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能保温多久? 用生命等候的男人

柳言

男人的爱，究竟能保温多久？一位朋友给我讲述了一个故事。

今年清明节前，一位老教授电话他，请他无论如何去一趟。

这老头早年在大学教化学，如今已经七十多岁了，因为有一些共同的爱好，他们彼此成为了忘年交。

“有件事情，你得帮我一下。”老头平常也交代我的这位朋友办点小事，可那天却有些吞吞吐吐。

“您还客气什么，尽管吩咐嘛。”朋友是个大大咧咧的生意人，虽然粗，但特别能察言观色。

“是这样…”老头摸摸索索从内屋拿出一个相框，递到我朋友面前，颤悠悠讲了起来。

那是一张高挑女孩倚在自行车旁的照片，瓜子脸上漂亮的眼睛仿佛在调皮地说着什么，紫色的围巾随意地搭在脖子上，洋溢着青春的气息。

老头用手不停地擦拭着相片，眼泪就如同决堤的河水。我的朋友连忙搀扶老人坐下。

原来，老头有过一个女儿，拉得一手好小提琴，是有名的校花，可二十多年前的一场车祸夺取了她年仅22岁的生命。

女孩去世后，为避免老头伤心，家人都不准他去她的墓上。十周年忌日的时候，也是一个清明，老人家不顾体虚和老伴的劝阻，执意要去看一眼心爱的女儿。

那天，老头去得特别早，可令老头惊讶的是，那墓碑旁早已摆着一硕深红的玫瑰。花儿十分鲜嫩，布满了晶莹的露珠。

“谁送的？”老人以为是自己的亲戚，随意问了句。

“不知道。每年都有，或许是她的同学吧。”老伴说。

“可能是她帮助过什么人吧，人家感恩呢。”调皮的侄女也叽叽喳喳。

老人觉得有些蹊跷，也没在意。

或许这次扫墓印象太深，或许是年纪越大怀念越多，那年起，老头都会清明去看看自己的女儿，烧几个纸钱、擦拭擦拭墓碑，谁也挡不住。

但每次，当老人好不容易爬到山上时，总是先有玫瑰摆在那里了。七朵带着露水的玫瑰，好似哭红了的眼睛。

年复一年，花开花落。玫瑰，到了那天，一定就会绽放。又是一个十年过去了，老头也曾托人打听，可以肯定的是，送花者不是她的同学。

“小奇年轻时那么漂亮，说不定是个追求者呢。”朋友也有了兴趣：“您没干预过她的恋爱吧？”

老头沉默不语，陷入了沉思。

“您能帮我查查吗？应该在清明前一天的某个时刻，他会来。”老人低低地说。

“这个点可不好守。不过，我倒真有兴趣去调查一下。”我的朋友答应了。

通过陵园所在地的区委书记，我的朋友找到了陵园负责人。几天后，陵园负责人打来电话，说有位工作人员可能了解一些情况。

“是的，他每年都有来。他每次都会另外给我们一些钱，请我们每月都去拔拔草、擦拭擦拭她的墓碑。”一位胖乎乎的中年人端着大瓷缸，晃着脑袋告诉他：“清明节的前一天晚上大概七八点钟，人不多的时候，他准来。那人四十多岁，每次都在那墓碑要站好久。”

朋友立即报告老人，希望能共同在清明节前一天去会会那人。

老头很激动，手抖个不停。老头开始倒数着日子等待清明。

“不，还是不去了吧。”到了那一天，忽然决定不去了：“人死不能复生，已经过去了。”老头坐在沙发上，两眼发直。

但我的朋友还是独自去了陵园，无论如何，他还是想解开这个谜底。

清明的雨，淅淅沥沥，七点刚过，天就黑了下来。薄雾中，一辆黑色的轿车，静静地驶进墓园。一位身材挺拔的中年人，从车里走出，手持鲜花径直走向陵墓。

朋友心脏怦怦直跳，他假装成一位祭拜者，跪在临近的另一处墓碑。

“小奇，你还好么，我来了。”那人旁若无人，仿佛与家人在窃窃私语：“明天，就要去澳洲定居了。你的东西我会一起带过去，包括你的牙刷、书和小提琴。我永远不会忘记一起度过的那两年美好时光。记得我说过的，生不能娶你，死也要同穴的。等着我啊…”

男人吻了吻鲜艳的玫瑰，轻轻地放在墓碑前，离开了，一步一回头。雨和着泪水，滴在玫瑰上，仿佛露珠。

“情在，人亡亦生；情灭，人在亦无。”我朋友感慨地告诉我：“在那个男人的世界里，她从来没有离开过，可能永远也不会离开。”

是的，如果爱情不能为自己左右，那就让生命来等候吧…听朋友讲这段故事的时候，童安格的歌声，在我头脑里一遍遍地回响，不，整个山谷都在回响、在轰鸣。

福多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