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的时间里,我拥有了贝拉克,失去了苏珊娜,这两件事同时发生,让我头晕目眩。苏珊娜的突然离世让我猛然意识到,我想让自己的生活中多一些欢乐和意义。
同时,我开始了写日记。我给自己买了一个黑色的布面日记本,封面上还有紫色的花朵,我把它放在我的床头。我不是一个天生特别有内省意识的人。记录自己所思所想这个行为对我来说是全新的,我养成这个习惯应该部分是因为受到贝拉克的影响,他认为写作有疗愈作用,而且有助于理清思路。
在哈佛放暑假期间,贝拉克回到了芝加哥,接受了市区另一家律师事务所的暑期实习生职位。他本可以在任何一家薪水丰厚的律师事务所找到工作,但他想在拿到学位之后进入民权法领域,尽管那会让他还清学生贷款的时间延长两倍。他对自己的人生方向如此笃定,这让我感到吃惊。
在贝拉克的笃定面前,在他对自己能够在某种程度上改变世界的信念面前,我不由得有些怅然若失。他的使命感似乎一直在无意中质问我。
所以,才有了这个日记本。在第一页,我认真写下了一段话,阐明我开始记日记的原因:
首先,我对于自己未来的人生方向感到非常迷茫。我想成为什么样的人呢?我想以怎样的方式为世界作贡献呢?
其次,我现在对自己和贝拉克的关系非常认真,我感觉需要更好地了解自己。
今天我读到这几行字,清晰地看到我当时试图告诉自己什么,那是一个严肃的女性导师会直接跟我说的话。
首先,我讨厌做律师。它让我感觉空虚,尽管我做得很不错。承认这一点让人痛苦,因为我曾经那么努力,做出了那么多的牺牲。在追求卓越的盲目驱动下,在把事情做完美的迫切要求下,我没有注意道路的标识,走错了路。
其次,我深深地、充满愉悦地爱上了一个男人,他非凡的才智和雄心可能会吞掉我的才智和雄心。我不打算躲开,我那时对贝拉克的感情已经很深了,我深陷在爱情中,但是我的确需要让自己站稳。
那意味着我要找到一个新的职业。最让我受震动的是,我对自己想做什么没有具体的想法。在上学的那些年月,我居然没有细想过自己的热情所在,以及如何将它们与我心目中有意义的工作结合起来。年轻时,我没有做任何的探索。
我意识到,贝拉克的成熟,部分原因在于贝拉克还尝试了其他一些工作,结识了各种各样的人,他在这个过程中认识到了自己最看重什么。相比之下,我一直害怕漫无目的的挣扎,太渴望得到别人的尊重还有挣钱支付账单,所以我没怎么认真思考就步入了法律行业。
我无法再沾沾自喜地生活下去。对于这一切给我造成的困惑,我对贝拉克既感激又责怪。“如果我的生活中没有这样一个人,总在问是什么在驱动我,又是什么让我痛苦,”我在日记中写道,“我会自己问自己吗?”
我在想我还能做什么,我还有什么技能?我不知道自己是否能找到一份工作,在发挥自己才干的同时,还能有足够的时间做义工、欣赏艺术以及孕育孩子。
总的来说,我想要生活。我想要感觉完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