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客》：校园霸凌，“微缩丛林”里的畸形法则

源济

看客：校园霸凌，“微缩丛林”里的畸形法则
网易图片  2016-12-13

近日，一篇由北京中关村二小学生的母亲讲述其子在学校遭遇“欺凌”事件的文章刷爆网络，校园霸凌现象受到关注。尽管中关村二小事件被校方认定为“偶发事件”，但校园霸凌，欺凌等不合理的现象已成为在学校这个“微缩丛林”里蔓延的畸形法则。编辑／骆雯雯





挪威学者Dan Olweus将校园霸凌定义为：一名学生长时间并且重复地暴露于一个或多个学生主导的负面行为之下。图为2013年5月7日，湖南常德石门县雁池小学发生一起校园暴力案。因为没有听从寝室“老大”的话，拒绝参与打架，六年级女生兰兰遭到同寝三名女生的围殴，脾脏破裂被摘除。而更早以前，兰兰已经遭受了长达两年的校园暴力。





在美国2015年全境通过的反霸凌法中，除打人、吐口水、故意推搡、拍裸照等行为被定性为霸凌外，精神上的贬低也被纳入霸凌。如言语辱骂他人、在公共场合故意嘲笑他人，甚至口头威胁也算作霸凌行为。图为2010年1月14日，安徽巢湖，小强（化名）的父亲在医院亮出了小强被捅后的“血衣”。13日下午放学后，小强准备到离学校不远的台球城去玩，不料头部被他背后的人用砖头砸了一下，搞不清怎么回事的他撒腿就跑，结果后背还是被人用棍子打中了。小强边跑边回头看，发现同学王某带着五六个小青年追他。随后一把匕首捅进了小强的后背。据小强回忆，几天前他和王某曾发生过争吵，13日上午两人又发生了一次言语冲突。李远波/视觉中国





而在中国，校园霸凌行为的边界并不明确，旁观者、老师、甚至家长往往将欺凌和侮辱行为认为是学生间的玩笑和打闹，不予重视。图为2005年6月23日，广西柳州市一中学发生校园暴力事件，8个初一女生在寝室里，轮番扇一位女同学的耳光，时间长达1小时。被打初一女生脸部肿得老高，眼圈淤血。记者与事发中学的马校长联系，马校长表示学校非常重视此事，并将妥善处理。同时她也表示，学校那么大，学生又都未成年，出点事并不奇怪，“否则就没有必要让他们接受教育了。”卿要林/视觉中国





但调查却显示，不同程度的霸凌行为普遍存在于中国的校园中。2015年，中国青少年研究中心针对10个省市的5864名中小学生调查显示，有32.5%的受访者表示自己在校时会“偶尔被欺负”，另有6.1%的受访者表示，在校“经常被高年级同学欺负”。图为2010年12月14日上午，陕西户县森工医院，手机上显示的是12月8日凌晨3时许，西北大学大一新生蓓蓓发短信向爸爸求助。12月8日凌晨，10余名女同学在宿舍内对蓓蓓进行轮番殴打，持续时间长达11个小时，直到蓓蓓的父亲闻讯而来，才将她解脱出来。视觉中国





北大公公卫生学院、儿童青少年卫生研究所的研究员乔毅娟等，在18个省、自治区和直辖市随机抽取187328名学生，发现有66.1％的男生和48.8％的女生遭受过1种及以上的欺侮，其中被恶意取笑是学生中最常见的欺侮行为，报告率为43.2％，其次为性欺侮，报告率为27.0％。图为2013年3月29日，河南洛阳，伊川县实验中学一名女生将同班一名女生脸部划伤，受伤女生在医院治疗，医生在查看伤情。伊川县实验中学校方就此事回应：学校当天在全校范围内清查、收缴学生所带刀具、尖锐利器等危险品，并再次对学生进行了安全教育。何洛/视觉中国





而随着网络的普及，校园霸凌现象正在愈演愈烈。2014年至2015年，媒体曝光的校园欺凌/暴力事件共43起，其中，2015年3月以来就有26起。大部分欺凌者上传殴打被欺凌者的视频到网络散播，目的是“炫耀”并对被欺凌者造成二次伤害。图为2015年10月4日，河北石家庄网友曝出当地几位女学生殴打一位女生的视频。爆料人称，被打女生是因为在食堂打饭时，和另一名女生发生口角，没想到竟遭到多名女生毒打，其中一位打人后，还做出胜利的手势。图片来自网络





在这些被校园欺凌者上传对视频中，大多都有严重的暴力行为。根据央视新闻对网络上的百部校园霸凌视频的调查显示，这些视频中欺凌者的暴力方式扇耳光的占到80%，脚踢占78.18％，推搡占65.45%，拽头发占43.64%，甚至还有1.82%有捆绑行为。图为2016年12月5日，网传一长达13分钟的视频：一女生遭到三名女生的殴打，包括掌掴、被要求下跪、被抓住头发并击打头部，拳打脚踢，并有言语辱骂。视频中女生头部和面部被击打80多次，身体被踢踹90多次。据了解，打人者均未满14周岁，为某中学学生，事发后在警方调解下家长进行了赔付，但未有其他处罚措施。图片来自网络





除了身体暴力，精神暴力是校园霸凌更为普遍的存在形式。很多受欺凌者在校园里遭受过同学的辱骂、讽刺、挖苦、孤立、冷漠、威胁、恐吓等，并因此产生了心理伤害，自尊心和自信心受挫。图为网传的校园霸凌视频截图。图片来自网络





对于校园欺凌现象的产生原因，有专家表示，除了青少年自身的成长特点，这种不合理的校园状况还是外部社会的缩影，是成人世界的映射，更是教育环境的直接反映。图为网传的校园霸凌视频截图。图片来自网络





如果把学校比作一个各类学生聚集的“微型丛林”，那么“以强凌弱”的校园霸凌就是文明倒退的畸形法则。图为2015年6月21日，网上流传的一则视频显示，浙江省庆元初中一学生将一名小学一年级学生关在一间屋子里暴力殴打，用烟头烧烫。视频截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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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面对这样的畸形法则，面对越来越普遍的校园欺凌和暴力行为，中国的学生、学校和家长们却并没有非常合适有效的处理方式。图为2004年11月30日，为预防校园暴力犯罪，增强学生自我防范意识，江苏省淮安市开明中学在苏北第一家校本课程中开设青少年防身术课程。程钢/视觉中国





根据对受害学生的采访，大多数人在受欺凌后都选择默默忍受。一名受欺凌的学生表述自己不敢将受害经历告诉老师的想法时称：“总觉得告密了会被整得更惨，我还一厢情愿地认为室友的成绩比我好，老师不会相信我的话，后来证明这不是一厢情愿。”图为2005年8月24日，为预防“校园暴力”，河南省郑州市60中成立了一支由8名初中生志愿者组成的“校园便衣队”，他们的主要任务是发现“校园暴力”出现的可能时及时劝阻或报警。交巡警五大队大队长赵云飞说，以前学生遭遇“校园暴力”之后，往往不敢吭声，或者受伤后才由老师和家长报警。成立了“校园便衣”后，可以提前将打架苗头控制住，从源头上解决问题。邱琦/视觉中国





面对孩子受欺凌的情况，家长们的处理方式也显得不尽人意。一些家长“不作为”，不正视受欺凌现象，认为只是正常打闹，反应冷漠。而另一些家长“有作为”的方式通常为“协同校方解决”，或者“直接找到施暴者解决”甚至“以暴制暴”。图为2015年5月13日，重庆，重庆首个中学青爱小屋启动仪式在市第一中学校举行，拥有专职心理老师、宣泄室、团队辅导室等设置。在青爱小屋宣泄室内，学生击打模特释放情绪。视觉中国





而追求升学率和声誉的学校，往往也不重视解决校园霸凌现象，甚至主张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没有给予欺凌者足够的惩罚措施就将事件掩盖过去。图为2005年9月26日晚，兰州市安宁区某学校一年级新生花花（化名）不堪女同学暴力欺负，服鼠药自杀，因抢救及时保住了性命，在医院接受治疗。在校方在已经完成的笔录调查中，涉事学生承认打过花花三次。但校方和家长并没有向警方报案，涉嫌违纪的学生被校方作出开除的初步处理意见。永红/视觉中国





在中国的校园霸凌事件中，在校的欺凌者真正受到法律惩罚的并不多，大多以学校教育、家长赔偿了事。图为2014年5月20日，陕西西安，新城法院在大华中学操场上公开审理了一起专门针对小学生抢劫的刑事案件。被告人李楠（成年）以暴力手段胁迫抢劫小学生钱财，总共抢劫171.5元，一审被判处有期徒刑10年。法院在学校对其公开审判，让孩子们遇到类似事件要及时告知家长并报警。华商报 董国梁/视觉中国





2016年4月国务院教育督导委员会办公室向各地印发《关于开展校园欺凌专项治理的通知》，要求各地各中小学校针对发生在学生之间，蓄意或恶意通过肢体、语言及网络等手段，实施欺负、侮辱造成伤害的校园欺凌进行专项治理。但这则《通知》对校园霸凌现象的抑制也主要以预防为主，并没有严格的惩罚措施和法律手段。图为2016年5月18日，《通知》下发后，安徽启动校园反“欺凌”教育活动，民警走进校园，向学生们普及反校园欺凌防范和自救知识。中新社 韩苏原/视觉中国





而事实上，与其他国家相比，应对校园欺凌，中国的意识远未系统化，相关法律也严重滞后。2016年2月17日，3名中国留学生因涉嫌高中校园霸凌事件被美国法庭以绑架、攻击、以及导致严重的人身伤害罪判处6年到13年监禁。涉事的3名刚满18、19岁的中国留学生将同为留学生的受害者刘某的衣服扒光，穿高跟鞋踹她，扇耳光并用烟头烫伤她，并剪下她的头发强迫她吃下去。图为当地时间2014年6月13日，韩国首尔，东大门区海星女子高中女生头戴白色面具，呼吁“不再对校园暴力冷漠旁观。”、“阻止和预防校园暴力事件发生。”东方IC





作为儿童保护系统的一部分，校园霸凌问题和留守儿童、流浪儿童等问题在中国都还没有在制度层面形成完善的解决体系。这让很多校园霸凌受害者和他们的家长在受害之后都没有合理的维权渠道。图为2016年1月19日，辽宁义县，校外辅导员进行普法教育让孩子们远离校园暴力。李铁成/东方IC





在相关的司法制度缺位下，抑制校园霸凌更多的是靠预防教育。但在中国学校和家庭教育中，对校园欺凌行为普遍不愿承认也不愿正视。对校园霸凌现象惩罚力度不够，防范意识薄弱。图为2009年6月6日，山东淄博周村，北郊派出所民警走进校园向同学们传授在暴力袭击下的“护眼”知识。梁宝海/东方IC





面对逐渐有蔓延趋势的校园霸凌现象，学校和家庭在加强预防教育和心理疏导的同时，建立健全反霸凌司法制度，通过司法的介入让孩子感受到保护自己权益的法制力量，能通过合理的方式维护自己的权利，这才是给孩子的防止霸凌的强心剂。图为2008年11月7日，重庆市西南大学育才学院，学生组织模拟法庭审判校园暴力案件。许康平/视觉中国





但无论如何，孩子成长的校园都应该是一个全社会维护的，有健康，包容的社交环境的地方，校园不该是“丛林”，也不应出现“弱肉强食”的畸形法则。图为2016年6月2日，湖北省襄阳市，当地民警走进学校开展“阳光校园 反对暴力”法制宣传进校园活动，向该校学生宣传相关法规、分析典型案例，让学生们知道在遭遇“校园暴力”时应如何自我保护及应对。杨东/东方I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