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西圣保罗经济学院教授伊曼纽尔•奥内拉斯表示,大多数经济学家只是在过去六周才开始研读流行病学模型,并尝试将其纳入自己的经济预测的。
唯一一个受到经济学家关注的类似事件是始于1918年的西班牙大流感。这些研究获得的一大教训是,时机至关重要:一些城市的社交距离措施实施得太晚,其经济遭受重创,但死亡人数几乎没有减少。
另一大教训是,较早解除社交距离措施的城市几乎总是会爆发第二波感染高峰。西北大学经济学教授马丁•艾肯鲍姆解释说,这是因为封锁措施固然抑制了疫情,但它通常不会将感染率降低到完全消失的水平。一旦封锁解除,感染人数又会迅速攀升。
艾肯鲍姆说,即使不重新实施遏制措施,第二波疫情也会损害经济活动,这不仅是因为更多的人生病,乃至死亡,还因为人们再也不敢外出工作、购物。
在一篇工作论文中,艾森鲍姆和西北大学同事塞尔吉奥·雷贝洛、柏林自由大学教授马蒂亚斯·特拉班特模拟了各种封锁场景。根据他们的研究,在消费激增17%的推动下,提前终结遏制政策最初会显著提振经济。但这种繁荣也会造成感染病例飙升,很快就使经济陷入“第二次持续衰退”。
“过早放弃遏制政策只会带来暂时的消费增长,而不会带来长期的经济效益。”此外,这篇论文写道,“可悲的是,放弃遏制政策将导致死于这种传染病的总人数大幅上升。”
一个最复杂的模型显示,对于美国这么大的国家来说,在疫情爆发12周后解除社交距离限制,将额外导致50万人丧生。相比之下,艾肯鲍姆给出的最优政策选项是:遏制措施随着感染人数增加而逐步收紧。在疫情高峰期,封锁政策无疑会带来一些痛苦。最明显的是,在疫情爆发的第32周,限制措施将导致消费和商业开支暴跌76%。但随着感染人数减少,这种影响会逐步减轻。
艾肯鲍姆指出,过早放松社交距离限制,还会诱发另一个大问题。如果传染病卷土重来,政府很可能再次实施社交距离限制,如此一来,“决策者的公信力将严重受损,这会酿成一种额外的衰退效应,因为从那时起,即使政府再怎么言之凿凿地宣称重返工作岗位绝对安全无虞,公众也不会相信。”
在另一篇论文中,法兰克福歌德大学、柏林威万特斯医院和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的研究人员得出了类似的结论。“一个绝非琐碎的研究结果是,如果遏制措施没有随着感染率下降而放松,强有力的抑制策略会导致总成本降低。”作者写道,“作为一种短期的应对策略,遏制措施随着新增感染病例下降而放松,很可能会进一步延长疫情期。”换句话说,这种传染病及其造成的经济痛苦将会持续下去。
这项研究的一个关键洞见是,要想产生最好的总体结果,决策者就需要致力于减少整个疫情期间的病例总数,而不是寻求将当前的感染率降到某个阈值以下。
艾肯鲍姆的研究表明,逐步加强限制,在感染最严重时祭出最严格的封锁,然后逐步放宽,是一种效果相对不错的应对策略。但还有更好的政策,也就是他所称的“聪明的遏制”。它需要根据感染情况为不同人群制定不同政策。比如,严格隔离目前的感染者,允许康复患者恢复正常活动。这有点类似于英国和德国据说正在酝酿颁发的“免疫通行证”。
奥内拉斯表示,放松限制不应该均等地应用于所有行业。最好首先从那些有望产生最大经济影响,能够提振消费和就业,有助于特定地区最大程度减少感染风险的部门开始。一些地区可能比其他地区更容易做到这一点。试想一下,一个消费和就业都严重依赖旅游业的地区,显然比另一个主要依靠几家大型工厂的地区更加难以重启经济,因为工厂可能只要采取一定的社交距离措施,就能复工复产。
艾肯鲍姆指出,为不同行业制定不同规则的想法,在经济上是有道理的,但也很容易引发“道德问题”。因为这意味着一些有幸在某些行业工作的居民将免受进一步的经济痛苦,而另一些人可能会被迫破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