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着》No.526：越南女子的中国梦

源济

摄影/柳涛  编辑/王崴  2015-11-05

生活在福建的越南新娘

文/柳涛

对中国农村很多老单身汉来说，花2万块钱就买个越南老婆，无疑是个福音。而对越南女子来说，靠结婚摆脱贫困，则是她们的中国梦。

按照国家统计局人口统计资料推算，从2013年开始，每年新进入结婚年龄的男性在理论上要比女性多出120万人，但现实中“光棍”的数量远不止这个数字。一方是在贫困线上挣扎的大量光棍，另一方是渴望到日渐富裕的中国改变命运的越南女孩，两方心愿不谋而合。2002年之后，在职业婚介的带动下，越南新娘开始大规模进入中国。

有想嫁的，有想娶的，团购越南新娘的现象自然就出现了。在中国，据不完全统计，越南新娘已超过10万。其中在民政局登记的不到半数。她们大多身处农村，没有户籍。漳州岩溪镇位于厦漳泉交汇处，农业生产条件优越，这里也是闽南越南新娘“重镇”之一，越南新娘多达146人。

在岩溪镇，娶越南新娘的当地男子基本不具备相应的法律知识，他们大多认为有结婚证，就一定可以上户口。但实际上，据漳州市公安局出入境管理处的工作人员介绍，漳州市至今能够拿到中国绿卡的外国人不到10人。在采访的近二十位越南新娘中，谈到第一次进到中国家门的感受时，所有人都表示有后悔、害怕和不满意，都曾和丈夫发生争吵。

近年来，越南新娘在外嫁他乡之后的处境非常尴尬，受歧视、家暴、虐待、落跑的新闻频繁曝出，这种基于买卖关系的婚姻已经滋生了许多新的社会问题。

2013年1月13日，福建漳州检验检疫局披露，2013年，该局共对出入境人员健康体检2376人次，其中检出艾滋病8例、性病7例。值得关注的是，在2376人次的健康体检中，越南新娘就占了1684人次。在查出艾滋病和性病的病例中，分别有7例和6例是越南新娘。

除了健康以外，越南新娘带来的其他社会问题也不容忽视。2013年12月，与漳州相邻的福建龙岩市就曝出“10个越南新娘同时失踪”的事件，引发社会各界强烈关注。

1994年，中国国务院办公厅就下发《关于加强涉外婚姻介绍管理的通知》，明确规定：严禁成立涉外婚姻介绍机构。国内婚姻介绍机构和其他任何单位都不得从事或变相从事涉外婚姻介绍业务。任何个人不得采取欺骗手或以营利为目的从事或变相从事涉外婚姻介绍活动。然而，一些地下职业婚介似乎并没有受到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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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建省漳州市长泰县岩溪镇珪后村中，有10个越南新娘。而在整个中国，据不完全统计，越南新娘已超过10万。





岩溪镇，34岁的越南女人秀兰嫁给了45岁的叶阿发，已有一个5岁的儿子。秀兰在镇上的蚊香工厂上班，不会说普通话。秀兰说，越南男人喜欢酒后打人，我们辛苦养家，还要被打，受不了，便通过中介介绍来到了中国。





35岁的杨七妹是胡志明市的华人，2010年新婚不到一年，她的越南丈夫就出轨，她和丈夫的情人同时怀孕，婆婆说谁生男孩就让谁入门，结果她生了女儿，被丈夫抛弃。于是她远嫁中国，现在在工厂干活，一年前从玩具包装工升级到质检员。





4岁的吴美香是杨七妹与越南前夫生的孩子，2岁时随妈妈来到岩溪生活。





36岁的赵氏芳是越南太原省同喜县人，5年前通过中介嫁到岩溪。她和老公刘建金在村里开了一个养猪厂。





赵氏芳和刘建金的儿子刘南泰今年已经5岁。





30岁的周嘉玲嫁到岩溪后，是公认的好媳妇。她来自越南胡志明市，广东华人后代，会讲四种语言。





但是，越南新娘在外嫁他乡之后的处境非常尴尬，首先是身份问题。越南新娘中在民政局登记的不到半数。她们大多身处农村，没有户籍。而娶越南新娘的当地男子也基本不具备相应的法律知识。有结婚证的越南新娘可以办理所谓的“居留权”，每年交800元左右，每次延期1年。





其次，由于没有正式的身份，医保也成问题。赵氏芳在工厂干活时，中指被切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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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岁的叶志城（左）曾多次维权解决了越南女工的医保问题。他的老婆陈兴艳是越南华人后代，4年前通过中介嫁给了他。





陈兴艳展示她的护照。申请中国“绿卡”并不容易。据漳州市公安局出入境管理处的工作人员介绍，漳州市至今能够拿到中国绿卡的外国人不到10人。





越南新娘受歧视、家暴、虐待、落跑的新闻频繁曝出。2013年12月，与漳州相邻的福建龙岩市曝出“10个越南新娘同时失踪”的事件，引发社会各界强烈关注。46岁的岩溪聋哑人叶进城曾有过五次婚姻，都失败了。最后两次都是越南新娘，均以新娘逃跑结束。这两次逃跑，导致叶家损失了七万多元。





53岁的吴保林在岩溪镇上用摩的拉客。吴保林和越南老婆关系一直不好，除了吃饭睡觉，他基本上不愿意回家。





30岁的越南新娘阮氏抱着6个月大的孩子在喂奶。阮氏生产第一胎后，应村里要求上了环。但因上环手术出现技术漏洞，她又生产了第二胎。





福建南安，阿炳的第一个老婆离家出走。后来，母亲借来2万元，买了一个越南女子给阿炳做老婆。两年后，越南女子为阿炳相继生下两个儿子，随后，越南女子病重不治身亡。几年前，阿炳和两个儿子均被确诊感染艾滋病，病故的老婆正是父子三人的传染源。2013年1月13日，福建漳州检验检疫局披露，当年该局共检出艾滋病8例、性病7例，其中分别有7例和6例是越南新娘。





越南新娘的社交圈往往很小，局限于同为越南新娘的姐妹中，而难以真正融入当地。这家越南特色小店是她们周末聚会的场所。





在采访的近二十位越南新娘中，谈到第一次进入中国家门的感受时，所有人都表示有后悔、害怕和不满意，都曾和丈夫发生争吵。这种基于买卖的跨国婚姻关系显得格外脆弱。越南新娘抱着改变命运的梦想而来，但这梦是甜还是苦，只有她们自己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