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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味小吃] 去“不时不食”的苏州,赶一波夏日限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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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4-7-11 03:48 PM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去“不时不食”的苏州,赶一波夏日限定

驳静 三联美食 2024年07月04日 21:01 

*本文为「三联生活周刊」原创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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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美食如汛”,意思是有的东西您可得抓紧吃。有的不吃就老了,就像藕、菱角、鸡头米;有的不吃就没了,就像籽虾、六月黄;有的不吃就不肥了,就像黄鳝;有的与高温密切相关,比如糟味,因为夏天菌群活跃,也是因为冷菜更讨喜。这种吃时令美味的紧迫感,恰恰就是精致与讲究的表现方式。

(黄宇 摄)』


作者|驳静

摄影|黄宇


苏州人史庆文,1966年生人,但不论长幼,大家都叫她文文,她是开在吴江区七都镇的老镇源餐厅常客,我们因此结识。


1978年,文文的父亲尹伯成夙愿得偿,从苏州考回母校复旦大学的研究生,两年后毕业并留在复旦任教,这才在将近20年后将一家四口搬到上海。这一年文文16岁。此后每年暑假回苏州外婆家,最想念的一味是虾。做法也是油爆虾的做法,只是偏偏不用酱油,因为外婆有她专门的酱汁配方。除了盐糖葱姜,最重要的一味是太仓的糟卤。后来文文自己也到了当年外婆的年纪,退休后,她每年夏天都回苏州住两个月,去吃苏州不同的餐厅,不过,还没有在哪家店吃到过当年外婆味道的油爆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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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 / 视觉中国


苏州人是很爱吃虾的。虾干可以就酒,当小零食,烧个丝瓜蛋汤,也要抓几个虾干丢进去。夏天,一家三口正经做个三菜一汤,必定有虾的位置,最常见的还是油爆虾,或者有些餐厅就叫酱油虾。实际上都是将虾先投入热油锅,一进一出,只有六七秒钟,虾壳立即酥脆,出油锅,再投身酱汁的世界。热虾入冷汁,会迸发出美妙的一声“嚓——”,倘若是在餐厅,大厨眼疾手快,回转身去已经在油锅里投入一把蒜泥,耳旁那声“嚓——”似乎还在萦绕,蒜香倒已经钻入鼻腔,整个感观都被调动起来。



至于酱汁,就看各家的功夫与喜好。阿成饭店的酱油虾相当美味,也是他们的招牌菜,光是酱油汁就由十几种配料组成,其中包括香芹汁等意想不到的东西,目的都是增鲜。有苏州年轻人在国外留学,疫情三年,回苏州第一天就跑到阿成饭馆,一口气吃了两斤酱油虾。老板阿成跟我讲这个故事,没有吹牛,因为我第一次吃过他们家的酱油虾后,第二天居然还在回味,偷偷通过平台点了三两虾,过了把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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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陆振兴”(曾叫“陆正兴”)这样的老字号面馆苏州有许多,夏日时分,“三虾面”正当时

(黄宇 摄)


文文家还有一道家传的菜,别说吃不到,她问过不少苏州人,都说连听都没听过。这个菜叫“拌酸”,外婆最早学会,传给妈妈,现在儿子每次回上海,她也都要做这个菜给他吃。她听妈妈讲起,外公外婆年轻时逃日本人的难,逃到过吴江太湖上的西山。说是从一个大户人家那里学会这个夏日凉菜,在当时看来,费料费时,外公当时是小学校长,倒是吃得起的。主料是鸡肉和猪肉,煮熟后都要切成细丝,春天配笋,夏天配茭白,还有绿豆芽,掐掉两头,焯水,再用酱汁拌匀。酱汁固然不外乎醋、盐、糖和酱油,但比例都在主妇手中,把握甜与酸的微妙平衡。后来文文的哥哥回西山旅游,曾问到过当地居民,有老人提到说,确实听说过“拌酸”这个菜名,但并不会做。


文文一家六口,当时住在太平桥弄5号,现在已是保护建筑,弄堂名字也没了,成为干将路的一部分。最早是一个道台的宅子,后来归一个大地主所有,之后收到国家手里。几进的宅子租给好多户人家,大家共用一个院子,在院子里生煤饼炉做饭,她因此看到过好多普通人家如何下厨。确实如人所说,家家户户的厨房都有小手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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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 / 视觉中国


就比如光听名字就知道非夏日不可遇的荷叶粉蒸肉。米粉的工序相对复杂,因此在我印象里一直不是家常菜,像我妈妈就从来没做过这个菜。不过文文就在院子里看到过别人家做粉蒸肉,因为烧煤炉的时候将火推小,它自管蒸着,主妇可以避开炎热,放手不管一个小时去做别的事。现在倒确实基本得去餐厅吃,我们在新聚丰吃到了不错的荷叶粉蒸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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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成饭店的酱油虾很令人回味(黄宇 摄)


尽管在去腻这个作用上,荷叶扮演的角色其实并不如“粉”。“粉”由糯米与粳米分别炒香后磨成粉,再按七三比例混在一起,它们在与五花肉一起蒸的时候,可以吸收油脂,而且可以说是所剩不多的油脂。因为粉蒸肉一般要蒸三次,第一次光蒸肉,将近2个小时后,肉几乎酥烂,也会尽出油脂。第二次与米粉共蒸,第三次才会再包上荷叶。更讲究的餐厅,会蒸四次,在第三次的时候将荷叶多蒸10分钟,任由它变黄,尽可能地让粉蒸肉吸收荷叶的清香之味,最后才换新鲜荷叶蒸第四次。


文文的少年时期,包子铺档口专门会有一摞干荷叶,蒸包子的时候用它当屉纸,买包子也是干荷叶一包就带回家了。


那时也有六月黄卖,街市上一根稻草串五六只螃蟹,五毛钱一串,买回家炒毛豆子吃。苏州人炒六月黄,不会像上海人那样放酱油。那时候酱油店里会卖一种白酱油,比黄酒的颜色还要淡,苏州人讲究夏天吃得清淡,最多用一下这种白酱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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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黄烧毛豆,但最鲜的是盖在最底下的“斩肉”,已经吸收六月黄的精华(黄宇 摄)


后来文文变成一个上海人,嫁了一个上海老公,讲起苏州人的讲究,总会想起她住在太平桥弄时的一个邻居。这位邻居家以刷马桶为生,要说“底层”,大概没有比这家人更底层的了,即便如此,这家主妇也擅长做盐水鸭,有时会在弄堂口支个摊子来卖,生意不错,这家人后来以盐水鸭起家,开起了饭馆,现在已经是第二代在经营。


普通人家的讲究还在于,中午多做了几个虾,到了晚上一顿,不会完全将剩菜直接端上桌,一定会烧点新鲜的时令,比如再烧一个油焖茭白,再把虾倒进去。

我们做美食报道到过不少地方,当地人说到本城美食特点,都要提到“不时不食”,抑或“不鲜不食”,厦门人这样说,宁波人这样说,连在四川自贡以做爆炒腰花出名的厨师也要这样讲。


新鲜、时令,追求食物本味,愈发成为一种与身体相关的趋势。不过,提到“不时不食”这个概念的频率,所有地方加起来可能都不如苏州人高。在此基础上,苏州人更进一步,还要说“美食如汛”,意思是美食犹如汛期,时令上市堪比赶潮,窗口期短暂,可得抓紧。这种吃时令美味的紧迫感,恰恰就是富庶之地的精致与讲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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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镇源的炒藕带(黄宇 摄)


抓紧吃,有的不吃就老了,就不肥了,就没那么嫩了。有不少菜过了季节也不是完全不能做,只是因为下一个季节来了,新鲜上市的东西又生动又活泼,还去惦记过时那一口?应季的食材比比皆是,没有眷恋过去的道理。一年四季,万物有灵,不要眷恋,跟着时令走就是。好比大闸蟹都上市了,没有蠢人会去惦记六月黄。道理就是这个道理。跟着惊蛰吃春笋,小满枇杷半坡黄,到了夏至杨梅山红。然后是小暑,顶顶重要的小暑——小暑黄鳝赛人参。


野生黄鳝尾巴很细长,脑袋很尖,这是最重要的判断点,一定要记牢。菜市场逛一圈,到处都能看到摊档主在整治黄鳝,擒住脑袋,手持小尖刀,刺到颈处,划破肚子,甩掉肚肠,去掉骨头,就差不多了。一盆鳝丝乍看是黄澄澄的,用它来做响油鳝糊顶好了。它是松鼠鳜鱼一个级别的苏帮名菜,但松鼠鳜鱼这个宴席菜,吃到最后压轴上来,年轻人早已作鸟兽散。鳝糊不同,鳝糊可亲可近,独自用餐也不妨点它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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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响油鳝糊(黄宇 摄)


在苏州的这十余天,肥腴鳝丝吃到过瘾。每新去一家餐厅,都忍不住要点一份响油鳝糊,几乎每家的厨师都会真诚询问,怎么样,你吃来吃去,是不是我家的鳝糊味道最好?以我个人经验,比起下饭,拌面更佳。


阿成饭店在凤凰街66号,是个街口的三层老房子,我们在这里碰到一对头发花白的知识分子。老太太姓蔡,80多岁,一头好看的银发,穿了件中式斜襟褂子。老先生姓屠,异常健谈,居然跟我们摄影师黄宇是华中科技大学的校友,二人坐下来谈武汉谈了足足20分钟。这老两口都是新中国成立前的大学生,都是上海人,老太太分配工作时有两个选择,一个是回上海,一个是到苏州。她一琢磨,回上海意味着将来丈夫也调回上海的可能性更低,于是退而求其次选择了苏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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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成饭店里偶遇的屠良规、蔡亚佩夫妇,二人是解放前的大学生,经常到这里吃饭(黄宇 摄)


不过也等了10年,才终于夫妻在苏州团聚。这是他们老夫妻一个多月以来第一次出门,因为“二阳”,二人在家深居简出了一个多月,屠老先生终于痊愈,出来第一顿就是阿成饭店——毕竟还是上海人,其中一个菜是令人会心一笑的炸猪排。


2023年的那个夏天,饭店老板们很少会再谈起疫情了,阿成饭店这对老人家是唯一让我们停下来回忆的一次。人们早已迈入正常的生活溪流之中,一切都在往前看。

作者档案


驳静

三联记者

喜欢听故事

个人公众号:王有有家



(本文选自《三联生活周刊》2023年第31期)



END
本文作:驳静
本文摄影:黄宇
   微信编辑:布雷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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