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点：全球科技监管的新形势

源济

观点：全球科技监管的新形势

Original Dow Jones 道琼斯风险合规  2022-01-18 22:00

美国、欧洲、亚洲国家正在制订新法律，将对科技公司施加更严格的科技监管。

与此同时，全球监管机构正在推进数十项与竞争和隐私有关的调查，这些调查给科技巨头带来的或许不仅仅是“超速罚单”。监管机构和高管们表示，正在考虑中的措施包括行政命令或和解协议，内容可能涉及切断跨大西洋数据流、压制某些类型的数字广告、推迟重大产品变更或迫使科技公司对相关活动进行持续监督。

但可以肯定的是，到目前为止，监管因素对科技公司的利润或估值基本没有影响。全球前五大科技公司的市值总计9.31万亿美元，是五年前的近四倍，几乎是同期标普500指数成分股总市值增幅的两倍。

现在，这种情况可能正发生变化。分析人士表示，新一波监管浪潮已令企业更难借助收购交易带来的增长潜力获利。去年11月，英国竞争和市场管理局(U.K. Competition and Markets Authority)要求Meta Platforms Inc. (FB)旗下Facebook出售动画图像公司Giphy，称Facebook对Giphy的收购会限制社交媒体平台及英国广告客户之间的竞争。

Meta Platforms的Facebook去年11月宣布将关闭其人脸识别系统，部分原因是考虑到潜在的监管规定。图片来源：CONSTANZA HEVIA H. FOR THE WALL STREET JOURNAL

Meta Platforms Inc. (FB)近日还在英国被起诉，面临至少23亿英镑（合31.5亿美元）索赔，理由是该公司有超过4,400万用户的数据被用于牟利。报道称，这家社交媒体平台利用市场支配地位，强迫用户同意一些条款和条件，使其能够利用用户数据获利，而用户却没有得到任何回报。

Facebook去年11月宣布将关闭其人脸识别系统，部分原因是考虑到潜在的监管规定。

Twitter Inc. (TWTR)负责公共政策的全球副总裁Sinead McSweeney表示，肯定有一种监管冒出新苗头的感觉。她指出，最近几周，该公司不得不在至少六个国家实施新的立法要求。她说：“监管上升到一个全新的水平。”

例如，Alphabet Inc. (GOOG)旗下谷歌(Google)已同意与英国竞争和市场管理局密切合作，计划从Chrome浏览器中删除追踪用户在线活动的cookie。负责全球事务的高级副总裁Kent Walker说，现在谷歌高管正在研究如何为YouTube视频服务上的内容删除建立新的申诉程序，并重新调整其内部处理用户和合作伙伴信息的做法。

“现在有大量工作需要做。”Walker说：“这是一项具有挑战性的工作，因为在许多情况下，合规应对时间很短，我们必须在新规墨迹未干之前就开始为合规做准备。”

虽然科技公司也认为他们的行业需要新的监管，但他们反对一些具体的提案，部分因为这些提案可能产生的影响。一些科技公司高管，如Twitter的McSweeney说，他们担心拟议的在线内容规则中的要求可能促使公司删除只是他们不赞同的内容，从而扼杀言论自由。

谷歌在纽约的办公室。一位高管表示，该公司正在重新设计内部处理用户和合作伙伴信息的方式。图片来源：DESIREE RIOS FOR THE WALL STREET JOURNAL

谷歌的Walker表示，他担心一项法案中有关线上市场的定义可能会迫使谷歌在搜索引擎每次显示电商排名发生变化时都必须通知电商网站，而这几乎是一项不可能实现的工作。

倡导加强监管的人士则担心，大型科技公司可能会在这波最新监管浪潮中毫发无损。DuckDuckGo开发以隐私保护为卖点的搜索引擎，该公司创始人兼首席执行官Gabriel Weinberg表示，欧盟针对谷歌作出了三项反垄断裁决并处以超过90亿美元的罚款，但这些对于削弱谷歌在搜索引擎市场上的领导地位几乎没起到作用。(谷歌表示，对于欧盟裁决的合规操作已导致该公司业务发生重大改变，从而帮助了竞争对手。）

Weinberg现在担心的是，决策者把重心更多地放在通过相关立法上，而不是确保监管机构拥有正确实施新规定的专业知识和工具，例如，如何公平对待竞争对手。

“我认为有些法规将获得通过。我对此抱有很大期望。”Weinberg称。“但现实看起来似乎是，陷阱藏在那些能真正影响市场的细节中。”

Facebook举报人Frances Haugen去年12月在华盛顿举行的众议院听证会上。图片来源：AL DRAGO/BLOOMBERG NEWS

决策者表示，他们有信心能使之奏效。法国数字事务部长Cedric O称，他相信欧盟能通过行之有效的法律，也必须抓住这个时机。今年上半年法国担任欧盟成员国理事会的轮值主席国。他还表示，他将前往美国游说制定跨大西洋规则，以保护使用社交媒体的儿童。

Cedric O称：“我认为欧洲乃至可能国际上都有一种共识，那就是大型科技公司对经济和民主都有影响，应该受到监管。”Cedric O称：“各地都有采取行动的意愿。”

孙正义的软银集团投资了至少5%的全球独角兽企业。图片来源：KIYOSHI OTA/BLOOMBERG NEWS

与此同时，美国证券交易委员会(Securities and Exchange Commission, 简称SEC)的监管人员正试图驯服狂野的独角兽企业，但这类企业本质上是既不可思议，又难以捉摸的。

据《华尔街日报》(The Wall Street Journal)上周报道，SEC正在制定一项计划，要求更多的非上市公司定期披露财务和其他信息。虽然SEC专员Allison Lee告诉《华尔街日报》，她无意强迫中小企业进行这种披露，但她提到大公司“可能对成千上万人的生活产生巨大影响，而投资者、员工及工会、监管部门或公众却对它们完全无从了解”。这令人不禁想到血液检测公司Theranos。

首次公开募股(IPO)曾是众多公司长期以来的目标，为缺乏资金、颇有前途的公司提供一个向公众筹集必要资金和建立知名度的机会。当然，许多公司的早期投资者套现离场，也是人们不愿其发生但又无法避免的事。这似乎是如今IPO的主要吸引力所在：据WSJ报道，截至12月29日，去年在美国上市的公司中有三分之二的股票价格低于发行价，这有力地证明了许多早期投资者正在以颇具吸引力的价格套现离场，至少对他们来说价格是诱人的。

不过，其他很多公司不上市也没问题。据来自CB Insights的信息，估值至少10亿美元的少数人持股公司的数量已接近1,000家，其中一半以上是去年获得所谓的独角兽地位的。这些公司的估值合计超过3万亿美元，其中位于美国的公司的合计估值达1.6万亿美元。这当中的很多公司现在对于上市一度能带来的传统优势几乎毫无需求。

但SEC想采取促使这些公司上市的措施。SEC正设法想实施的一项措施是限制非上市公司计算投资者数量的方式。一旦登记在册的股东数量超过2,000个，这些公司就必须在SEC注册并定期披露公司信息。一只包括几十个合伙人的基金眼下通常被算作一个股东，而SEC的目标是推动更为精细化的股东计算方式，目的是迫使更多公司尽早上市。

此类基金的投资者也希望维持现状。如果这种热潮能够持续，且独角兽企业被视为创造财富的工具，那么知名风险投资家就是独角兽的明星骑师。在对一些盲目信任的投资策略押下重注后，这些投资者现在已经不太可能回头了。而且在“Web3”可能即将登场的情况下，基金似乎正加大赌注。来自CB Insights的数据显示，在全球约960家现有独角兽企业中，风投公司红杉资本(Sequoia Capital)已进行投资的公司家数占比超过11%。Accel、软银(SoftBank)旗下基金和Tiger Global已投资公司的占比均达到5%及以上。

对于SEC的潜在监管规定，一个明显的变通办法是，风投公司减少投资标的公司数量，同时进一步加大对目标公司的投资规模，以确保它们最青睐的标的公司的私人股东数量维持在低位。近年来，为支持自己肆无忌惮的乐观情绪，风投公司的确没有惮于大手笔投资，其中包括，软银对WeWork (WE)数以十亿美元计的投资以及软银首席执行官孙正义(Masayoshi Son)当时对于WeWork的价值有一天可能达到10万亿美元的预测。

美国联邦贸易委员会(Federal Trade Commission, 简称FTC)还在努力从去年的败诉经历中恢复过来。SEC去年在联邦法院提起的诉讼指控Facebook (Meta Platforms)有非法垄断行为，企图借此迫使该公司剥离Instagram和WhatsApp，尽管几年前亲手批准Facebook收购这两项业务交易的正是SEC自己。SEC本周获得就该诉讼提起上诉的机会。但即使提起上诉，联邦法院的当事法官也警告称，“SEC想证明其指控内容很可能是一项艰巨的任务。”

由此可见，相对于市场形势而言，监管部门的行动似乎总是慢两步。

Sam Schechner / Laura Forman

2022年1月18日15:01 CST 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