国央行副行长易纲的回答是“有信心”。

易纲称，中国将按照自己定的日程表向前稳步推进资本项目可兑换日程，不会因一点波动或一点外边发生的事情就轻易改变。易纲的职责主要是负责对中国资本流动状况的监管。

易纲和中国央行另一位高官张晓慧也为央行本周人民币操作进行了辩护。周二，中国央行将严格把控的人民币中间价下调约2%，此举意在帮助中国出口商，同时提高人民币汇率的市场化程度，这也是长期以来国际货币基金组织和西方其他机构一直敦促中国做的事情。

周二至今，人民币兑美元已累计下跌3%。经过两天急剧走低后，周四尾盘人民币报1美元兑人民币6.3990元，当天下跌0.2%。

中国央行行长助理张晓慧就央行定向贬值规模罕见地给出了指导意见。她说，周二调整前，人民币汇率与市场预期的偏差大概为3%。她表示，人民币经过两天的调整，逐渐向市场化水平回归。这番话或许暗示，中国央行引导人民币走低的工作已大体结束，现在将集中精力维持人民币汇率稳定。

张晓慧称，从长期看，人民币还是强势货币。

中国央行有很多阻止人民币呈自由落体下跌的理由。在需要更多资金刺激经济且中国央行试图为金融改革赢得政治支持之际，人民币大幅下跌可能引发资本外流浪潮。

中国股市从6月中旬开始遭遇大规模抛售。股市此前一度暴涨，带动了一系列帮助投资者购股的新式借贷工具和其他融资安排的出现，而这些工具在债务堆积、股价下跌和投资者蜂拥退市之前，曾逃过了监管机构的注意。

现在，官员们对承担更多风险的忧虑正日益加剧，而对于这种态度的变化，一些长期批评中国放松对跨境资本流动监管的相关举措的人士表示欢迎。

中国社会科学院经济学家、前中国央行顾问余永定就持这种批评观点。他表示，如果中国在采取更多措施加强国内金融系统前放松对资本跨境流动的控制，那么中国过剩的储蓄资金将流出中国。中国目前的存款余额达21万亿美元。

余永定称，现在开放对资本流动的管控可能会导致巨额资本外流。

在中国央行行长周小川今年早些时候克服来自保守派人士的阻力前，开放资本账户一直是一个模糊的政策目标。这些保守派人士认为开放资本账户是一种西方观念，可能只会让中国面临更大的金融风险。据熟悉上述讨论的官员称，周小川将加大中国金融市场开放力度与实现人民币国际化的目标联系在一起，由此说服了持反对意见的人士。对于中国的民族主义人士而言，人民币国际化是一项能够引起共鸣的宏伟目标。

对于此前预计中国在开放资本账户方面将采取更谨慎做法的投资者而言，中国推进相关改革举措的步伐令他们感到惊讶。去年年底，中国政府批准海外投资者可以通过更多途径投资上海股市。到今年早些时候，政府又表示将向海外投资者开放深圳股市。

但现在政府内部许多人，包括控制着庞大出口部门的人却在重新思考开放步伐的问题，这些人认为，近期的市场震荡暴露出更大的风险。

接近央行的一名官员称，反对力量在增强。

他们主要的担忧是，中国基本受国家控制的金融系统不足以经受住外部因素所引发动荡的考验。

而且，即便承诺进一步开放金融系统，中国央行也明确表示不会完全放弃对汇率和资金跨境流动的控制权，央行认为这对防范外资投机和市场动荡至关重要。

本周当中国央行在人民币下跌两天后出手干预汇率以阻止人民币暴跌时，央行“有管理的浮动”策略得到体现。20世纪90年代亚洲金融危机时的情形可能在某种程度上影响了决策者的思维。当时外资迅速撤出亚洲引发了广泛的公司违约事件，但中国经济受到资本管制的保护基本毫发无损。

现在，全球投资者都在关注中国央行的承诺意味着什么。

纽约基金管理公司路博迈(Neuberger Berman)投资策略主管鲁宾(Matthew Rubin)称，政府需要有效管理政策，以便在国内外投资者中赢得信誉。

鲁宾称，使短期内的资金流动和市场震荡和缓化的举措外界是可以接受的，但不能让人觉得政策在本质上是与投资者对立，因此需要逐步建立一个透明的监管框架。

Lingling We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