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着》系列 第十五季：放暑假的孩子

源济

《活着》第15季 放暑假的孩子（一）　卖菜女孩的夏天

刘飞越 图/文

这是一个普通的夏日午后，北京的街头依然笼罩着粘稠的热气。16时许，黄萍萍又准备出门卖菜了。她对镜梳理了下头发，卡上有一枚淡粉色却已发白的蝴蝶结，挎上零钱包，走出家门。这样独自卖菜的生活已经持续了三载，她今年12岁，9月份开学她就是小学6年级的学生了，这是她小学生涯的最后一个暑假。

黄萍萍的一家来自河南信阳，一岁起母亲就把她放到竹筐里带到北京城郊卖菜，九岁起她就可以自己骑着三轮车独自卖菜了。在她的记忆里从来没有回过河南老家，河南在她的脑海里只是个名词，北京海淀区的土井村才是她的故乡。

黄萍萍的父亲最近正在天通苑拆房子，就是靠着打零工，用汗水换些积蓄。她的母亲则在家种着一亩多的蔬菜大棚，黄萍萍每天卖自家大棚的蔬菜。卖菜的收入支撑着这一家人的日常开销和弟弟妹妹的学费。

这个暑假，黄萍萍每天都要到海淀区的颐园山庄小区附近的菜市场卖菜，有时候还要一边卖菜一边照顾比她小三四岁的弟弟妹妹。卖菜的时间长了，有不少老顾客来光顾她的小菜摊。一位60多岁的大妈看着黄萍萍夸奖说：“我经常来这儿买菜，这孩子可机灵呢。她们自己种的菜，也新鲜。”

黄萍萍虽然生活在北京，可很少进城，记忆中的几次进城，都是参加爱心机构组织的农民工子女参观展览馆之类的活动。最奢侈的生活，则跟姐姐到西二旗13号城铁站的天桥上吃麻辣烫。

一家人都在忙碌，黄萍萍的父母更是无暇顾及孩子们的学习，孩子们也没有养成好的学习习惯。说起学习成绩，黄萍萍总是不好意思地笑。四年级时她就因成绩不好而复读了一年，比她小三岁的妹妹更是读完了二年级又被降到一年级重新读起。

不被关注的除了她的学习，还有她的学校。黄萍萍在读的农民工子女小学去年已经被拆了一次，今年又面临拆迁。燕校长为了能就近找到校址已经焦头烂额。“新校址不能太远，太远了孩子没法上学，那样学生流失会很大，他们也就更没有学习的机会了。”燕校长说。

上学，卖菜，学业加生活，黄萍萍比同龄人都要忙碌。忙碌的间隙，她也会想想自己的梦想。那个曾经到她的学校做志愿者的阿姨是黄萍萍的偶像。听说那个阿姨是个工程师，黄萍萍也萌生了当工程师的理想，尽管她不知道工程师是做什么的。

据了解，像黄萍萍父母一样的进城务工人员已超过2亿人，在这2亿人的背后，有7000多万后代子女，这其中又包括跟随父母在他乡漂泊的1400多万随迁子女，以及5千多万留守儿童。农民工子女教育问题，成为现时期中国义务教育的薄弱环节。

不能和同龄人站在一个起跑线上，黄萍萍难道只能重复父辈的命运？谁能许给卖菜女孩黄萍萍及其他数千万“黄萍萍们”一个未来？

（完）

源济

黄萍萍一岁时，母亲就用竹筐把她从河南老家带到北京城郊卖菜，九岁起她就独自“上岗”了。萍萍的成绩不好，还留过级，学校也面临拆迁。她的暑假生活逃离了学习，却避不开劳累。卖菜是她每天的功课。刘飞越 图/文




2011年8月1日，下午4点，黄萍萍一边看着电视里的动画片一边梳理头发，准备出门。又到了出摊卖菜的时间，再精彩的电视也不能多看一眼。萍萍的一家来自河南信阳。母亲一人租种着一亩多地的蔬菜大棚，一年的租大棚钱要6000元，而卖菜的收入刚能解决这一家的温饱。父亲靠卖苦力打工赚钱，最近正在天通苑拆楼房。




黄萍萍挎上收钱的包。这个小包，装回来的将是一家人的生活费。




下午4点17分，黄萍萍把三轮车推出大门去卖菜。今年12岁的她已经独自卖菜三年了。




黄萍萍拉着弟弟直奔菜市场。弟弟还小，家里爸爸妈妈都上工，没人管他。他也只有跟着姐姐东奔西跑。




黄萍萍到达北京海淀区颐园山庄小区附近的菜市场，开始卸菜摆摊。菜市场每次卖菜都要收20元的费用，但是管理人员见到小孩卖菜一般就不收费了。




她卖的菜都是自家大棚里亲手种出来的。




夏日里天气炎热。萍萍在烈日的炙烤下有些喘不过气。小小年纪，皮肤已是黝黑。




下午5点，还没有太多的人来买菜。




已经是傍晚7点10分，今天顾客不多，看着没有卖掉的蔬菜，黄萍萍焦急不已。生意总是太不稳定，有时好有时坏。




如果遇上顺利的日子，一车蔬菜都能卖光。萍萍就很高兴。她把最后的两把空心菜便宜卖给了熟客，一下午的卖菜生活终于结束了。




晚上8点，黄萍萍到对面路上推三轮车准备收摊。她的个子，比三轮车也高不了多少。




萍萍把卖空的菜箱子搬到三轮车上。




弟弟妹妹坐在三轮上叽叽喳喳，萍萍在前面卖力地蹬着。奔家去，力气总是足的。




晚上八点半，黄萍萍到了家，今天的菜没有卖完，她的母亲正在择剩的空心菜，准备做晚饭。晚饭餐桌的菜品，一般由当天卖剩下的菜决定。




吃过饭，母亲整理萍萍一天卖菜的收成。今天一共收入80多元。母亲收起70元整钱，把剩余的一元和角钱放回包里，当做明天卖菜时找用的零钱。




黄萍萍扒在窗外和姐姐隔墙说话。与屋内相比，屋外偶然刮起的一丝小风是这个夏夜的难得的享受。萍萍宁愿待在外面。




晚上11点52分，黄萍萍已经入睡，这个不足8平米的小屋住了4个人。




清晨，雾还没有散去。又是一天忙碌的生活睁开了眼。




趁着早上凉快，萍萍在大棚里给刚栽好的西红柿苗浇水。这些幼苗是萍萍吃饭和上学的希望。




每天这样忙碌，萍萍暑假很少学习。她曾经在四年级的时候留过级。




上午9点，萍萍在大棚里摘丝瓜，准备下午要拿去卖的蔬菜。上学，卖菜，学业加生活，黄萍萍比同龄人都要忙碌。忙碌的间隙，她也会想想自己的梦想。那个曾经到她的学校做志愿者的阿姨是黄萍萍的偶像。听说那个阿姨是个工程师，黄萍萍也萌生了当工程师的理想，尽管她不知道工程师是做什么的。不能和同龄人站在一个起跑线上，黄萍萍难道只能重复父辈的命运？

marquis

我只能说句"人生下来就是不平等的"

那句"人人平等"只是一句扯蛋的骗人的鬼话.

面瓜

哪有穿这衣服卖菜的？

wujiandao

源济

《活着》第15季 放暑假的孩子（二）：阳光下的高尔夫女孩

杜海 图/文

三伏已经过去，如火的骄阳依然炙烤着大地。在距离天津滨海国际机场不远的高尔夫球场上，11岁的李雨欣正推着自己几十斤重的装备行走在球洞间。

不是周末的时候，在这片中国北方第一个高尔夫球场上练球的人并不多，从旁边三三两两打球的人的交谈中不难看出，许多商人将高尔夫作为彼此沟通的最佳媒介。而对同样在这片场地打球的李雨欣来说，打球这件事却纯粹很多。

“我甚至都没想过今后要成为高尔夫职业运动员。”相比同龄的孩子，李雨欣谈吐中流露出多一分的成熟与自信。从2008年第一次下场地打球开始，她便喜欢上了高尔夫。这个暑假，几乎每天清晨8点之前，李雨欣都会从距离球场20多公里外的家中准时赶到球场，有时候能一直打到晚上6点，爸爸下班接她回家。“如果以后没能找到好工作，我也许会考高尔夫职业资格，然后当教练。”

相比于其他同龄孩子的家长，李洪春对于女儿的培养抱持更加开放的态度。“高尔夫只是课余外的一种爱好，我们没有太多希望孩子将它作为一项职业，一切顺其自然。有些南方打高尔夫的孩子不去上学，专心练球，我们肯定不会这样做。”之前李雨欣也曾经练习过电子琴、乒乓球，在接触并喜欢上了高尔夫之后，爸爸妈妈给了她绝对的支持，但前提是不能耽误学业。

在父母的鼓励下，李雨欣开始了自己的高尔夫生涯。李洪春专门从美国为孩子订购了一套价值1万8千元的球杆。加上每年数千元的高尔夫场地费，市内一家高尔夫练习场30年的会籍，以及每堂课300元上下的教练辅导费，李雨欣练球的三年时间里，父母在财力以及精力上都投入了很多。而在家庭的付出以及自身的努力下，李雨欣也用成绩证明了自己的实力。在2009年南山全国青少年高尔夫球锦标赛中，李雨欣从乙组一直打到甲组第二名，在2010年汇丰全国高尔夫对际赛中，她获得了第8名。

这个暑假，李洪春为了女儿练球，每天都要驱车接送李雨欣往来市中心的家和坐落在市郊的球场。在不忙的时候，李洪春还会亲自下场地“监督”女儿练球。“Ada（李雨欣英文名），这种情况要选择切滚球！”“长草区草是有阻力的，这个一定要考虑进去。”李洪春虽然不打球，但也已经成为高尔夫球内行，在场边不时提醒女儿打球的动作以及技术要领。

“小朋友练习高尔夫，不是光砸钱就能出成绩的。”李洪春在培养孩子练球的这几年里颇有感慨。“每站比赛，一天练习，三天比赛，中午不休息只能吃加餐，四天下来消耗极大，这么热的天儿，比赛前孩子都要喝藿香正气，有时候真挺心疼她的。”李洪春觉得，最近几年，打高尔夫的孩子越来越多，但大部分都只是当成业余爱好，很少有人参加正规比赛。在天津，加上李雨欣，具备参赛资格的孩子只有4个人，“小孩儿的兴奋期跟大人不一样，也许玩着玩着就腻了，任何运动都是一样，能坚持下来的都是胜利者。”

在8月29号开学前，李雨欣还要代表天津队前往北京参加2011汇丰全国青少年高尔夫队际锦标赛。对于很多孩子来说，这个暑假意味着放松、旅游，抑或课外补习。而对李雨欣来说，在小学五年级的这个暑假，在暴晒的高尔夫球场上无数次地挥动球杆，才给她带来了无限的快乐。

（完）

源济

11岁的李雨欣已有三年高尔夫球龄。她爸爸从美国订购了一套价值1万8千元的球杆送她。雨欣不是干砸父母钱的孩子。小学五年级的这个暑假，在暴晒的高尔夫球场上无数次挥动球杆，给她带来了无限快乐。杜海 图/文




11岁的李雨欣已有三年高尔夫球龄。她爸爸从美国订购了一套价值1万8千元的球杆送她。雨欣不是干砸父母钱的孩子。小学五年级的这个暑假，在暴晒的高尔夫球场上无数次挥动球杆，给她带来了无限快乐。杜海 图/文




正式下场地练习前，李洪春帮女儿做准备活动。像别的孩子一样，李雨欣之前也报了很多特长班，但最终坚持下来的只有高尔夫和英语，“英语是以后的必备技能，必须要学，至于高尔夫，虽然在中国玩儿的人不多，却是一项非常富有魅力的运动，在高球的世界里，你的对手只有自己，这对李雨欣未来的成长、心态的培养都有好处。”李洪春说。




李雨欣展示印制有她英文名字Ada Li的高尔夫球。




李雨欣整套球杆装备是从美国订购的，价值1万8千元。传统意义上，高尔夫还是一项富人运动。单是球杆的消费，最便宜的一套要几千元，最贵的一支就要十多万元，再加上球场会员费和其他装备的开销，每年都是一笔不小的支出，普通百姓只能望而却步。




不是周末的时候，来球场打球的客人不多。 李雨欣推着自己的装备行走在球场上，她把暑假大部分时间投入这里。




李雨欣挑选球杆，准备击球。除了装备的开销，职业高尔夫球手还会有自己的私人团队，其中包括教练、球童、经纪人、按摩师甚至心理医师，这方面的开销也相当可观。




李雨欣准备击球。空旷的场地上，往往只有她一个人练球的娇小身影。




李雨欣挥出一个漂亮的击球动作。在父母以及自身的努力下，李雨欣用成绩证明了自己的实力。在2009年南山全国青少年高尔夫球锦标赛中，李雨欣从乙组一直打到甲组第二名，在2010年汇丰全国高尔夫对际赛中，她获得了第8名。




在国外会有很多公共球场，这为高尔夫球运动的发展提供了很好的空间。这样的条件目前国内还达不到，但随着国人经济水平的迅速提升，国内业余高尔夫爱好者的基数每年都在递增，练球的青少年也不断增加。




最近几年，打高尔夫的孩子越来越多，但大部分都只是当成业余爱好，很少有人参加正规比赛。在天津，加上李雨欣，具备参赛资格的孩子只有4个人。




李洪春有空就来球场“监督”女儿练球。虽然不打球，但一来二去，李洪春对高尔夫的认识也算内行。“高尔夫要求协调性非常强，浑身上下每块肌肉都得一样，在这天然大氧吧里，你没觉得消耗什么，但其实一直在进行有氧运动，这是一种力与美的极致。”他培养李雨欣练习高尔夫，也是希望女儿做事更加细致用心，不断挑战、超越自己。




李雨欣推着装备行走在球洞间。来此打球的人大多是商务人士。李雨欣幼小的身躯和专业的动作经常能成为球场上的亮点。




李雨欣结束了上午的练球，走下场地第一件事就是清除鞋上的泥土。




在高尔夫球场大堂，李雨欣正在等待爸爸一起吃午饭。很多情况下，李雨欣下午还需要继续练球，午饭往往简单但营养丰富。




结束了练习，李雨欣坐进车中，等待爸爸放好球包后回家。




在回家的路上，李雨欣一点困意都没有。仍然精力充沛地谈论着自己一天下来的“发挥”。




暑假里，李雨欣偶尔也会来到市内的一座高尔夫练习场进行训练。李洪春在这里为孩子一次性购买了30年的会籍，有时教练会帮她进行一些技术调整。由于要备战月底的全国青少年高尔夫队际锦标赛，这个暑假练习的强度明显增大。




在踏上正式球场打球之前，每个人都要经历漫长的练习场阶段。暑假来练习场打高尔夫球的小朋友比平时多，李雨欣（右）绝对是他们中打得最好的。能像李雨欣一样，坚持下来打正式比赛的很少。




为了备战即将开打的全国青少年高尔夫队际锦标赛，在练习场练球的时候，李雨欣每天都要打上几箱这样的球。




李雨欣原来喜欢看Tiger Woods打球，现在更喜欢看Phil Mickelson。“因为他的救球太棒了。”




正午时分，空旷的练习场内，李雨欣还在独自练球。




练球的过程中，李雨欣偶尔也会接听电话，有的时候是爸妈打来，有的时候是同学的来电。




李雨欣偶尔也会光顾一下高尔夫球用品商店。




在高尔夫练习场的健身房，李雨欣在练球之余也会过去玩一下。




尽管这个夏天没有太多暑假作业，李雨欣每次练球都会带着一些学习资料，在中午休息的时间抽空看一看。




“练球不能耽误学业”，这是李雨欣打高尔夫的底线。




李雨欣帽子上别有精致的高尔夫球标志。“我都没想过今后要成为高尔夫职业运动员。”相比同龄的孩子，李雨欣谈吐中流露出多一分的成熟与自信。“如果以后没能找到好工作，我也许会考高尔夫职业资格，然后当教练。”李洪春对于女儿的培养，抱持更加开放的态度。“高尔夫只是课余爱好，我们没有希望孩子将它作为职业。一切顺其自然。

源济

《活着》第15季 放暑假的孩子（三）：泥巴娃娃

吴芳 图/文

在合肥淝河路附近有一大片菜地，十几户来自江西的家庭寄居在田间地头自己搭建的菜棚里。暑假开始，这些菜农的孩子也来到这里，他们在享受父母亲情的同时，也感受着城市边缘生活的艰辛。

时间指向晚上6:30，夕阳西下，田间的蚊虫逐渐多了起来。棚子外，11岁的罗佳玲和9岁的罗佳伟一边拍打着蚊子，一边用刷子刷洗刚刚自己换下来的衣服，一副老练的样子。而此刻，爸爸妈妈还在棚子附近的菜地里忙碌，这是菜农一天中最忙的时候。过一会儿，爸爸妈妈还要将收好的一车生菜和白菜送到菜市场。

“这里不好玩，没有伙伴，住的也破，蚊子还多。” 罗佳玲和弟弟罗佳伟来自江西抚州，自从一个月前到达合肥之后，小佳玲和佳伟就住进了城郊爸爸妈妈住的这个菜棚里。由于爸爸妈妈每天忙碌，很多事情他们只能自己做。每天除了到地头逛逛，就是看电视，倍感寂寞。尽管刚来时有些新鲜，但几天一过，他俩就开始想家了——想念爷爷奶奶，想念村里的伙伴。到合肥这么长时间，也没能进城玩玩。

天逐渐黑了下来，在另一间菜棚旁边的菜地里，罗佳琪和弟弟罗佳兴还在帮父母收割生菜。他俩腿上已经被蚊子叮了很多包，但爸爸催促得紧，他俩已经顾不了这些，加紧了手上的动作。

今年16岁的罗佳琪和15岁的罗佳兴来自江西湖州，这个暑假到达合肥之后，便一直在菜棚里呆着，除了下雨可以不出去外，大部分时间都和爸爸妈妈一道下菜地做农活。“爸爸妈妈每天早晨6点就下地，上午打理菜地，下午开始收菜，晚上去菜市卖菜，一直到夜里12点才能休息。”罗佳琪说，“过去只知道父母在城市种菜，但没有想到种菜这么辛苦。”

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爸爸心痛地催促女儿周晓玲收工回去洗一洗。周晓玲直起酸痛的腰，擦去脸颊上的汗珠，然后回到边上的菜棚里。刚刚16岁的周晓玲读高一，暑假后从江西来到日夜思念的父母身边。从到达的那天起，懂事的她就开始帮着父母干活。这可能是她长这么大以来最艰苦的一个暑假，尽管有时候自己也想偷懒休息，但每次看着父母辛苦的样子就不忍心。

菜棚很矮也很黑，周晓玲拉亮灯，用井水冲去脚上的泥土，然后洗脸。棚子里闷热难当，但灶台上却冰凉。她知道，父母至少还有好几个小时才能收工，她现在能做的就是抓紧烧饭、烧水，等父母回来后就可以早点休息。

夜幕降临，与远处城市的灯光相比，菜棚里的灯光显得很微弱。孩子们有的在看电视，有的在看书，有的还在烧饭洗衣，他们静静地等着父母收工回来……

（完）

源济

暑假里，城郊农田中的娃娃打着赤脚“上天入地”。他们没有游戏机、辅导班，只有简陋的窝棚和清香的泥土。由于离开了家乡，孩子们还是觉得“不好玩儿”。他们在享受父母亲情时，也感受着城市边缘生活的艰辛。吴芳 图/文




在合肥淝河路附近有一大片菜地，十几户来自江西的家庭寄居在田间地头自己搭建的菜棚里。暑假开始，这些菜农的孩子们也来到这里，为平静的农田增添了不少生气。




这些菜农算是从家乡过来打工，所以并没有像样的房屋可以居住。他们只是在菜地旁搭起棚屋，凑合住着。屋旁就是死水塘，夏天里蚊子特别多。




屋子里最主要的家什就是几张大床，大人孩子挤在一起睡。白天大人下地干活去了，棚屋就是小孩的天下。他们在大床上打滚。




罗佳琪年龄大些，每天要帮大人干活。她说收菜并不复杂，只是时间久了腰酸背痛。“爸爸妈妈每天早晨6点就下地，上午打理菜地，下午开始收菜，晚上去菜市卖菜，一直到夜里12点才能休息。过去只知道父母在城市种菜，但没有想到种菜这么辛苦。”




爸爸罗高飞将菜打湿后码好，准备上市。菜农辛苦种出的白菜运到市场上，只卖得8角钱一斤。每天都要送菜上市场，否则就没有收入。




大人忙着干活，孩子就冒着高温自己在菜地边玩耍。饮料瓶成为他们的玩具。




李思涵和妹妹做游戏。小丫头光着小脚在路上跑来跑去，一点也不怕痛。




孩子们习惯赤脚在菜地里玩耍，脚上沾满了泥巴。




田间地头都是孩子们的地盘。




渴了，李思涵就着水龙头喝凉水。




气球是附近小店里买的，非常便宜。




一位父亲带着孩子去卖菜。孩子站在车头上很危险。




棚子里的厨房极其简陋，孩子们很多时候都是自己做饭。




中午大人迟迟不回来，孩子们饿得受不了了，就把昨天的剩饭热热吃。




罗佳玲和弟弟自己动手洗衣服。




看电视是孩子们打发时间的主要方式。




游玲最喜欢到罗佳玲家棚子里玩耍，她们认识时间不长，就已经成了很好的朋友。




电视机的频道很少，罗佳伟不断调来调去，很难找到自己喜欢看的动画片。




棚子里的柱子成了罗佳伟的最爱。他喜欢攀在柱子上看电视。




时间久了，游玲有点想回老家。她来到这里，每天除了到地头逛逛，就是看电视，倍感寂寞。




天快黑了，罗佳琪的母亲还在地里忙着浇水。




傍晚，父母终于结束了一天的田间劳作。棚屋里透出温暖的灯光。游玲在做暑假作业，爸爸在一旁陪着。但是爸爸并不能休息，再过十几分钟，他就要上菜市场卖菜。




孩子们来自不同的家庭，却很快成了好朋友。他们离开了熟悉的家乡，告别了爷爷奶奶和小伙伴，前来与父母相聚，却因为父母忙于生计，而很少得到照顾。他们只有更早地成长，学会自立。

源济

《活着》第15季 放暑假的孩子（四）　我是二当家

杨抒怀 图/文

顶着一个自称是“一条龙”的发型，腰前斜挎着用来装“工钱”的小运动包，牛仔裤是一定要挖一个洞的。他说，这才是时尚。

暑假里，其他的小学生都忙着在电脑前敲击键盘，或者在那些“上流阶层家长”的指引下走马灯一般上培训班，而8岁的“小鬼”魏平却无意于模仿别人的生活。正如他所宣称的那样，他创造的是自己的时尚，过的是自己的暑假。

现今，他是店里的“二当家”，在父母开的一家餐馆里“打工”。每天，他都坐在餐馆门前，成为店内的一块活招牌。“姐姐，来我家吃饭吧。”魏平有时候会可爱地扯着顾客的衣角“卖萌”。总结无数次经验后，他会很清楚地告诉记者，所有吃饭的女性都要一律叫姐姐，因为这样叫年轻了顾客才会高兴。

他可以防跑单。自从店里好几次有客人没给钱就偷偷走掉后，他便会留个心眼，当客人提腿要走，他就立即提醒妈妈是否已经买单，机灵劲儿毫不逊色于《小鬼当家》中的凯文。

在店里调不开人手点菜的时候，他会自己拖着那本点菜单，走到桌前，推荐自己最爱吃的那几样菜。字迹一笔一划，复杂的菜名，干脆全部用拼音代替，以至于这些回头客，每每挂念这个可爱的小鬼点菜员。

魏平会理所应当地拿到自己的零花钱。因为按照和妈妈的约定，每当他打开一枚啤酒瓶盖，便可以收获2毛钱，所以客人一举起瓶子，他就会飞快地跑过去，麻利地从斜挎包里摸出开瓶器，双眼直盯着，那杀气十足的眼神，和他打台球时一模一样。

没错，他在餐馆打工，只是为了一个梦想而设定的。因为一部《龙斗台球》的漫画，他迷恋上了台球，并希望有朝一日能摆脱电脑上的QQ桌球，用餐馆打工攒下的钱为自己买下一架小型台球桌。

小学生何尝不能有自己的时尚。在一家并不高档的户外台球桌前，他用巧克在台球杆尖认真地涂抹了几下。那支球杆比他还要高出一个头。而阳光在这张略显陈旧的台球桌上，印下漂亮而斑驳的点点树影。

魏平知道，这是他想要的暑假生活。

（完）

源济

魏平8岁，喜爱台球，顶着自称“一条龙”的发型，牛仔裤一定要挖一个洞，他说这才是时尚。为了攒钱买一架小台球桌，他假期里在父母经营的餐馆中“打工”，日工资8元。每开一个啤酒瓶盖，妈妈还付他2毛钱。杨抒怀 图/文




当同龄人都在玩的时候，这个8岁的“小鬼”却在饭店里“当家”。他会帮忙揽客、点菜、防跑单，一点都不比影片《小鬼当家》中的凯文逊色。“这里特色菜是片片鱼哦，你们试试看。”写点菜单时遇到不会的字，他就用拼音代替。




每天，他都守在餐馆门前，成为店内的一块活招牌。“姐姐，来我家吃饭吧。”魏平很会“卖萌”，扯着人家衣角招揽客人。总结无数次经验后，他说，所有吃饭的女性都要一律叫姐姐，因为这样她们才会高兴。




按照和妈妈的约定，每当他打开一枚啤酒瓶盖，便可以收获2毛钱，所以每当客人举起瓶子，他就会飞快地跑过去，麻利地从斜挎包里摸出开瓶器，双眼直盯着，那杀气十足的眼神，和他打台球时一模一样。




手里攥着几个瓶盖，魏平去找妈妈“兑现”。有些人认为给报酬可能会误导孩子，但魏平的妈妈却认为，“有报酬的活动，他积极性就高，至少现在也可以减少孩子玩电脑的时间。”




魏平缠着妈妈“谈条件”，催促妈妈赶快“兑奖”。在妈妈眼里，魏平是个聪明懂事的孩子，“让他帮家里干活也是给点儿约束。我们平时忙，没时间管他，怕他乱玩学坏。”开了10瓶酒的魏平在妈妈那换回两块钱，妈妈笑说：“你都进账了，我还没开张呢。”




魏平一本正经地给客人结账。




客人逗他，故意为难魏平，给他一张英镑。魏平翻过来倒过去看了半天。




没有客人的时候，魏平就迷着看电视。无论父亲怎么喊他，他都雷打不动。直到被威胁扣工资，他才挪出身子做事。小孩子就是小孩子，有惰性的。“姐姐一天80块，我一天才8块。”在工资上魏平颇有微词。




“看拍！”打苍蝇环节，魏平在表演他的“脑残魔拍”。 魏平说他一拍下去，苍蝇绝对脑残死光光。无论何时何地，孩子都在制造快乐。




魏平在路上津津有味地吃着刚买的豆腐。爸爸妈妈对他的要求很简单，只要学习好、肯听话，许多东西都能满足他。




妈妈看着魏平，眼神又嗔又爱惜。魏平吃起来就不干活了，妈妈也不叫他。“8块钱一天请他做事只是象征性的，让他不要乱玩。”




有时魏平的任务是照顾弟弟，工资照发。




面对淘气的弟弟，魏平可是“忍辱负重”。




店里生意好，魏平替妈妈卖凉菜。




杂物间里，魏平喝着雪碧、翘着腿玩游戏，享受着惬意的生活。每当表现好的时候，他都能得到父母的奖励。




魏平喜欢玩电脑游戏，连姐姐都打不过他。但是爸爸妈妈不允许他玩儿。他拉着记者说：“我们偷偷去，不让他们知道。”游戏桌面上的照片是魏平前段时间自拍的，他觉得帅就放上来了。




魏平之所以暑假这么卖力赚钱，自有他的目的。因为他是个小台球迷，希望买一架自己的台球桌，像丁俊晖那样打台球。平时有空了他就去练两手。上场前，魏平在搽枪，动作娴熟而轻巧。




不知是不是因为被“围观”而有点儿紧张，自称是“高手”的魏平第一杆竟然“哑火”，满心期待的众人都笑了。魏平很不好意思，连忙解释说，这种现象很少的！




很快他就进入了状态，看那架势和眼神还真有“迷你丁俊晖”的范儿。




个头太矮，魏平索性爬上球桌。这是“魏氏台球”的独特打法。




“二当家，过来签个名吧。”跟魏平相熟的叔叔拉住魏平跟他开玩笑。前一阵魏平因为打理店铺的事上了报纸，是附近的小名人，别人都称呼他为“酒楼二当家”，但是魏平似乎对这个称谓不感冒，当别人称呼他的时候他满脸不高兴。




魏平有着城里孩子的个性：不喜欢被人摆布、思维活跃、充满喜感、穿破烂的裤子、搞前卫发型、不害怕生人……8岁的“小鬼”魏平无意于模仿别人的生活。正如他所宣称的那样，他创造的是自己的时尚，过的是自己的暑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