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2年,同在棉纺厂工作的肖华想考大学,男友张艺谋不愿意:
“你为什么要去考大学?到那时我们的关系肯定完了。”
肖华愤愤地说:“简直是胡说,我根本不是那种人。如果你能考上大学,我一定会很高兴。”
肖华生气,但看到张艺谋对自己的爱很感动,一年后领导推荐她去念书,肖华拒绝了。
1978年,张艺谋通过肖华姐夫的推荐来北京电影学院念书,两人四年后结婚。之后张艺谋开始腾飞,成了第五代导演领军人物。
1987年10月,肖华在给张艺谋洗衣服时发现了巩俐的信。
“我的眼睛还很疼,是小杨到学校打了我……我认为人要活的自在,要勇敢地去追求幸福、爱情……我们在一起的时候,你赖在我怀里的样子可爱极了!”
几天后,肖华收到巩俐男友小杨的电话,对方告诉她:
“我见过张艺谋了,他说,我和我爱人的结合是农村插队时的误会。”
1992年,跟张艺谋离婚4年的肖华写了本自传《往事悠悠》,开篇就写:
“我从没有生过写书的念头,但现在却拿起了笔,追寻我逝去的从前……”
1951年肖华在西安出生,爸妈祖籍北京,两人都是高级知识分子。肖华四岁被送到北京姥姥家,跟着姥姥长大。
姥姥家住西城旧鼓楼大街后马厂,家里院子有二百多平米大,种了枣树、桃树,还搭了葡萄架。
夏天晚上家人在院子里纳凉,肖华总是央着姥姥讲故事,有七仙女和董永天仙配,也有牛郎织女鹊桥会。姥姥还哄她:“每年的七月七都能在葡萄架下听牛郎织女说话。”
肖华当了真,连续两年七夕都守在葡萄架下。
姥姥性子和蔼,很少对孙辈的人发脾气。她教育肖华要对人好,要吃苦,还要承担责任。久而久之,姥姥影响了肖华的性格。
她凡事以姥姥为典范:“姥姥是我人生的启蒙老师。也许有人因此误解我懦弱,或以为我守旧,但我不愿改变自己。”
1965年,肖华回到西安读书,她相貌平平,不爱讲话,同学都不怎么注意她。
每次老师提问,班里都特别安静。肖华很紧张,后来才知道大家在听她的京腔。下课后同学讲西安话,肖华插不上嘴,时间久了性格更闭塞了。
就在这时,她认识了张艺谋。
张艺谋本名张诒谋,“诒”有“遗留”的意思,名是爷爷取的,希望把张家智慧传给孙子。
那会儿张艺谋是班上最会画画的,每次画连环画都出尽风头。有次老师安排肖华和张艺谋几个同学出专栏,画完后大家对肖华很吃惊:“平时不言语,没想到真有两下子啊!”
张艺谋被比了下去,从此他就注意起了肖华。肖华也注意起这个“少年老成”的同学,她觉得他很出挑,但是两人没有打过照面,也没讲过话。
张艺谋出身不好,平日不苟言笑,说话走路都一板一眼。他是班上的尖子生,从不偏科,是老师的得意门生。
大家都怕上英语课,一旦回答不上来就得罚站,常常是站着一大片。每次只有提问到张艺谋老师才会满意,然后其他同学才被“赦免”。
肖华心里窝火,觉得自己罚站在他面前丢尽了脸,一连几天心里都不舒服。可越是心里不舒服就越注意他的一言一行,但又不能太主动,肖华很苦恼。
一次大扫除擦玻璃,肖华在窗扇玻璃上看到了张艺谋的脸,张艺谋没发现她在偷看,还时不时朝自己端详,肖华盯着他看了好久。
还有一次肖华骑着新车到学校,路上碰到张艺谋和同学们打乒乓球,她把车子支在一边凑过去看。结果张艺谋低声说:“你的新车子,别放在这儿,太阳晒了不好。”
肖华很高兴:“原来他不但注意到了我,还注意到了我的东西。”
下学之后,张艺谋叫住了肖华,交给她一个从同学那没收的东西。肖华把手伸了过去,张艺谋也伸出了手,两人的手相碰,肖华抖了一下。
后来张艺谋告诉她:“我当时觉得你的手又光又凉。”
时间一久,肖华和张艺谋的朦胧关系被同学发现了。
她听到几个女生议论自己:“肖华长得一般,张艺谋还老看她。”肖华心里很不是滋味。
同学们还搞恶作剧整她,讽刺她劳动不积极,整天不务正业。他们写对联“苗圃劳动不去,临潼爬山第一”,横批是“真是笑话(肖华)”,甚至还有人写大字的时候故意把墨汁甩到她身上。
张艺谋看不下去,制止道:“不要这样,这样不好。”肖华为此很感激张艺谋:“我从他那里第一次体会到了被人保护的感觉。”
六十年代中期局势混乱,学校开始停课,街上也接二连三出事。从那会儿起,肖华有近两年没见到张艺谋。
1968年11月,她却突然收到“同学张诒谋”的来信。
在信里,张艺谋拜托肖华向爸妈打听上山下乡的事。张艺谋是个要强的人,不到万不得已不会求人,肖华知道他的性子,立马就给他回了信。
事后肖华纳闷:他是怎么知道我们家地址的呢?张艺谋告诉她:“我尾随你到过你家大院,写信前我还特意跑你家看了看门牌号呢!”
这之后,两人开始了信件往来。他们在信里回忆同窗生涯,还谈论社会局势,不久就相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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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68年,张艺谋准备去宝鸡插队,希望肖华跟自己同行。肖华知道张艺谋喜欢自己,但对两人的未来感到迷茫:
“农村的生活究竟是个什么样子呢?他能永不背叛我吗?”
肖华犹豫了,她给张艺谋写了一封信,亲手交给了他:“我近来的想法都在上面了,希望你认真看看。”
三天后肖华收到张艺谋的回信,看完后崩溃了。
张艺谋陈述了自己的家世。他是反革命出身,从小不知道“家庭出身”那一栏怎么填。小学毕业那会儿,妈妈哭着对他说:“孩子你要好好学习,你和其他同学不一样,全靠你自己努力了。”
从那时起他就铆劲读书,不敢写入团申请书,也不敢提及父亲。终于等到上山下乡,一个让所有人都重新平等的机会,却又被肖华的信打击了。
他说:“我心中的痛苦是无法用笔表达的!这一切的一切我是多么希望能得到你的理解和友情!”
在信里,他还承诺自己将来会出人头地,并“衷心地希望你能与我分享这成功的喜悦”。
看完信后,肖华泣不成声。她被张艺谋的倔强和不屈打动,收起信后就朝他家跑去。
她说:“我突然醒悟到我们俩从开始交往那一日起,就不是一般少男少女的游戏,而是两颗心的碰撞。”
1968年12月,张艺谋和肖华还有另两名同学下乡乾县。张艺谋和肖华被分到了饲养室,平日负责喂猪喂牛,还得铡饲料,割草。
一开始几人去农民家吃饭,后来学着自己做饭。肖华没做过饭,被烟熏得直流眼泪,背柴、做饭的任务就交给了张艺谋。
张艺谋出力多,饭量大,肖华每月都省下将近一半粮票给他。张艺谋开玩笑:“要是咱俩以后不好了,光粮票我也还不起。”
每月买一次粮,买粮都是两个男生从粮站背回来,来回三十里路。
有次男生不在,肖华就跟另一个女生结伴去买粮,她从口袋掏出粮本,意外发现上面的“户主”是自己。
肖华问他为什么不填他自己,张艺谋笑笑没说话。
肖华感动:“我觉得张艺谋时时惦记着我,总想维护和抬高我的地位。我心里甜甜的。”
时间一久,两人关系自然起来。肖华帮张艺谋洗脏衣服,补破袜子。张艺谋穿黄线袜,三天两头就得补,补丁上撂补丁非常硬,针都扎不过去。
每次肖华歪着头补袜子,知青朋友就冲着她笑。肖华很难过,但不是因为被嘲笑,而是觉得这样的袜子会折磨张艺谋作为男人的尊严。
肖华自作主张给张艺谋买了尼龙袜,晚饭后叫到屋外给他,张艺谋穿上后不知把脚放在哪。隔了好一会他才说:“这袜子可真光滑,摸着也光,穿着真舒服……”
肖华意识到这是张艺谋第一次穿尼龙袜,她心里一颤:“你太苦了,我一定要好好照顾你,好好爱你。”然后一下子扑到张艺谋怀里。
这之后,张艺谋彻底对肖华敞开了胸怀,给她讲了自己“历史反革命”的家庭成分,说到伤心处,张艺谋倒头痛哭:“我是反革命的儿子,幸福和爱情与我无关。你的父母不会接受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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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71年,张艺谋和肖华结束插队,进入咸阳棉纺八厂当起了工人。两人相距50里地,最多一周见上一次,一般都是五一、十一节日见面。
每次见面,两人都有说不完的话,分别的时候你送我我送你,肖华回到家都是晚上十一点多了。爸妈很生气。
肖华把两人的关系告诉了爸妈,爸爸听后皱起了眉,他说:
“张家出身这么不好,我们怕你跟着受委屈!咱们也不想高攀,只求你找一个平平常常的人家,能安安稳稳过一辈子就行了。”
肖华哭着替他辩解:“张艺谋是无辜的,我不能离开他。”
下次见面,肖华把父母态度告诉了张艺谋,他听后低下了头,喃喃地说:“你父母是对的,对的。”
1972年,在棉纺厂工作的张艺谋爱上了摄影。为了买一部相机,他和肖华两人一毛一毛开始攒钱,攒了两年才买了一部海鸥牌相机。
张艺谋用这个相机拍了不少作品,有《对弈》《中国姑娘》,还有《白云深处有人家》,有不少还发表在了《中国摄影》杂志上。
也是从1972年起,国家允许工农兵学员考大学,肖华想上大学,但连续两年都没考上。
得知女朋友要考大学,张艺谋吃了一惊,他问肖华:
“你为什么要去考大学?现在的学校你又能学到什么?学三年,三年之后会成什么样子,到那时我们的关系肯定就完了。”
肖华愤愤地说:“简直是胡说,我根本不是那种人。如果你能考上大学,我一定会很高兴。”
张艺谋又解释:“这不是你主观愿望想要改变,而是客观环境造成的。你和同学们朝夕相处共同语言多了,由不得你不变。”
肖华虽然生气,但看到张艺谋的忧虑很感动,她放弃了上大学的机会。一年后领导推荐她去念书,肖华拒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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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78年,张艺谋听说北京电影学院招生,下决定要考大学。他把前几年拍摄的电影作品粘贴成册,带到北京给招生办的老师看。
老师大为赞赏:“从来没见过摄影基础这么好的学生!”但一问年纪,纷纷摇起了头。
张艺谋已经28了,而摄影系最大年限是22岁。张艺谋心灰意冷回了西安,他把知识教给两个学生,说:
“我帮王进考进去,以后我求他在学校借点书就有可能了。外面很少有这样的书籍,我想系统学一下,我真是不甘心。”
肖华看到张艺谋沮丧的样子,求自己姐夫写了推荐信。推荐信辗转几次交给了文化部部长黄镇手里,对方看了张艺谋的作品,说:“年龄大了少学两年,四年长了,上两年也行嘛!人才难得。”
就这样,1978年秋张艺谋坐上火车前往北京电影学院,上学之前,他还跟肖华约定了毕业就结婚。
张艺谋一走,肖华精神上的空虚就来了。
她工作日在工厂工作,周六周天不知道做什么,她发现自从张艺谋离开,世界开始变得陌生起来:
“爱情在给人幸福的同时,也限制了人的创造力,自己突然变成了一个无所适从的庸人!”
她也不敢回西安,一看到马路上成双成对的男女都倍感凄凉。肖华急欲解脱这种空虚,她开始收看电大的英语课,准备转型当一名老师。
那时肖华想的是:他现在是学生,我却成了老师,这多么有趣!没想到张艺谋知道后狠狠批评了她。张艺谋指责肖华没有长远打算,并鼓励她要认真工作,争取早日调回西安。
肖华违背了张的意愿,她说:“我坚定地选择了教师这个职业,我无论如何也不敢面对空虚和烦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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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艺谋上学半年,逐渐起了变化。肖华感觉他关心起自己的容貌和衣着。
1978年寒假,肖华写信告诉张准备做一条蓝裤子。张艺谋回北京之后,每封信都要提到这事,他要求裤子要做的“宁长勿短”:一要臀部包紧,二要长及脚面。
他还说:“衣服要少而精,标准是穿着好看。穿衣服一定要有垄断性,自己穿的别人很少穿,才能显示个性。”
肖华是老师,为人师表不敢走太远。她就模棱两可地糊弄了一下,结果张艺谋生气了,指责对方思想僵化,不能欣赏美。
肖华也赌气,硬是每天穿着蓝裤子上课。
1985年5月,张艺谋即将毕业,他给肖华写信让她去北京结婚。
与此同时,他也面临着毕业分配。张艺谋想留在北影厂,但是名额少人数多,肖华又建议他留西安,张艺谋也不愿。张是家中长子,他说:
“要是我回了西安,家中的大小事肯定都先找我。我不能再耽误时间了,只想一心一意工作。”
肖华听了这话不太舒服,但她支持丈夫的决定。
最终张艺谋被分到边远的广西电影厂,他很苦恼:“这可能还是入学时和学校的不愉快,使他们始终对我抱有成见。去广西厂后,我一定奋发努力,让学校请我回来,证明他们错了。”
不久肖华怀孕,张艺谋却得前往广西,他安慰肖华:“我这个人就是事业心强,想干什么,一门心思都用上了,就是在身边也不一定能照顾好你。”
肖华问:“你有没想过,找一个同行作妻子,就能和你一块干,对事业有好处!”
张艺谋说:“我不愿意。夫妻之间怎能整天谈什么艺术、事业,在外面已经够累了,在家里我需要的是温顺的妻子,安逸的家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