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投资者在雅浦岛遭遇文化冲突

源济

Alex Frangos/The Wall Street Journal

当

中国房地产开发巨头会展旅游集团(Exhibition and Travel Group)的高管登陆雅浦这个偏远的太平洋岛屿时，岛上的居民对来自中国的投资已经抱有一种非常怀疑的态度。

这是中国企业在加大海外投资力度的过程中遇到的一种情况。即便是在遥远的雅浦岛上，很多当地人也都说他们害怕中国的共产主义政治体制，担忧于中国的人权记录。一些人讲到了中国商人和政府官员贪污腐败、行贿受贿的坏名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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需要说明的是，许多中国企业在海外都做得风生水起，而且会展旅游集团正在努力融入雅浦当地社会。它曾许诺将把雅浦文化作为面向中国游客的一个卖点，还曾表示将资助一家由当地人运营、旨在推广雅浦传统文化的基金会，并资助一家新的医院及道路等基础设施。

会展旅游集团驻雅浦代表杨刚（音）说：“我们以为事情不会复杂，因为我们觉得我们将带过去的一切东西都是好的。”

但会展旅游集团面临着这样一个障碍：这不是中国人第一次来到雅浦。

20世纪90年代，一家台湾服装生产商在人口1.1万的雅浦开办了一座工厂，并从中国大陆带去数百名工人。当地人说，这些工人很少在乎尊重隐私和差异的雅浦文化。这段故事差不多每一个雅浦人都会向你讲述。

根据大部分人的说法，这些中国工人住在宿舍里，下班后不经邀请就闯进雅浦人的村子，这可是一个禁忌。他们偷走香蕉、螃蟹和鱼，要不然就是大搞破坏。有的人把雅浦人视为神圣的一些石基遗址翻了个底朝天。

雅浦“忧心公民组织”(Concerned Citizens of Yap)成员、一位前州长的妻子卡门•穆滕盖伊(Carmen Mutnguy)说：“这些人看到螃蟹跑进石堆里，就把石堆扒开，大家喊‘住手、住手！要不得！’他们还是给掀了。”

她说：“他们把我们像牲口一样对待，觉得我们比他们低一等。所以我觉得我们没法跟这些人相处。”

对会展旅游集团项目持反对态度的雅浦议会议长亨利•法兰(Henry Falan)也表达了类似的观点。

“中国人到这里来，才不在乎我们的文化呢。如果你要，雅浦人会把手上的最后一根香蕉给你。但如果你没有要直接自取，那就完全无礼了。”

关于偷香蕉的说法很难验证。2005年，服装厂关闭，工人们打道回府。但他们给当地人留下的印象却挥之不去。九位雅浦人都提到了这些事件，他们当中既有支持中国度假村计划的，也有反对这个计划的。

会展旅游集团曾力图让雅浦人相信，他们的出发点是好的，他们在接纳雅浦文化，在向当地独木舟节捐款，并把雅浦建筑风格融入到了度假村建筑的设计里面。

但大家说，文化冲突仍旧存在。

受聘担任雅浦代理总检察长的32岁的美国田纳西州律师杰雷米亚•卢瑟(Jeremiah Luther)说：“会展旅游集团在中国以外的生意做得不是很多。他们现在面临的是一个代议制民主国家。对于双方阵营来说，这都是一个学习的过程。在成都，你可以疏通关节。那种文化不是这里的政治基础。”卢瑟曾代表雅浦同会展旅游集团谈判。在项目是否应该继续推进这个问题上，他表示不发表意见。

前任总检察长迈克尔•尼格雷(Michael Nigrey)也是一位美国律师，在2012年离开了雅浦。他说，中国人无视雅浦法律，特别是在修建赌场的问题上。“赌博是非法的，但这似乎并不是个问题……给我的感觉是，法律是可以改变的。”

强烈支持会展旅游集团的前州长文森特•费吉尔(Vincent Figir)承认，他的中国朋友也跟雅浦人合不来。

他说：“有时候他们有些过于强势，但本地人对此已经有了很多了解。”

“强势”的一个例子：正式意义的政府第四分支、由部落领袖组成的“Council of Pilung”的委员路易斯•卢坎(Louis Lukan)说，会展旅游集团想贿赂他。

卢坎说，“有一天我在办公室吃午饭时”，会展旅游集团驻雅浦代表杨刚“走进来说，‘我有一件小小的礼物，邓鸿董事长送的一件小礼品’”。

那是一匝100美元钞票，一共3,000美元。

卢坎往嘴里塞了一粒槟榔，接着说：“如果我不是首领，他们肯定就不会给我钱。”他说：“我只听说过行贿。我只在电影里看过。”

在度假村项目该不该继续进行的问题上，卢坎还没有得出结论。他向居住在附近一座岛屿的同村村民举报了这笔贿款。（这座岛上的居民自己选择生活在没有电、没有自来水的环境中。）经过表决，他们决定退还这笔资金。另一位村民证实了这些说法。

杨刚表示他没有向任何人给钱。他说：“我们从来没有给钱给任何首领。我们是普通中国商人。”

Alex Frango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