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着》系列 第七季：2011春运特刊《让爱回家》

源济

第一期：回家

顺友/图文

又是岁末年初，来自四川省通江县的农民工郑礼全已经在沈阳做室内装修整整8年了，他的妻子也陪着他在沈阳度过了4年辛苦却幸福的时光。

两年前，他们爱情的结晶小峥嵘出生，在他们租住的10多平米民房里，又平添了许多乐趣。

过年了，总要回家。

回四川的火车票贵了许多，老郑犹豫了许多天，依旧决定让妻子和孩子回去。沈阳的生活开销太“大”了，“每天要10块钱。”老郑说。最后他决定过完年不让妻子再来沈阳，只在四川老家抚养女儿长大。

回家的行囊是沉甸甸的，就像心情。

老郑的妻子说：“我们的辛苦钱不想浪费半分，所以能带的都想带回去。”于是，妻子的行囊除了背篓里的孩子，还多了一个大编织袋和一个油漆桶，桶里装着破损的玩具枪、锅帘儿等等一大堆零碎物品。她还想将洗衣服的大塑料盆一起带上，结果被老郑制止了。

临走前，老郑第一次带妻女去中街吃麦当劳。在门外徘徊了许久后，老郑进门给女儿买了一份套餐，放到桌子上，老郑舍不得吃，只是闻了闻薯条留在手指上的味道。

下午5点多，要赶晚上6点的火车，老郑破例打了一次出租车。小峥嵘没坐过出租车，坐在竹制的背篓里一个劲儿地哭，喊着要坐328路公交车，在孩子的哭喊声里老郑轻轻叹气。

沈阳北站里，乘客熙熙攘攘，老郑把妻子送上火车安顿好，用力亲了亲女儿，在列车员的催促声中，他转身跳下了车。刚下车，老郑就哭了。车厢里，隐隐传出小峥嵘的哭声。

老郑留恋的身影并没有在北站踯躅很久，因为他第二天还要工作，还要谋生，还要继续自己的打工生活。

让老郑欣慰的是，他深爱的妻子和女儿正在驰骋的列车上，向温暖踏实的老家奔去。

源济

沉甸甸的除了行李，还有心情；长长的除了归乡路，还有期待。
这是一个有关春节回家的故事。   顺友 图/文




又是岁末年初，要回家了，数着一年辛苦挣来的钱，郑礼全夫妻俩心里充满了甜蜜。




又是岁末年初，要回家了，数着一年辛苦挣来的钱，郑礼全夫妻俩心里充满了甜蜜。




在沈阳生活8年，从来没有逛过街的郑礼全回家前带妻女去逛街，满足妻子一直要逛街的愿望，顺便购买回家的火车票。




去火车站的路上，初次乘坐出租车的妻子不习惯这少有的奢侈，有些晕车。




也是头一次乘坐出租车的女儿大声哭叫起来，嘴里呼喊着：“328、328”。郑礼全说：“328是通往他们家的公交车车次，每次带女儿去老乡那里，都乘坐这趟车。




为使妻女路上有个车座，郑礼全排了6个小时的长队买火车票。赚钱不易，郑礼全舍不得买三张票，他只给妻子和孩子买了票，自己打算留在沈阳过年，继续打工。




在北站广场郑礼全购买了一小包粮食，吸引鸽子过来逗女儿开心，结果女儿吓得直哭。




从四川老家背来的背篓，吸引了过路市民的好奇。




一家三口从来不知道麦当劳是什么味道。今天郑礼全破例买了一份套餐，夫妻俩谁也没有舍得吃，只是喝了一小口可乐，闻了闻薯条留在手指上的味道，其余全给女儿吃了。




在西餐厅里，就餐的顾客用镜头记录郑礼全一家。




逛街累了，郑礼全一家坐在商场休息。为城市建设付出辛劳的他们，也享受一下城市带来的快乐。




夫妻俩在商场儿童服装专柜为女儿试好了一件羽绒服，一问价格要120元，挣钱不易的他们觉得太贵了，便又匆匆把衣服从女儿身上脱下。




回到家，夫妻俩收拾行囊。妻子站在行李包上面踩压，希望多装一些东西，恨不得把能用的东西都带回家。




妻子把盆和油桶也装进塑料袋子，要带回几千里外的四川老家。




郑礼全怕行李太沉，累着妻子，就把妻子装好的东西又一件件拿出来。




回家的行囊还是被装得满满的，妻子甚至连油桶都要带回四川。心疼妻子的郑礼全发了火，踢了妻子一脚。妻子小声嘟囔着：“哪怕一分钱买来的东西，扔掉都心疼”。




妻子把钱缝在小布袋里，系在贴身的衣服上。他们觉得只有这样才安全，心里才踏实。




郑礼全一家虽然租住在十平方米的简陋民房里，但却依然温馨。刚刚两岁的女儿特别懂事，有什么好吃的总不忘放进爸爸妈妈嘴里。




该出发了，一家人带着沉甸甸的行李踏出了家门。




陪丈夫在沈阳生活四年的妻子，此时也显得心事重重。丈夫不能和自己一起回老家过年，她有点儿伤感。




在沈阳生活成本比较高，妻子和女儿这次回老家以后，就留在那里，不会再返回沈阳陪伴郑礼全一起生活了。她们跟城市中耸立的高楼告别。




回家前照张全家福。




害怕妻女没座的郑礼全，急匆匆地拉着妻子往前赶。




上了火车，郑礼全央求同路的乘客帮忙照顾一下妻女。




下车前，郑礼全用力亲了亲女儿。




告别妻女，转过身，老郑哭了。




告别妻女，转过身，老郑哭了。

源济

第二期：一个湖南打工者的回家之旅

潇湘晨报 赵尚渝/图 龙涛/文

1月19日开始，为期40天的2011年春运正式启动。

过年回家，是中国人近乎偏执的信仰。卸下一年的疲惫，十分之一的中国人再次踏上了回家之旅。

拥挤的车厢、嘈杂的人流，污浊的空气……1月22日，我们的记者跟随在广东打工的冼文兴一家，从东莞石排镇到常德桃源县漳江村，乘高铁、坐临客，换面的，跋涉上千公里，历时10个多小时，体验了一次回家之路的艰难。

1月23日，凌晨2点，回家的路越来越近，小杰躺在火车车厢地板上，缓缓睡着。

那一道光透过拥挤的人们的缝隙，照在这个3岁孩子的脸上。他呼吸均匀，睡得那么安详。

这是K9064深圳至铜仁的普快列车，行驶在长沙至常德的途中。车厢外漆黑一片，只有铁轨边厚厚的积雪反射出些许光亮。气温已经降到了零下2℃，但水泄不通的车厢里，人们热得汗流浃背。

对于大多数在东莞打工的湖南人来说，特别是那些家乡在千里之外的农民工，回家不可能是舒适的旅行。

宋文芬挽着老公，带着小杰、乐洋两个孩子，提着大包小包行李，正挤在K9064次列车上。

从东莞到长沙，再到常德，历经10个多小时，小杰跟着姐姐，和父母一起走在回家的路上。

整列火车上的人们，来自全国各地。他们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回家。

高铁转绿皮，十年记忆

1月22日下午，广州温暖冬日，慵懒的阳光刚刚散去不久。

17时45分，本报记者和宋文芬一家登上广州东至长沙的高铁列车，开始归途。这是3岁的小杰第一次坐高铁，他兴奋不已。

躺在柔软的坐垫上，小杰把身体舒展得直直的，望着窗外。

姐姐乐洋也笑了，她在妈妈怀里悄悄说，“弟弟的平头和身体，像一根火柴棒。”

车厢里不时还穿插着有趣的节目，小杰吃着带来的零食，一刻也没停歇。

“那时候可远没有现在舒适。”宋文芬回忆起十多年前第一次坐火车的情景，“连上厕所都难！”

2小时后，这段短暂舒适的旅行很快结束。

抵达长沙后的宋文芬全家，马上要赶往火车站，他们要转一趟前往常德的普快火车——K9064次。

这趟车在长沙的准点发车时间是22点20分，但此时已经晚点近一个小时。

候车室里坐满了人，广播里不停滚动播放着各趟列车的时间。

嘈杂的人声，拥挤的人群。宋文芬仿佛又回到年轻时往来东莞常德挤火车的情景。

23时10分，K9064次缓缓驶入长沙站。

“真冷呀！”小杰牵着爸爸的手，口中呵出白气。

他们隔着火车车窗，看到车厢里边站满了人。

几经挪动，他们终于挤到离车门只有几米远的距离了。这时真是举步维艰，因为车上挤满了人，已经接近饱和状态，很多人在车门口挤来挤去，却无法挪动步子。

前面的人走不动，后面的人却在使劲往前挤，记者好像悬在半空中，身体不听自己使唤，随着人流飘来荡去。

列车时开时停，拥挤的车厢过道里，小杰吵着非要挤到爸爸身边。我们问妈妈，以前没有带孩子这么挤过火车吧？她答，原来更挤……

车厢里，大量的包裹行李填充了本已经难以下脚的空隙，地上散布着各种生活垃圾。

终于找了个稍微能容身的地方，宋文芬和丈夫把行李放在地上，安顿好两个孩子。

凌晨2点，回家的路越来越近，小杰不再吵闹，他躺在地板上睡着了。

车厢里的人纷纷望着这个可爱的孩子，不时有过往的乘客，从他身边跨过。

15度到零度，踏雪归家

凌晨2时55分，列车抵达常德，小杰躺在妈妈的怀里沉睡着。

常德火车站十分安静，窗外的灯透出暖色的光，路边的积雪还未融化。这里的气温比长沙更低。

宋文芬和丈夫找了一辆面的车，继续前进行驶在回桃源的路上。

从东莞市石排镇到常德桃源县漳江村。全程上千公里，气温从15摄氏度降到零度。途中搭乘高铁、临客和面的，历时10个多小时。宋文芬一家四口终于顺利回家。

抵达目的地后，孩子们突然醒来，迎着大雾踩在乡村的雪地里，他们忘却了旅途疲劳，欣喜万分。

回家是一个幸福的旅程，但却要用艰辛来写就。

宋文芬虽然离家已20年，但她深爱着自己的家乡，即使那里偏远、寒冷。她每年过年都坚持要回家，这样的旅途，年年都得经历。

源济

拥挤的车厢、嘈杂的人流，污浊的空气……1月22日，记者跟随在广东打工的冼文兴一家，跋涉上千公里，历时10个多小时，体验了一次回家之路的艰难。摄影/潇湘晨报 赵尚渝




1月22日下午17点54分，宋文芬、冼文兴夫妇带着两个孩子座上了从东莞开往长沙的高铁，马上就要回家了，一家人都很开心。




1月22日晚上9时，长沙火车站售票厅，冼文兴排队购买从长沙到常德的火车票。告示牌上显示结果都是无票，这让他感到很担心。幸运的是，一家人还是买到了张站票回家，这让他们又高兴了起来。




1月22晚9点40，小杰在长沙火车站母婴候车室里独自玩耍。原本10点20分开的火车，晚点到11时15分。




1月22晚11点04分，由于没有座位票，全家努力往前冲刺，姐姐乐洋提着两个桶飞奔着向火车跑去，小杰在追的过程中摔倒了。




1月22晚11点07分，一家人在站台等候火车的到来。




1月23日凌晨1点，小杰哈欠连天，平常每天晚上9点都要睡觉。




1月23日凌晨2点，回家的路越来越近，小杰躺在车厢地板上睡着了。垫在地板上的“福”字是边上的乘客给的。一家人没有位置睡觉，他便在地上到处爬，只要找到一块小小的空地，他便会倒地而眠。




1月23日凌晨2时35分，一家人终于到达常德火车站。




1月23日凌晨2时:55分，离家越来越近了，乐洋兴奋地醒了。




1月23日凌晨2时许，常德前往桃源的路上,面的在乡村公路上疾驰。




1月23日凌晨3时许，历时10个多小时，宋文芬一家四口终于顺利回家。




又冷又疲惫的父女，进了家门反而兴奋不起来了，一屁股坐在小凳子上烤火歇息。




1月23日凌晨3时48分，乐洋接过外婆刚刚煮好的4个鸡蛋，吃了个精光。经过一路的奔波，家的温暖，在这一刻荡漾开来。

源济

第三期：西安春运瞬间：他们回家的行囊

邓登 /东方IC

2011年1月，春节日益临近，在西安火车站和汽车站的人流中，背着扛着大包小包行李的旅客脚步匆匆。在他们的行李中，有送给家人的丰厚年货，也有装裹着一年辛劳的杯碗衣裤。

2011年春运，西安火车站预计发送旅客760万人次，按每人限带行李20公斤计算，仅行李的重量便达1.52亿公斤，按照一节车厢载重60吨计算，这些行李需要2500多节车厢来运输。

记者采访了二十余位回家的旅客，在外务工者的行李最大也最重，但打开之后几乎没有一件像样的礼物，均是破旧的棉被、衣物和日杂品，即使一个废弃的塑料桶，他们也要背回千里之外的家中，每一件都不舍得丢下。

大学生的行李最为丰富，在他们的行李中可以看到几乎所有的陕西特产和旅游纪念品。

白领在拥挤的人流中最为潇洒，他们拖着拉杆箱轻装上阵，行李也多是电子产品。

源济

2011年1月23日，西安火车站，金学胜和妻子戴晓云与6岁的女儿及不满一岁的儿子，浙江温州人。两年前他在陕西礼泉县西张堡镇投资4万元，开办机械弹棉花店，今年在咸阳生下儿子。




今年金学胜回家的原因是父亲要过60岁大寿，他没有带什么礼品，准备多给老人家点钱以弥补自己未尽的孝心。




吕庆祝，28岁，安徽蚌埠人，2003年到西安边学习便打工，现在是一家方便销售公司商洛销售分部负责人。




去年吕庆祝带领的团队，创下公司西北销售区域内增长最高的部门，公司奖励了一台价值5千元的液晶电视机，他给自己奖励一部苹果新型手机。




李培初，68岁，安徽太和县人，在西安临潼新丰镇渭河沙场干活。




李培初说自己老伴去世多年，今年孙子又到北京当兵走了，自己没事便到西安找老乡干点杂活，现在身体还好，他打算再干两年便可以在家安享晚年了。




陈国庆，20岁，湖北襄阳市人，西安电子科技大学技术物理学院大一学生。




今年第一次回家，陈国庆和同学在书院门团购了剪纸、皮影等特产送给同学和亲戚，头部按摩器送给爸爸，枣和龙须酥送给妈妈。




唐林森，24岁，永寿县人，在广东省一隧道公司当电焊工，每年过年只有半个月的假期。




唐林森父母在老家村子里开了一个小商店，他准备过年期间在商店门口兼营台球生意，为村子里的年轻人提供健康的文体活动，他相信生意肯定很好。




常付明，26岁，山东菏泽人，在甘肃酒泉电厂组装锅炉。他15岁开始外出打工，曾在上海、广州、郑州等地打工，干过瓦工、粉刷、安装等工作。




常付明的行李中没有一件礼物，他说当天下班后脱下工服就上了火车，这身脏工服准备拿回家洗干净后明年到了工地就能干活了。




孙倩，21岁，家住河南三门峡市。在西安上了学3年大学后，便留在西安一家商场做客户服务。




孙倩说上大学时，她需要早上5点钟起床到火车站排队才能买到一张座票，现在坐高铁是她的第一选择。今年是她第一年工作，她花了一个月的工资给家人都买了鞋子、保暖内衣、卡通包等小礼物。




张瑞娟，25岁，在眉县一家连锁超市当收银员，工作仅两个月时间，便以优异的成绩，荣获总公司优秀员工。




24日张瑞娟和其他两位同事来到西安参加总公司的年终总结大会，获得一个电饭煲奖品。她说自己之所以能在新岗位表现突出的原因和以前在北京工作经历有关。




刘金明，26岁，河南省洛阳市一家国企技术员。因为很多同学在西安工作，所以经常往返两地。




刘金明说以前做火车需要6个小时，现在有了高速铁路后，洛阳到西安就像同一城市坐公交一样便捷，出门不需要携带任何行李。




王杰和李燕，大荔县人，两人是高中同学，后都到西安上大学，属于青梅竹马的一对新人。王杰毕业后曾在外地打工几个月，后感觉两人相距太远，为了爱情回到西安。




两人开始都没有找工作，便决定自己创业，在西安北郊未央湖开了一家服装店，经营了3年，这次回大荔主要任务就是筹办婚礼。




王完成，54岁，河南省西华县人，在西安张家堡一建筑工地干小工，每天60元工资。




为了要未清完的工钱，他和同伴等了半个多月，眼看就要过年了，建筑公司担保1月29日将工钱打到他的银行卡上。王完成将要踏上回家的火车，但他仍在担心剩下的工钱拿不到。

源济

第四期：大军的幸福之路

橙子 图/文

大军，天津市一家电梯公司的普通维修工人。和很多在城市里成长的八零后独生子女一样，20多年来他从未离开过家。

2010年，因单位工作需要，新婚才几个月的大军独自一人被派到山西太原，和当地的同事一起，负责该公司在太原的电梯维修工作。几个同龄的小伙子在一个合租在一间单元房中。因为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接到电梯报障电话，所以他们很少离开房间，像消防员一样，随时待命准备出发。除了工作，一副扑克、一台电视机，几乎成了他们打发时间仅有的娱乐项目。

春节将至，领导打电话让大军提早回家过年，大军兴奋不已，归心似箭。他兴冲冲地去火车站买票，可因为春运已经开始，年三十儿前回天津的火车票非常难买。没办法，他只好四处打听，最后终于通过朋友买了张1月27日去往北京的车票，再换乘动车回天津。

出发前，大军不忘去超市为天津的家人和朋友带些当地的土特产。“出来这么长时间了，大家都很挂念我，这次回家行李可以少拿，但送人的礼物绝对不能少。过年了，我宁可多花些钱，也要都照顾到了。”他笑着说：“走之前再把胡子刮干净了，把头发理整齐点，回家也让人看着精神些。”

1月26日恰逢小年，同事们特意买来鞭炮，一来是庆祝新年，二来也是给大军道别。隔天天还没亮，同事开着一辆电动车，载着大军前往太原火车站。

大军太“积极”了。抵达太原火车站时，离发车还有2个小时。大军在候车大厅里吃了碗方便面，耐心等候了许久，终于登上D2004次列车。因为乘坐的是动车，所以返乡的时间快了很多，但大军还是总觉得慢，时不时给家人发短信，告诉他们自己到哪了。“在外面这么长时间了，今天觉得时间过得最慢，恨不得一下子就到家了。”

由于大军带了过多的随行物品，进站出站、上车下车、安全检查都慢了些，好几次手上的箱子都被挤掉了，搞得他手忙脚乱。好在从太原到北京西站、再到北京南站、最后到达天津的这条路线比较顺利。用了大半天的时间，大军终于回到了家乡，在踏上天津站站台的一瞬间，大军喜悦的心情简直难以掩饰。

下午五点，大军终于回到了家，父母早已在楼下等待多时。在短暂的嘘寒问暖后，父母便提着篮子到菜市场为儿子买些他最想吃的菜。而大军也没有休息，放下行李就开始里里外外的干起了家务。厨艺不错的大军还和父亲做了晚饭，如同上满了弦，丝毫不知疲倦。

晚上，大军的妻子下班回家后，一家人在布置好的屋子里合了张影，暖洋洋的笑意一直挂在他们全家人的脸上。虽然幸福的定义每个人都不同，但对于大军来说，过年时一家人能团聚在一起，吃上一顿饭、照上一张全家福，足以。幸福不过如此。

源济

大军，天津一名普通的电梯维修工，80后独子，去年新婚，随即被单位派驻山西太原工作。今年年前领导批准他提前回家，他兴奋不已地朝家里奔去。橙子 图/文




生长在天津市的大军是一名普通的电梯维修工，由于工作需要被单位派到山西太原工作。




因为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有电梯故障的报修电话，所以除了外出工作，大家都很少出门。一台电视、一副扑克成为他们仅有的娱乐项目。




小年前，领导打电话让大军提前回家过年。这使大军兴奋不已，他几乎一夜未眠，和上铺同事聊着各自家乡过年的习俗。




1月24日，当大军来到太原火车站时，节前开往天津的火车票已经很难买到了。




想尽快回家的大军四处打听，最终还是托朋友买到了去往北京的火车票，再换乘动车回天津。




从火车站回来，大军去了趟超市，算计着回去都给哪些亲朋好友带些当地特产。




在外面过日子要精打细算，大军自己有个记账本，不论是购物小票还是出行车票他都记得很清楚。




就在大军准备返乡的最后一个值班日里，突然接到了一个电梯故障电话，他们小组立刻换上工作服，带着工具赶赴现场，行动的速度堪比消防员出警。




1月26日，在异乡的工作终于结束了，大军先是把自己的胡须刮了个干净，然后又去理了个发。用他的话讲：“回家了，一定要精精神神儿的。”




2011年1月26日正逢小年，同事们买来鞭炮在楼下放了起来。既为了庆祝新年，也为了给大军送行。




夜晚，大军又失眠了。他习惯性地拿出自己和老婆的蜜月照片，归心似箭。




1月27日早晨天还没亮，大军扛着行李和山西特产，匆匆下楼，开始了返程之旅。




同事骑着电动车把大军送往火车站，兴奋的大军一路上歌声未断。




同事走后，大军才感到行李太多了。




已经没有空闲手拿票的大军，在排队进站检票时只好把车票咬在口中。




一碗方便面，是“回家客”们的首选食物。




由于到得太早，大军只好在四号候车大厅静静等待，并实时向家里发送自己目前位置的短信。




九点，大军终于登上了开往北京西站的D2004次列车。




也许是累了，也许是想一睁眼就到站，列车刚一开动，大军便进入了梦乡。




中午，距列车到站还有10分钟的时间，大军已经按耐不住，早早从货架上拿下了行李，等待下车。




物件太多，大军出站时手忙脚乱。有几次，手上的箱子被挤掉到地上。




出站后，还要倒车去北京南站。大军看了看路边的地图和手中的行李，决定还是打车前往。




从北京南站开往天津的动车很多，没费什么事，大军便在自动售票机前买到了票。




一上车，大军发现自己的座位竟然是头一排，高兴地说：“命真好，这样下车就不用挤了，我要第一个冲下车去。”




火车还未开动，大军的短信就已经传回了天津。




在火车驶入天津的同时，大军早早站在车门前，喜悦的心情已经无法掩饰。




下午五点一刻，大军终于到家了，等候多时的父母赶紧接过他手中的行李。




得知大军想吃黄瓜虾仁了，老两口二话没说，让大军赶紧在家休息，自己提着篮子向菜市场走去。




而勤快的大军在家也没闲着。他刚安顿好行李，便里里外外干起了家务活，生怕把父母累着。




大军从小就和父亲学会了做饭。这次他当然又要一显身手。




晚上7点，妻子终于下班回家了。没等进门，她便和自己朝思暮想的老公大军抱在了一起。




1月27日的夜晚，大军全家换上了新衣服，在年味十足的家中拍了张全家福。对于大军来说，幸福就是这样简单。

源济

第五期：浪子归途

“那无尽的旅程如此漫长
我是永远向着远方独行的浪子
我的心又一次被唤醒
总是在梦里看到自己走在归乡路上”
—— 许巍《故乡》

在北京地铁五号线上，总会出现一位歌手，怀抱吉他弹唱许巍的《故乡》。他年轻、清瘦，体内却蕴藏着强悍的爆发力。他那略带沙哑的嗓音回荡在拥挤的车厢里，在表情麻木的乘客心中撞出涟漪。

这名24岁的流浪歌手名叫郭栋。从他18岁离乡，跟随哥哥闯入北京打拼，至今已经6年。曾经他是一名IT行业技术人员，在中关村某幢大楼的办公室里上班。但从09年底开始，他拿起了吉他，自己摸索着学习弹唱，似乎是无师自通，他迅速融入歌者的行列。从丽江唱到昆明，又从昆明唱回北京，他很适应这种居无定所的流浪生活。他在中关村广场卖唱时，能吸引百十号路人驻足聆听、大声喝彩。作为流浪歌手，他是出色的。

不过，再洒脱不羁的人，身上也牵着一根风筝线。他的那根线，末端连着湖北洪湖的一个小村庄，那里是他的故乡。一年当中，就算他游荡到天涯海角，只要临近过年，他都要回家，回到父母身边去团圆。

2011年1月中旬，北京天气干冷，郭栋唱歌的收入也随着温度“降低”，他早早开始为回家做准备。买火车票永远是令人纠结的一件事。郭栋晚上去地铁唱歌，白天去北京西站排队买票。顶着寒风，他好容易排到窗口，却根本没有票。不得已，他只能找黄牛，一张票加70块钱，买到了1月16日前往武汉的直达卧铺。
临出发前，郭栋跑去买了一个新吉他包，他要背着吉他回家乡。因为他没有更多的钱给父母买贵重礼物，所以，他打算唱一首歌送给父母。人流如织的北京西站里，郭栋手拉一只大行李箱，肩上背着吉他，汇入返乡的人潮中。

在火车上睡了一夜，郭栋抵达武汉，离家越来越近了。正值清晨，郭栋在火车站附近吃了一碗热干面，然后在宏基长途汽车站买了一张前往洪湖市峰口镇的车票。上了车，郭栋给家里打电话，电话那头，父亲询问他到哪里了，一听说儿子已经快到了，父亲赶紧张罗去买菜，又问他想吃什么。郭栋脸上不禁浮现出笑容。

颠簸了三个小时之后，郭栋抵达峰口镇，一个小而喧闹的市镇。他并不急着继续赶路，而是到处找菜市场。洪湖盛产水产品，他要买些好东西带回家。经过一番挑选，他买了几斤小黄鱼，炖汤喝。

之后郭栋搭一辆面包车下到郭楼村。他朝思暮想的家位于村口路边，是自己盖的水泥平房，围成一个小院落。刚下车，郭栋的妈妈就从屋里迎出来。这位勤劳朴实的农家母亲，并没有给儿子热烈的拥抱与喋喋不休的问话，只是把儿子拉进屋，安置好行李，抬眼看看儿子，捏了捏他的胳膊，说了句：“又瘦了。”便匆匆返回厨房，继续置备丰盛的菜肴去了。自家养的土鸡、腊肉、鲜甜的莲藕、排骨炖汤……妈妈恨不得把这个季节家乡所有的好东西都做给郭栋吃。

与之相比，郭栋的爸爸更为内敛。他没有迎出门，而是在院子里等待儿子。父子碰面后，相互之间并没有说什么。爸爸的喜悦，隐约从嘴角浅浅的笑和偶然的一瞥中显现出来。时不时的，爸爸也走进厨房，和郭栋一起看妈妈做饭。

中午家里来了亲戚，郭栋一家人围坐在厅堂里的八仙桌前，品尝满满一桌好菜。妈妈的手艺很好，把农家菜做得比饭店还好吃。这样的美味佳肴，郭栋只有在家里、在父母身边才享用的到。这个内向的小伙子，在饭桌上与家人谈笑风生，比平日里更加放松。

吃过团圆饭，郭栋回到卧房拿起吉他，想要唱歌给父母听。其实在这之前，他父母并不是很理解他的流浪歌手生活。特别是爸爸，就希望郭栋继续做以前的IT技术工作，走正常人的轨迹。爸爸不客气地说：“卖唱不是跟讨饭一样？”

郭栋并不为自己做更多辩解。他只是拿出一张纸，纸上是他亲手抄写的歌词，歌名叫《爸爸妈妈》。等父母都得空坐下，郭栋很专注地弹唱起这首歌：

“多么坚强的爸爸，多么善良的妈妈，是你们教我学会人生第一句话，把我养大……”

动情之处，郭栋闭起了双眼。一旁的父母，安静而沉默地听着。脸上的表情似乎有些变化，又一闪而逝。

一曲终了，妈妈按着郭栋的手说：“你是个好孩子，唱得很好。妈妈以前没把你培养好，对不起。”便起身离去，留下一个埋头于家务中的忙碌身影。

开明的妈妈说，希望郭栋以后出息成大歌星。爸爸依然没有松口，他还是希望郭栋回归到常人的生活当中来。

但父母永远拗不过长大的孩子。

郭栋有自己的理想，他要趁年轻，赶紧去追求。还好这次过年回家，爸爸妈妈亲眼见到儿子唱歌时的精彩，便更能理解他所做的事。

郭栋说，他希望明年多赚些钱，租个大点儿的房子，把爸妈接来北京住。爸妈听了，笑得很开心。
（完）

源济

人物档案

姓名：郭栋
身份：北京流浪歌手
家乡：湖北洪湖
返家日期：2011年1月16日


故事提要

· 郭栋：“我跟我爸基本没什么话说，因为我们都很内向。我给爸妈打电话也特别少，有时候一个月都不联系，因为我不知道说什么。其实我心里面很挂念他们，挺想家的，就是不太会表达吧。”

· 妈妈：“平常一坐下来就想郭栋和他哥哥。但是郭栋条件不好，怎么把我们接过去呢？我们也不让他接。我想让他好好唱歌，争取唱一个明星出来，这样我就骄傲了。”

· 爸爸：“想儿子啊，过年了就希望他回来一下。唱歌跟讨饭一样，我希望他找一份工作，有稳定的收入。”

源济

源济

郭栋，24岁，北京地铁五号线上的流浪歌手。他过着“一把吉他走天下”的不羁生活，却在每年过年的时候，一定要回到家乡，为父母弹唱一首歌。王崴 图/文




郭栋18岁离乡，跟随哥哥闯入北京打拼，至今已经6年。曾经他是一名IT行业技术人员，但从09年底开始，他拿起了吉他自学弹唱，一路从丽江唱到昆明，又唱回北京。




冬天，郭栋在地铁里卖唱的收入随着温度降低。他只租了一间8平米的地下室蜗居，但这狭小的地方关不住他跃动的心。




除了弹吉他，他还会打手鼓。平时他经常在网上看一些音乐人的现场表演视频进行学习。




郭栋的家乡在湖北洪湖，每年他都要回家过年。今年他打算1月中旬回去。在北京西站，他耐心地排队买票。天很冷，人很多，他仍抱着希望。




等了很久，他排到窗口，一问，却没有票。郭栋脸上显出一丝失望。不得已，他多花了70块钱，买了张黄牛卧铺票。




晚上，郭栋拎着一把吉他去地铁里唱歌。这里没有正襟欣赏的观众，没有音箱麦克风，纯粹的“不插电音乐会”。但这里一样是他的舞台，专属于他的艺术领地。




地铁里的人们，为生活而奔忙，有谁会与他惺惺相惜，为他的歌声喝彩？




略带沙哑的嗓音从他身体深处爆发出来，带有震慑心肺的力度。作为一个流浪歌手，郭栋是出色的。他非常有观众缘，几乎每次都会有乘客追着他下车，想与他结识。




各怀心事的乘客，偶然间听到他的歌声，激荡起怎样的心绪？




1月16日出发那天，郭栋专门去买了一个新吉他包。他要背着吉他回家过年。火车站里，郭栋在人流中行色匆匆。




一个行李箱，一把吉他。郭栋带着简单的行李，踏上了开往武汉的列车。




在火车上过一夜，家就在前方。




第二天清晨下了火车，郭栋又坐上了前往洪湖市峰口镇的长途大巴。刚上车，他就给家里打电话。父亲接的电话，一听说儿子快到了，赶紧张罗着去买菜。




峰口是一个小而喧闹的城镇。郭栋家在附近村子里，他还要换乘面的，才能最终到家。




郭栋并没有急着继续往家赶，而是到处找菜市场。洪湖盛产水产品，他要买些好东西带回家。经过一番挑选，他买了几斤黄古鱼，炖汤喝。




又花了30块钱，郭栋搭一辆面包车，终于回到了朝思暮想的家。他的家位于村口路边，是自己盖的水泥平房，很平常。但对郭栋来说，这里显然是最独一无二的地方。




郭栋的妈妈是一个贤惠勤劳的农家妇女。见到心爱的小儿子，她并没有喋喋不休，只是捏了捏郭栋的胳膊，嘟囔了一句：“又瘦了。”




郭栋抱着小侄女不松手。一旁的爸爸也露出笑容。爸爸和郭栋都比较内向，相互之间并没有很多对话，但一切的感情，都从爸爸嘴角的笑和偶然的一瞥当中显露出来。




妈妈一直在厨房忙碌。自家养的土鸡、腊肉、鲜甜的莲藕、排骨炖汤……妈妈恨不得把这个季节家乡所有的好东西都做给郭栋吃。




第二天是爸爸的生日，郭栋和堂姐一家还专门去蛋糕店买了一个生日蛋糕。




家里，妈妈蒸了满满一锅米团子，象征团团圆圆。这是当地过年必吃的食品，类似于北方的饺子。




经过一年的离别、奔波、思念，在年前的这一天，一家人终于又团聚在一起，共享一桌妈妈做的美味佳肴。喜悦冲淡了所有的疲惫与烦恼。




吃过饭，妈妈翻出老照片，和儿子一起饶有兴趣地回味郭栋小时候的日子。




郭栋的父母一直不太支持他的流浪歌手生活。为了说服父母，郭栋当面给他们弹唱了一首川子的《爸爸妈妈》。他唱得很动情。一旁的爸妈静静地听着，入神又沉默。




郭栋把歌词一笔一画抄在纸上：“让我随风飘啊，随风寻找我的家；门前那棵老槐树下，坐着慈祥的爸爸……多么坚强的爸爸，多么善良的妈妈，是你们教我学会人生第一句话，把我养大……”




一岁多的小侄女还不懂何为音乐，但是她对吉他拨片很感兴趣。




妈妈心灵手巧。她在种地、治家之余，还做了很多绣花鞋，堪称精美。虽然妈妈只是家庭妇女，但是很开明。她被儿子的歌声打动，希望郭栋努力成为一名出色的歌手。




小侄女得到了一个大红包，很开心。红红火火的日子，来年会继续。




尽管两代人之间不可避免地存在一些代沟与误解，但家就是家，永远是最踏实、最安全的地方。流浪的心总能在这里找到片刻歇息。

源济

第六期：15号车厢的42小时

《辽沈晚报》吴章杰 图/文

一节春运列车的普通硬座车厢，仿佛是个小小的社会，里面上演着各种返乡乘客的寻常故事。硬座车厢里条件艰苦，偶尔会有些抱怨，但更多的是归乡的喜悦和激动。

1月25日16时整，由东北沈阳开往西南成都的K388次直达列车准时启动了。在15号车厢外，一位中年妇女使劲招着左手，右手拿着手机不停地喊着什么，直至列车提速才停止奔跑。她，是15号车厢橙橙的母亲。

橙橙今年5岁，是在沈阳出生的四川女孩。6年前，她的父母离开四川南充老家，与她的堂兄、堂姐一起来到沈阳搞家庭装修。10天前，排了半天队的父亲仅买到两张25日的硬座票，橙橙只能与堂兄、堂姐先回老家，而她的父母几天后才能离开沈阳。

K388次列车曾是东北至西南惟一的一趟直达列车，也是中国最挤的列车之一。该车每天18时从沈阳北站发车，两天后的12时54分到达终点站成都，全程2882公里，途径30个车站，共运行42小时54分钟。

“从2004年4月18日K388开通那天起我就跟这趟车，这趟车的情况我最了解。”15号车厢的列车员那淼今年32岁，说起话来慢条斯理、有板有眼。“这趟车的硬座车厢特别挤，所以列车员都是男的。我这节车厢定员是118人，今天上来的乘客应该接近200人，这已经比两年前少很多了。”

那淼所说的“少很多”只是相对的。15号车厢内非常拥挤，想要从这节车厢挤过去至少需要10分钟，而且人多温度高，挤过去后肯定满身是汗。有些买到站票的乘客特意带了小板凳，可车厢里根本没有地方坐，只好举着，想转个身都要拿出搬50斤大米的劲儿！

1月26日，发车的第二天，是中国传统的农历小年儿，这多少给15号车厢增加了一些年味儿和欢乐。许多认识或不认识的乘客，都主动翻出自己携带的酒和食品，与周围的乘客分享。

15号车厢最小的乘客是沈阳男孩关昊然，他和父母一起回四川姥姥家过年。碰巧的是，农历小年儿这天正是他1周岁的生日，可父亲关丽新一时匆忙忘了买生日蛋糕，心里多少有点内疚。

当其他乘客得知此事后，都说这个小家伙儿的周岁生日太特殊了，纷纷送来食品和玩具，让不会说话的关昊然高兴得“嘎嘎”欢叫。父亲关丽新也挺兴奋，站在座椅上举起儿子摇荡玩耍，引来周围乘客的阵阵笑声，在这质朴的笑声中，有情，有爱……

1月27日12时54分，K388次列车准时到达终点成都站。艰辛的旅途终于结束，温暖的港湾就在不远处张开怀抱。

源济

这是一趟从沈阳开往成都的K388次列车。记者全程跟踪了42小时运行过程，记录下15号车厢里形形色色的“归巢面孔”。旅途并不舒适，但温情的气息却溢满车厢。毕竟，家就在前方。




1月25日17时55分：因为仅买到两张K388次列车的车票，15号车厢的5岁女孩橙橙只能与堂兄、堂姐先回老家四川南充。隔着雾气蒙蒙的车窗，橙橙望着站台上送行的父母，眼睛湿湿的。




1月25日17时57分：还有3分钟列车就要启动，可这位女乘客仍与送行的男友在对面站台上你侬我侬、依依不舍。




1月25日18时：K388次列车准时发车.橙橙的妈妈始终放心不下，在车窗外一边用手机与女儿通话，一边跟着列车奔跑。




1月25日18时42分：发车后的15号车厢内非常拥挤，从车厢这边挤向另一边至少需要10分钟。




1月25日18时55分：刘大姐有小板凳，却找不到落脚的地方，只能把板凳顶在头上。尽管这样，她仍不忘给家乡亲人发短信报平安。




1月25日19时16分：东北大学研究生何家强与女友一起回四川老家过年，他心里比电脑中正在上演的爱情片还要美。




1月25日19时41分：4岁的谭红无论吃饭还是睡觉，始终不肯放下妈妈花200元给她买的春节礼物——会眨眼的洋娃娃。




1月25日19时59分：这两位原本不相识的四川老乡，通过短短的返乡旅途成为了好朋友，并在一起分享各自带来的菜肴与白酒。




1月25日20时16分：15号车厢的门口很冷，这几位素不相识的同路人都没有座位，但他们挤在一起有说有笑。”




1月25日20时37分：这位返乡的乘客在喧闹的车厢里打开短波收音机，从耳机中寻找属于自己的宁静世界。




1月25日23时44分：在15号车厢盥洗处的过道里，一对坐在包裹上的夫妻紧紧抱在一起熟睡。能与亲人相拥的旅程无疑是幸福的。




1月26日8时07分：这位父亲为了抱女儿上厕所，在15号车厢挤了半天才到车厢连接处。此时的他已满身是汗，但仍要排很久的队才能进入厕所。




1月26日8时11分：在厕所前的过道里，胡先生手举坐坏的折叠凳也不忘用四川话幽默一把：“老子坐一个晚上，它就光荣退居二线，10元钱打水漂喽。”




1月26日9时02分：因为今天是农历小年儿，15号车厢的乘客张成良早早就带着妻儿到餐车排队，打算一家三口过个“奢侈”的小年儿。




1月26日10时01分：在东北打工的杜海平（右）和吴思（左），将带回老家的一只白色玩具熊作为小年儿的礼物，送给陌生的老乡吕鑫小妹妹。




1月26日10时54分：因为橙橙此次返乡没有带玩具，无聊的她只好坐在堂姐的腿上，将一张塑料包装纸卷起来当作望远镜来玩耍。




1月26日11时12分：这些在15号车厢过道处站了近20小时的乘客似乎在关注着什么，他们的笑容因为什么？——是一场特殊的生日Party！




1月26日11时13分：今天是农历小年儿，也恰巧是15号车厢最小的乘客关昊然的1周岁生日。没有生日蛋糕，深感内疚的关丽新抱起儿子摇荡玩耍，与同行的乘客一起为儿子庆生。




1月26日13时22分：K388次列车停靠在郑州站，此次的行程已接近一半。因为此时下车的乘客比较多，15号车厢内出现难得的宁静。从一扇车窗望去，这几位挤了近20小时的乘客脸上尽显疲态。




1月26日14时16分：尽管这一家三口的小年儿没有丰盛的午餐，但妻女用手呵护着酣睡的父亲，亲情的氛围格外浓厚。




1月26日19时54分：K388次列车停靠在西安站时，15号车厢早已“人满为患”，而这几位素不相识的四川老乡，却在这特殊的小年儿夜挤在一起玩儿扑克，彼此结为朋友。




1月26日20时09分：“小年儿了，犒劳一下自己！”蒋德成用烤花生就白酒，引来不少羡慕的目光。他老家在四川巴中，已在沈阳打工8年，这次回老家他打算将19岁的儿子带出来一起打工。




1月27日6时13分：还有40分钟K388次列车即将到达四川广元，15号车厢这位准备下车的孩子显得格外兴奋，在母亲怀中咿咿呀呀不停欢叫，引来周围乘客的欢笑声。




1月27日7时02分：橙橙与堂兄、堂姐也出现在四川广元下车的队伍中。天亮后，他们再坐几小时长途客车就能回到家乡四川南充了。”




1月27日8时03分：6岁的雷方林从广元站上车后没有座位，只好蹲在15号车厢过道处，倚着表哥的大腿休息一会。




1月27日10时29分：彭峰倚在座椅靠背上，任由女友为他挤着脸上的青春痘。




1月27日12时05分：K338次列车开出德阳站后，下一站便是终点站成都。这位漂亮的哈尼族女孩姓飘，她蹲在过道处，抓紧时间将写有“家和万事兴”的十字绣绣完，春节时挂在家里。




1月27日12时17分：K388次列车即将到达终点站成都，15号车厢的乘客们此时已整理好行装，乘务员也开始做最后的卫生清理工作。




1月27日12时33分：廖大爷已在15号车厢盥洗处熬了40多个小时，可在他脸上看到的不是疲惫，而是归乡的喜悦和兴奋。




1月27日12时54分：列车准时到达终点成都站。关丽新结婚后第一次去四川的岳母家过年。记者为他们拍了一张全家福。艰辛的旅途终于结束，温暖的港湾就在不远处张开怀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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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期：骑士征程

高光 图/文

又是一年除夕时，这一片土地上，每年一度的大规模人口迁徙再次如期而至。他们的目标纯粹而直接：回家过年。为此不惜代价，不辞辛劳。

321国道、324国道和263省道是骑摩托车返乡民工的主要出省通道，是珠三角城市打工者回广西、贵州、四川等省区的必经之路。面对春运期间一票难求的问题，越来越多的外来打工者选择骑摩托车返乡。从春运开始以来，驶经这些道路的摩托车蜿蜒成一条长龙，从早到晚穿行不息。每一台摩托车，都是一个回乡过年的家庭。上万台摩托车搭载着返乡的打工者、年货和团圆的期盼踏上千里征程。

家住梧州旺甫龙洞村的廖平岭和妻子王菊花已经是第二次骑摩托车回家过年。今年唯一不同的是车上多了个小乘客——7个月大的小儿子。一辆摩托车挤着四个人，还要开300多公里，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廖平岭起得很早。东方仅有鱼肚白时，他叫醒妻子王菊花起来收拾东西。两个儿子仍在熟睡中，一个四岁，一个七个月。因为工厂不用加班，所以他们打算提前出发。确切地说，是从佛山的新家回到广西梧州山沟沟里的老家。由于天气比较冷，他们特意给两个儿子穿得厚厚的。小儿子里里外外裹了8件衣服，好像一个圆球，只露出一个头。王菊花胸前抱着老大，背后兜着老小，坐上了丈夫的摩托车。离开南庄后，一家人汇入浩浩荡荡的返乡摩托车大军。

据小湘收费站的张先生透露，当日上午过境的摩托车有5000辆，下午有1000辆，90%以上为广西牌照。“相比去年同期，今年骑摩托车回家的人更多了。”至于个中原因，张先生认为，尽管广佛先后禁摩，但珠三角其他城市并未采取类似措施。“佛山也不是全面禁摩，我在南庄的住处就不属于禁摩区域，开摩托车回家可以节省四百多块。”

确实，今年的物价什么都涨就不见工资涨。许多外来务工者辛苦了一年发现，所赚的钱才刚好够自己日常花销。柳州的覃先生在顺德工作，由于今年气温比较低，他跟老乡们开始打算坐车回家，但去大良客运站一打听，发现票价居然涨到了360块，是平常的三倍。算来算去还是开摩托车回去划算，单程算路上只需要120块。覃先生说：“谁喜欢寒风中开摩托车啊，又冷又危险。但是能将本来就不多的积蓄省下来回家过年，就是好事情了。”覃先生说出了所有打工者的心声，在物价不断攀升的年代，春节能回家跟家人团圆已经是件很不简单的事情，还能奢望坐车回家吗？

封开长岗收费站是广东境内最后一站，很多车辆开到此处都已跑了数个小时。为了保障安全，警方将摩托车全部拦下，要求每辆摩托车必须停车休息。对此，返乡骑士们倒也都乐意接受。临时休息点里供应热粥，热水，方便面，还有火炉取暖。

经过近12个小时的车程，廖平岭一家终于抵达老家梧州旺甫龙洞村。他的妻子王菊花迫不及待地抱着孩子踏进家门。夫妻俩到家后第一件事，就是赶紧脱掉孩子身上过多的衣服。大人孩子都可以踏踏实实地放松了。

老家的房子建在一个小山坡上，虽然简陋，但空气比佛山好多了。“长行好运人财旺，富贵平安福满堂”。门口一副发白的对联道出了老百姓的心愿。

这栋房子是廖平岭和王菊花在佛山南庄辛苦干了几年，攒下些钱盖的。在房门口，他们留下一张全家福。平凡的家人、普通的房舍，凑成一个完整温暖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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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年除夕时，这一片土地上，每年一度的大规模人口迁徙再次重现。他们的目标纯粹而直接：回家，过年，为此不惜代价。引人注目的“摩托大军”也如期而至。高光 图/文




321国道、324国道和263省道是珠三角城市打工者回广西、贵州、四川等省区的必经之路，也是骑摩托车返乡民工的主要出省通道。买票如此之难，求人不如求己。




从春运开始以来，驶经这些道路的摩托车蜿蜒成一条长龙，从早到晚川流不息。路边随处可见就地休息的“骑士”。




每一台摩托车，就是一个回乡过年的家庭，上万台摩托车载着返乡的打工者、年货和团圆的期盼踏上千里征程。




在佛山市丹灶镇工作的梁先生准备回南宁老家。他在肇庆公路局小湘收费站稍事休息，补充热水。




他的摩托车上挂着两个热水瓶，一个装满了猪肉粥，一个装满热水。补给完毕，继续上路。




回乡骑士做好了充分的准备。这位妇女将鞋子裹得严严实实，防止寒风钻进鞋子。




在321国道封开公安局路段，中午时分回乡大军出现小高潮。




封开长岗收费站是广东境内最后一站，很多车辆开到此处都已跑了数个小时。为了保障安全，当地交警将摩托车全部拦下，要求他们强制休息。




收费站很热闹。在顺德工作的覃先生说：“谁喜欢寒风中开摩托车啊，又冷又危险。但是能把本来就不多的积蓄省下来回家过年，就是好事情了。”开摩托车回家可以节省240块钱。




短暂休息后，摩托大军整装待发。




贵州的熊先生由于买不到票，只能带着妻儿开摩托车回家。六岁的宝宝被裹得严严实实。




夜色降临，回乡大军在休息站烤火。聚集在一起的老乡都是素未谋面，但此时此刻他们有一个共同的心愿，就是尽快回家。




在封开长岗收费站旁的摩托车回乡服务区，开封公安局免费提供热姜粥。寒冷的冬天，能在这么舒适的小驿站喝上口免费的热粥是多么幸福的事情。




这名打工妹喝过粥，正忙着看地图，整理回家的路线。




骑士们归心似箭，赶夜路在所不惜。




迎着夜色再次踏上归途。




梧州的廖平岭带着7个月大的儿子回家。爸爸几乎将儿子的所有衣服都给他穿上，包得像个圆球。




小湘收费站的工作人员透露，当日上午过境的摩托车就有5000台，下午有1000台，比往年还要多。佛山并未全面禁摩，返乡车票也越涨越高，导致摩托大军日益壮大。




经过近12个小时的车程，廖平岭一家终于抵达老家梧州旺甫龙洞村。他的妻子王菊花迫不及待地抱着孩子踏进家门。




老家的房子建在一个小山坡上，虽然简陋，但空气比佛山好多了。“长行好运人财旺，富贵平安福满堂”。门口一副发白的对联道出了老百姓的心愿。




廖平岭和王菊花到家后第一件事，就是赶紧脱掉孩子身上过多的衣服。大人孩子都可以踏踏实实地放松了。




这栋房子是廖平岭和王菊花在佛山南庄辛苦干了几年，攒下些钱盖的。在房门口，他们留下一张全家福。平凡的家人、普通的房舍，凑成一个完整温暖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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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期：K43：穿越除夕夜

    2011年2月2日，中国农历大年三十的中午，裂像合作社两位摄影师手持硬座车票，登上了由北京往西的K43次列车，去完成“从除夕开往新年”的跟随记录行动。

    这是一趟跨年穿越之旅，空荡的车厢与车窗外绚烂的烟花形成鲜明对比。车厢里的人，却有着各自平凡，又透出滋味的故事……

策划：腾讯新闻 & 裂像
拍摄/制作：裂像•轱辘 裂像•安出虎 裂像•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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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龙号硬座

2011年2月2日，中国农历大年三十的中午，裂像合作社两位摄影师手持硬座车票登上了由北京西去的K43次列车，去完成他们的“从除夕开往新年”跟随记录行动。

《龙号硬座》是他们在列车上完成的4个专题之一。一位摄影师在北京至银川段19个小时行车时间内，分5个时段，对着K43次列车5节硬座车厢的前进方向左侧进行平移连贯拍摄。之后，另一位摄影师负责将194幅连续画面进行关键细节拼接。

当负责二度创作的摄影师一边大骂驴唇不对马嘴一边反复吻合图片边缘的同时，一幅因车厢空间所限，任何相机都无法直接拍摄的摄影作品《龙号硬座》也在逐渐生成。拼接的难度并非拍摄的错漏所致，反而是由于他们一致的观念：在特定的环境与气氛下，即使完全放弃刻意的抓取与做作的衔接，故事依旧能够超然于摄影师头脑之外呈现于画面之中。此外，他们还将一首看上去与图片内容毫不相干的诗歌镶嵌其中，并且坚持认为那是作品的一部分。

两位摄影师并不在意他们的作品是不是能够达到乔治·布拉克的立体拼接意境或者张择端清明上河式的极限描述，但他们非常希望在中国火车鼻祖“龙号”失踪70年后，为她找回她的承载着中国各族硬座人民的5节车厢。

策划：裂像
摄影：裂像·土人  创制：裂像·轱辘  撰文：裂像·安出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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