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事 · 他们可能无处可退

源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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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代的浪潮下

每个人都是小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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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房子的北上广深底层土著怎么办？也没有老家回？

 知乎用户，想要逃离硅谷的奶爸

这种问题没法系统回答，只能讲故事，我也讲一个吧。

我是北京人，我爸也是北京人，我爸有个发小也是北京人。从我爷爷起我家就住在城边上，也就是现在的二环边上，都是大杂院，属于北京最底层的老百姓。我爸和他的同龄人正好赶上了插队，他的朋友同学基本都去了陕北，不少人政策一松动很快就回了北京，因为我爷爷当过国民党军官，所以我们家是黑五类，我爸迟迟回不了城，费劲艰辛才在 70 年代中回了北京。近乎 10 年以后的 80 年代中期赶上拆迁，我们家的小院被拆，因为姑姑叔叔们都已经成年，分回来一个两居室，三个一居室。我家分到一个一居室，算是住进了楼房。不过这房子可不属于个人，属于国家，每个月要去房管局交房租，几块钱，后来慢慢涨到十几块，几十块。

说回我爸这个发小，是个老实人，我叔叔他们也认识，都管他叫老蔫儿。老蔫儿也去了陕北，但是没回城，在当地找了媳妇，成了家，有了娃，彻底成了陕西人。到了 90 年代，老蔫儿才后知后觉的动了回城的念想，但是那时候已经没有了政策。老蔫儿回来跑过几次，没有人管他的事，主要就是没房子。当年拆迁他不在，也就没算他这口人，自然没人多分给他们家一间房子。老蔫儿人虽然老实，但是兔子急了也咬人，本来我就是北京人，土生土长几辈子，现在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还让不让人活了?于是就去房管局闹，把着大门堵领导，最后领导受不了了，放了话，只要你能自己找地方盖房，你就住着，房管局认可。这话说了其实就跟没说一样，都是一排一排的六层板楼，除了楼就是路，整个小区能看的见的空地只有锅炉房的堆场，现在看着是空地，等一到冬天就变成了一大煤堆，一点戏都没有。

老蔫儿是个老实人，老实人肯下笨功夫，最后真让他找到了。我奶奶家是这个小区的最后一栋楼，后面就是围墙隔着的一单位。这个楼的三个楼门都开在楼和围墙之间，楼门到围墙大约 4 米，楼大约有 60 米长，大家平时都停满了自行车。而老蔫儿就看上了这块 4 乘 60 的"空地"。

老蔫儿准备占走 4 米中的 2 米，60 米中的 15 米，盖一个 30 平米见方的小房子。问题是本来这可是大家停车加走路的地方，你盖个小房子可就给所有人带来了不方便，要是有几个不愿意的一闹腾，这个房子可盖不起来，即便盖起来了也住不踏实。老蔫儿找了个老实办法，一家一家的去求，整个楼 54 家，家家不拉，最后大家一致同意他盖房子。房子盖好了，家人都搬回了北京，就因为这间没水没电，私自搭建，但是房管局认可的小房子，他们一家的户口都可以解决，孩子可以就近入学。

老蔫儿回到北京以后还是蔫儿，从来没有找到过正经工作，都是一些零工，临时工，卖点小玩意，一转眼也老了。这就是北京最底层的居民区里最底层的人。90 年代中后期，房改开始，私人可以花现在看来少的让人嫉妒但是在当时也是一笔巨款的钱买下自己住宅的产权，很多人都买了，当然也有很多人没买。老蔫儿的房子因为是房管局同意建的，也可以买，买了也有产权，有房产证。老蔫儿没错过那个机会，花了 2 千多块钱买下了自己的 30 平米小平房。

现在我家那个老小区，破的不能再破，但地理位置超一流，周围三甲医院，重点小学，重点中学环绕，交通便利，商圈密布，二手房基本 15 万一平米，拆迁只能更高，老蔫儿就等着拆迁了，那是他最后的念想，属于他自己的绝地大反击。

 Money mami，现实主义+孤独症患者

本人，女，上海底层人民。

二十平不到的阁楼，东西朝向，住了二十四年。

单亲，低保户家庭，妈妈一个人养大。

描述下居住环境。网上找个图，就是这样的房子。06 年拆了。

1. 无洗手间，要倒马桶，要烧水拿个浴盆洗澡。最讨厌倒马桶，怕遇到熟人。总是天黑了才去，还好我妈很少让我做。

2. 无自己房间，和妈妈睡一张床。睡了很多年。

3. 无独立厨房，是在一楼公用的。吃饭要端到三楼，楼梯很窄的。所以练了很多绝技，为了少跑几次楼梯。比如一个手可以提两个热水瓶，一次带四瓶。

4. 无空调，夏天最热的时候用冰降温，或者不停冷水浸泡。

5. 靠马路，有公交车开过房子会振。

上海有穷人吗？很多农村人会觉得我们吃不起哭，觉得上海穷人能比农村还苦吗？

我没去过农村，没法回答，我觉得底层在哪里都是辛苦的。

图片来自网络，侵必删！

从小的环境就是拥挤，尴尬。

对面新房越来越高，高到阳光也没有了。

邻里关系都是斤斤计较，或者互相不熟络的，暗自较劲。

描述下小时候物质条件。

1. 不算最穷的，妈妈能干会当家，祖籍宁波人。读书的钱，她很舍得，补课，买书，不会亏待我。

2. 吃的也还可以，父母都是厨师，会有食堂拿些吃的回来，自己做的也很好吃。妈妈又节约，会买落市的便宜的菜， 有点烂的水果。

3. 没钱买衣服，中学就两件衣服换着穿。那时候羡慕同学每天不一样的衣服啊。

4. 街道有困难补助，校服班费一般不用交。每月有一两百补贴，太久远忘了。不过每次学校广播通知我们去领取，觉得丢人极了。

5. 游乐园什么的很少去玩，不花钱的公园爸爸会带我去的，走过去，省下车钱买棒冰吃。

6. 其他的没什么感觉，小时候差距不大，也没有网络。

自卑还好。就是不喜欢被人看见住哪里，被人看见倒马桶啥的。确实是自卑又努力的活着。

每次倒马桶，我都是遮着脸的。

每次开门最怕老鼠，不过老鼠还是经常来串门。还有蟑螂。

以前妈妈为了赚钱，在郊区工作。一个星期回来一次。

我都一个人睡。晚上老鼠来串门，我真是怕的裹着被子哭。虽然那时我已经十八岁了。

 

我大四那年拆迁了，没发财，但改善了住宿，感谢。

第一次住有厕所，有自己房间的楼房了。那种感觉，过去 10 年了还记得。像做梦。怕醒过来又回去了。

 

然后工作，收入还是很低，07 年 1500 收入，上海。

月光是肯定的，因为我缺的严重，所以拼命买，衣服，化妆品，拼命买。买不起好的，买小样，买二手的，买便宜货。

现在看看像个笑话，一分价格一分货，买回来不合适不喜欢才是最大的浪费。

然后最心灰意冷的时候认识了老公，同个行业，听他表述观点。对他一见钟情。主动追的他。没考虑物质。

年轻嘛，又是一个笑话。哈哈。

 

他是外地的，大学上海念的，新上海人。

负债的家庭，买不起房。

我们恋爱后，我就搬去和他一起租房住了，恩，试婚，哈哈，不是同居，哈哈。

住了两年。年轻，没啥概念买房。

 

还是我能干的妈妈，09 年的时候，一定要求要我们买房。说了两个原因，一是预感房价要涨了，二是上海小姑娘租房结婚没听过。

她主动拿出了 15 万，婆婆凑了 10 万，其余我们贷款，刷信用卡。当时婆婆因为不了解上海，还觉得我们应该多存点钱。现在房价上天了，我们都赞我妈的眼光。

70 万总价，买了老破小，80 年代的。

当时我还在天涯房市发帖说了看房过程，一大波空军说我傻，房价要跌的，这么老的房子不值得。这么多年后，那些空军还好么？

 

然后开始了互联网行业黄金的五年，我们收入涨了好多倍。

在我的一意孤行下，12 年置换了我妈妈的房子，让我儿子有了小学学区房。复式的，够住了。

16 年，我又一定要假离婚再买一套中学的学区。现在已经都办完了。最后一次宝贵的首套三成机会。

每一次都是一片喊跌的。

现在背负巨债，好在日子还是总能过下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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