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事 · 亲人去世前的预兆

源济

小事 · 亲人去世前的预兆

亲人去世前会有预兆吗？

作者 / 萌酥

如果不是自己经历，可能我也不会知道，原来真的会有预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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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月前。

爸爸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是下午三点。

他说：“爷爷最近身体不好，这几天抽空回家看看爷爷，但不要告诉妹妹，怕她担心没法好好上学。”

挂掉电话后，我整个人的心跳突然就飙升起来，就说不出来的心慌，冥冥之中感觉到一种急切。好像已经等不到第二天，回了回神以后，立马收拾了行李。

在路上的时候，我实在是心跳太快，总觉得不对劲。于是忍不住给妹妹发了消息，我很怕万一真的出什么事，妹妹会遗憾。我安慰她，我先回家看看情况，如果还好，她就先不用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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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到家的时候，是下午六点。

来不及放行李，刚到家背着包就冲进了爷爷房间。姑姑和奶奶在床边，爷爷躺在床上，睁着一只眼看着天花板，嘴里的假牙卸了，只有牙床的他看起来像个小孩，情况似乎比我预想的好一些。

我笑着叫了他一声，他转眼看向我，也对着我咧嘴笑，笑了好久，还伸手和我握了握。

奶奶说，他已经很久不笑了，甚至叫他也不太有反应。明明 10 天前还一个人走去村口看表演，然而这次起夜一摔，从医院回来后，这几天不仅不说话了，还有点神志不清。但没想到，爷爷听见我叫他，他能有反应，而且还冲我笑。

吃过晚饭以后，我时不时去爷爷房间看看，他也有正常吃晚饭，奶奶喂他喝了一碗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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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我就上楼了，差不多是晚上十一点多，奶奶突然跟我们说，感觉爷爷有点不对劲。

我和爸妈赶紧下楼，发现爷爷在很使劲地呼吸，就像是喉咙里卡了痰那种，但双眼闭着，表情很安详，就很像在睡觉。而我想哭，又不敢哭，怕一哭一屋人都绷不住，我好怕爷爷一睡不醒，于是我就一直跟他说话：“爷爷你别睡了先，快醒一醒，我们打扑克了！快起来，我陪你玩！”

爷爷没有回应我，但是他眼角流泪了。

妈妈着急地给各个姑姑打电话，说爷爷情况不对，让他们赶紧来。

眼看着爷爷呼吸越来越弱，感觉好一会儿他才呼吸一次，爸爸说可能是他呼吸着气顺了，但我却更不安了，我感觉是生命体征变弱了......

但爷爷一直还吊着一口气呼吸着，仿佛好像还在等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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零点左右，等姑姑姑父们差不多都赶到以后，大家哭着疯狂喊爷爷，一遍又一遍，让他醒来，他没醒，却好似终于没有遗憾一般，安详地走了。

这是我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直面死亡，高亚麟说过一句话是：父母是我们和死神之间的一堵墙，父母在，你看不见死神，父母一没，你直面死亡。

这句话真的特别符合我当时的心境，下午感觉爷爷情况还好，完全想不到晚上走的这么突然。死亡，本来只是个陌生字眼，却突然出现了。

如果我没有在当天下午立马买票回家，第二天再回家就见不到爷爷最后一面了。

妹妹当晚还给我发消息，问爷爷怎么样了，说她睡不着，她已经暗自买了第二天最早的高铁票，但总感觉会来不及。

是，来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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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那农村丧葬有一套极其复杂的流程和仪式，而我完全没有回过神地参与了全程，时不时还是很恍惚，好像没有办法接受爷爷已经走了的事实，而是总觉得这一切没有发生。

给爷爷送葬那天，临走还看到有一只黑蝴蝶停在爷爷遗像上，就停在左脸脸颊，久久不去。我怔住看了好久，回忆起来。

爷爷这个可爱的小老头，虽然一直疾病缠身，但十分坚强，也很克制，医生不让吃的东西，他完全不会碰。早在十几年前，一场手术后，医生说最多也就只能活三到五年，但他一直努力活着，感觉就像奇迹。

他还痛风很多年，手脚都长出很多肿块，穿不了正常的鞋，左手肿得像馒头。还因为车祸失去了左手食指，但即便这样，每次我回家，他都要跟我打牌，哪怕牌有时候都捏不住会掉也还要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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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说，爷爷今年光住院就住了 7 次，一年里没有几天在家，受尽病痛折磨。

反过来想，爷爷走得安详，对所有人也是一种宽慰。

我其实一直都不太喜欢孩子，年轻人嘛，日常恐婚恐育。但完整经历了爷爷去世这件事以后，真的体会好深，就真的很深刻地感受到亲情那种血浓于水的羁绊。

我想不到陌生护工，能像爸爸那样次次送爷爷去医院，小心背着上下楼做各种检查毫无怨言。也想不到陌生护工，能像奶奶那样没日没夜地住在医院，尽心尽力伺候吃喝拉撒。

爱情终归也会变成亲情，如果不是亲人，好像想不到有谁，能这么无私倾尽全力地照顾另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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爷爷走了，但只要还被记得，他就永远还陪着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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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其实妹妹也挺让人破防的。

我以前一直也不知道，她为什么坚持要学医。浙江高考是高中时候就要想好以后要读什么专业，高中就得选相应的课程。她因为想学医，所以当时选了生化班。

但其实，她更擅长文科。

我也是后来才知道，她是觉得靠人不如靠己，她觉得我们家族里需要一个医生，方便以后照顾我们，她才学的医。学医以后，还各种献血、做骨髓登记啥的，我都觉得达不到她的精神高度。

在爷爷火化那天，在殡仪馆门口，她还很小声地问我妈：妈妈，如果以后我想捐献遗体，你会不会同意？

我当时听到的时候愣住，而我妈却说：这有什么不同意的，我也想捐呢。

不过是不是我思想过于传统，我内心是有点害怕的，所以听到她俩的对话，还是比较震惊的。

但也很触动，真了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