赛维马洪硅料基地生产车间
这让当时世界最大的多晶硅企业德国瓦克、中国最大的多晶硅企业江苏中能硅业均如临大敌。瓦克2007年产能仅有1万吨,中能硅业当时的产能是3000吨——但随后朱共山迅速上了三期15000吨项目,中能硅业终于在2011年以1.8万吨产能成为世界最大多晶硅企业。
2007年,硅料价格从2005年的40美元/公斤飙升至300美元/公斤,尚德、天合光通能、昱辉都选择跟进多晶硅项目,但随着2008年金融危机价格大跌90%,施正荣和高纪凡却断腕求生,只有彭小峰、苗连生选择了继续。
但当时彭和苗没有想到,多晶硅项目成为两家企业最大的资金黑洞,赛维和英利一度濒临资金链断裂边缘。那一年,英利还豪掷10亿赞助了足球世界杯,成为第一家赞助世界杯的中国企业,苗连生说“要让所有欧洲人学会拼写yingli”。
直至今日,对于赛维多晶硅的成败,众口不一,有人说是生不逢时,亦有人认为是彭小峰过于求快。最开始时,彭要求将同等国外36个月的工期工程浓缩至12个月完成。但Fluor公司控制系统工程师Ward Millerr承认,即使他们已是全球最富化工经验的公司,也低估了这个项目的难度,仅调试他们就花去了近8个月的时间。最终的投产时间比彭最初估计的晚了1年,直至2009年9月才开始有第一炉多晶硅生产出来。
在资本市场,延期让分析师们调低了评级,赛维股价一度重幅下挫。倔强的彭小峰不认为时间表有问题,他宁愿承认,是因为当时赛维资金紧张,没能买到关键设备。他同时不喜欢华尔街的分析师们,他说,“分析师从来没有看对过一家伟大的公司”,“他们总是在悲观时让你更悲观,乐观时让你更乐观。我需要的只是时间来证明。”
他也在尝试节约多晶硅建厂的成本,力推国产化进程,譬如A股上市公司奥克股份、晶盛机电、新大新材,甚至是冯焕培的京运通都是其中受益者。
2007-2008年间,京运通的许多技术人员吃住均在赛维LDK,而赛维LDK也将采购自世界两大多晶硅铸锭炉之一的GT AT(GT Advanced Technologies Inc.)的数台铸锭炉设备调拨给京运通研究试用。在京运通的产品出来之后,赛维亦率先试用,并在使用过程中不停改进,提供最多的技术力量——赛维当时的CEO佟兴雪和CTO万跃鹏均在GT工作过。
2011年京运通上市,赛维将双方合作的所有专利送予京运通,而京运通则报以价值过千万的400万股权赠送,两方蜜月一时无两。但随后光伏业集体陷入寒冬,赛维进入债务危局,曾经亲密无间的合作伙伴重新成为生意桌前的谈判者,最终法庭兵戎相见。
2011年其实是一个值得纪念的年份,因为这是中国光伏发展的另外一个分水岭。
当年10月19日,美国SolarWorld公司联合其他6家生产商,向美国国际贸易委员会和美国商务部提出申请,要求对中国出口的太阳能电池(板)进行“双反”(反倾销和反补贴)调查,共涉及75家中国企业。
先是美国,后是欧洲,继之是印度,中国光伏四面受敌,而欧美彼时占据全球光伏市场的九成以上。
这可以理解。2008年金融危机之后,世界各国光伏企业按兵不动,但在这光伏行业有史以来最冷的冬天,包括保利协鑫、尚德、晶澳在内的中国光伏企业仍在扩产,大唐等更多的央企也步入局中:2010年,尚德电池出货量位居世界第一,赛维硅片出货量世界第一;2011年,保利协鑫多晶硅以6.5万吨的多晶硅产能高居世界第一;组件领域,世界5大厂全部集中在中国。全球太阳能厂纷纷阵亡。
2010年,赛维还斥巨资25亿元,在合肥建了建设1吉瓦的多晶硅电池和500兆瓦组件项目,这是迄今全球最大的一次性开工建设的光伏项目——同行一般以百兆瓦为单位扩产。
光伏企业的发展已颠覆了过去全球对中国成本优势的认知,在技术纵使落后一步的前提下,中国民间丰厚的资本迅速跟上,弥补技术裂缝,从而造就强大竞争力。
步入2012年,却已是中国光伏行业最寒冷的冬天。尚德是最先倒下的巨头。彼时其负债35.82亿美元,华尔街投资机构Maxim Group对它的目标价评为0美元。无锡市政府向施正荣表示愿意注资拯救尚德,但条件是要用施正荣的个人资产做担保,施拒绝了,最后尚德只有走破产重组一途,施正荣正式走下“新能源教父”神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