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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华脊梁] 记忆里的国军,解放军,日本同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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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1-9-11 11:48 AM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记忆里的国军     刘振墉


       我这里所说的国军,泛指国民党领导的军队,仅限于1949年以前的记忆。1948年底,蒋委员长,或者说蒋总统,丢弃了广大老百姓,自己跑到了台湾宝岛,辜负了我们呼喊了无数遍的“万岁”。以后的事我就不知道了。

国民党的军队,早期叫做“党军”,我的家乡是北伐时打过仗的地方,儿时常听大人们说起“联军、党军”打仗的事,联军是指孙传芳的“五省联军”。以后,好象一直称为“中央军”。直到1946年交警总队进驻我们的小镇,人们才改口叫国军,但很长时间叫不惯。

我见过的军队很多,有日军、汪伪“和平军”、国军、新四军、解放军,以及多个自封司令、团长的“游击队”。国军又分别有省保安旅、交警总队、县保安队、区乡自卫队、正规军,其实他们的差别很大。

日寇刚打来的时候,小镇上驻防有江苏省保安第四旅的部队,营部或是团部就设在我家的斜对门,有电话线从很远地方拉过来,我看了很希奇。部队住在南边的关帝庙里,每天看他们出操、唱歌,还唱当时最流行的义勇军进行曲。看上去挺威风的一支军队,却完全没有战斗力,日寇快来时,他们筑工事、演习、打靶,日军真的来了,胡乱放了百十枪掉头就跑,估计根本就没有看到日本兵的影子。还卸了我家门板去做工事的,所以印象特别深。以后几年里是日本兵和“游击队”你来我去,再也没见过正式的中国军队,直到1941年新四军来攻打本镇上的日军据点。

抗战后期,家乡是新四军的游击区,日伪军也常常来扫荡,日本人一投降,当然成了解放区。大概在内战正式开打的前两三个月,突然来了一支国军,又叫做“交警总队”。一式的皮鞋、卡其布制服、卡宾枪,当兵的个个年轻、活跃,到处闲逛,好象满街都是当兵的。纪律实在太差,乒乒乓乓的随便开枪,弄得鸡飞狗跳的,我亲眼看到用卡宾枪打民房的屋脊,房主人还在屋子里,几梭子弹硬是打缺口了才罢手,这是他们的娱乐。不过倒没听说有什么强奸、抡劫等行为。这支队伍半个多月后就调走了。

大约有两个多月时间,县保安大队的一个中队(连),住在我家前面的空房子里。直接接触后才知道,他们的纪律很严格,对老百姓基本上没有骚扰。白天出操时间长,没有自由活动时间,夜里放哨用点线香来记时间,有次惩罚士兵,让士兵伏在地上,用扁担杖打屁股。

军官的食宿与士兵分开。这个中队的督导员(大概相当于解放军中的指导员),在我家堂屋中间搁床住了十几天。是个三十岁左右的年轻人,斯文、和蔼,除晚上住宿外,白天到镇上什么地方去,却从来没有看到他在连队里做工作。有一天夜里,共产党游击队摸到镇上,将另一个保安中队的督导员捉去杀了,这位督导员随即搬离了我家。

至于区、乡的自卫队,真无法恭维。自卫队的成员,多是本地游手好闲的“二流子”,也有些外地人,往往是昔日的和平军,是一些兵痞。这些人敲榨勒索、欺压百姓最是内行,邻居里有家染坊,家道厚实,就三天两头有人去找麻烦。又有位郭家大哥,聪明机灵,开百货店兴旺发达,抗战时当过基干民兵。有一天夜里来了一群武装人员,抄家、抓人,却抓走了他的堂哥。抓去先一顿死打后才知道错抓了个穷鬼,只好派民工用门板抬回来,从此我再也没见他站起来,过几年就死了。我家一贫如洗,总不会有损失吧!一天,保长和自卫队带着几个民工,到我家来,将码成堆的两垛砖头挑去修炮楼了。原来我家围墙塌了一段,母亲就将砖头拾起来码整齐,将来有钱时好把围墙补好,这一下完啦!

我到县城读书后,才真正与国军的正规军有了接触。当时如皋城驻了一个整编师,如皋师范对门的定慧寺里住了上千的军队,只见他们经常在出操和军训,在一年多时间里,从未见过军官或士兵到我们学校里来闲逛,这是很难能可贵的。有两三个月时间,我住的同一个大门里,也住着百多军人,与居民互不干扰。在大街上,也看不到有军人闲逛。

在如皋东西大街中段,有一座房子坐北朝南,站在门口就看到里面是个大客厅,墙上贴了些有文字的纸张,桌上放有报纸,有时有军人走进走出,我试着进去看看也没人管,以后我就常去那里看报,记得看龚德柏主办的报纸,他反对孙科,支持李宗仁竞选副总统,火力猛开,热闹、有趣。还在墙报上看到怀念驻防台湾时歌舞升平的生活,大概这支部队是从台湾调过来的。这里可能是军队政工部门的俱乐部或活动室,见到的军人态度都很和蔼。

47年秋季的某天,人们传说,当天在公园里放电影。我不但没看过电影,连幻灯也没有见过,这是难得的机会,也就赶去看。如皋公园是一片荒芜的空地,树木很少,任人进出。那天是驻军专门为老百姓放的露天电影,美国战争片,片名叫“南国佳人号”,是说一架取名“南国佳人”的美机,在太平洋战争中的英雄故事。

学校曾经请驻军的师长和政工处长来做报告,地点就在“中山堂”,里面没有桌椅,大家站着听演讲。我们都在军训课中接受过训练,每次演讲人提到“蒋总统”或“领袖”时,大家统统立正。政工处长是个知识分子,从他哪里,我第一次听到巴尔干这个名字。他说,巴尔干是个火药桶,第三次世界大战很可能从哪里爆发,然后美军将从东西两路夹击。东路一定是从日本出发,通过我国东北,剑指西伯利亚,到那时,“苏俄被美国人打败,中共的问题自然解决了”。大概这时前方战况不妙,因而期盼三次大战之情溢于言表。

相比于普通中学,师范生有两个特点,一是年龄偏大,二是家里穷。在那个经济崩溃,民不聊生的日子里,饥饿像一头嗜人的猛兽,女学生嫁给军官,或许是自救的一种办法。如果发现某女生两天没来上课,到第三或第四天再来时烫了头发,必然是结婚了,而且一定是嫁给了军官,课后就有一大盒水果糖在全班分发,我曾吃到过三、四次。我以后离开了这所学校,也不知道这些女同学后来的命运如何?

女学生愿意嫁给军官,说明了彼时军队的生活条件,要比老百姓好得多。我看到他们的军服整洁,士兵的伙食也比我们学生好很多。历史学家黄仁宇先生所描述的国军的一副惨象,那是抗战期间,到了内战时期,生活条件已大大改善了。

军队下乡扫荡,我知道的就有两次。

我有一位远房姨父,与他的两个女婿在如皋城里合租了一套房子做寓公。三个人都是乡下的中小地主,还都在乡、保组织里有一定职务或名份,现在回不了家,躲在城里的流亡生活,过得也很艰难。47年底,一次军队下去扫荡,有大批的地方人员跟随,岳丈和他的大女婿也跟着下去收租,不知道成果如何。三年以后,翁婿二人均以“还乡团反攻倒算”的罪名被处决了。二女婿其实是三人中田亩最多的地主,但为人低调,没有跟随军队下乡收租,得以在三十多年后寿终正寝。

到了1948年,广大农村已完全失去控制,区、乡机构在县城里形同虚设。年中时,又开展了一次大扫荡。组织了不少人跟随军队下乡。我们的同学中,也有些人跟随下去的,都带了绳子、布袋,“匪区”里的物资,不拿白不拿。这次行动几乎是半公开的,事前就有班上的同学来告诉我,建议我也参加,我一向胆小怕事没有去。组织青年学生下乡参与抢掠,可能是校方所为,也可能是三青团,但非强迫,倒是自愿参加。

我看到的国军正规军,在驻防期间,都是纪律严明,训练刻苦,军容整洁,军官们也都有良好的素养,给我留下了正面的印象。      



中国人的自相残杀,血已经流得够多了,悟及此,我已经对内战的故事感到讨厌,好些年决心不看这些电影和电视片了。近日听到有人说“不要再分国军、共军,都是中国军”,让我感动了好久。中国的军人们,应该团结起来,枪口朝外,共同守护好祖宗留下来的这片残山剩水。




武参谋长一家人           刘振墉


从汤山镇往南京有一条三十公里长的柏油马路,传说是专为宋美龄到汤山洗温泉浴而铺筑的。就在这条柏油路的东端之西约一公里处。路北面的山坡上,有五六幢块石垒砌的小平房,炮十二师的领导每人住一幢,也不过五六十平方米,前面一套最大的,成了我们机要科的办公室兼宿舍。

参谋长武鸣亭家住在我们的正北面,相距约十几米。上班前后或者休息日,常看到他在门外做健身操。作为职业军人,其形象实在不敢恭维,身高不到一米七,脱去上身军装,就看到他挺着鼓鼓的大肚子,皮带束不住,所以只好用西式吊带。但他却是解放军中不多的,真正科班出身的炮兵专家。几年以后,在报纸上再看到他的名字时,已调任上海警备区的炮兵主任了。

武参谋长的夫人是个知识分子,听说在南京某中学教书。我们住房的西南角,是一片比较陡的斜坡,高度差大约有七八米,坡上长了稀疏的灌木和杂草。坡底下不远处就是公路,路边插有一块牌子,写着“招呼站”三个字,方便人们在这里上车下车。差不多每个星期六的下午五点多钟,就看到从南京过来的大客车在路边停一下,接着看见参谋长夫人拎着提包,抄近路沿陡坡一步步爬上来,因为从正路走,要多绕一二百米远。为什么不搭顺便车呢?更不用说派车子去接送了,我们师部每天都有车子去南京,秘书和行政管理员也不去主动安排。倒不是那个时代的人特别迂、特别呆,而是当时人们的道德观念和行为准则就是这样,认为公私分清、不搞特权是很自然的事。

武参谋长有个六岁的男孩儿,衣着整洁,特别懂事有礼貌,我们都很喜欢他。周围实在没有玩伴,就常常溜到机要科来,我们当年也只有十八九岁,很愿意逗他玩。记得有一回有人问他:“你长大了做什么?”他回答说:“毛主席叫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想了一会儿又补充说:“毛主席叫我挑大粪,我就买个口罩戴”。仔细算一算,这个天真可爱的小男孩,今年该有六十出头了吧!


身边的日本同志            刘振墉


一九五二年底,炮十九团准备入朝,正补充人员,我也就在这时候调到了这个团的团部。

炮十九团驻地在南京朱庄营房,位于紫金山的北麓。营房的设施简陋,会议室兼食堂,空空的没有一张桌子板凳,吃饭时八个人一组,蹲在地上围着一只大菜盆。这一桌或者说是一组,成员倒是相对固定,记不得当初是怎么形成这个组合的,主要是电台同志和后勤上的同志。电台就在我们的隔壁,所以很快就熟悉起来,跟后勤的同志接触少,仅仅是吃饭时点点头,打个招呼,同吃一个多月,他们各人的姓名、职务、工作部门,我都不甚清楚。

有一天吃饭时间发下《军人登记表》要大家填,我的一位同桌,或者说是同组食友,借我的自来水笔用,我只好待在旁边等候。无意中看到他在“民族”这一栏填的是“大和”,我大吃一惊,冒失地问:“你是日本人呀?”他笑着点点头。事后我才知道,他是我团后勤处的车管主任,连级干部,已经从军多年。他的名字已经忘了,只记得是个中等身材,年纪约三十岁。

听人说原来是抗战时抓到的日军俘虏,我当然不好直接询问:“你是俘虏过来的吧?”记得抗战时,我还在读初级小学,就听说过新四军优待俘虏的故事。说是新四军抓到日本俘虏,不但不杀,还煮老母鸡给他们吃,这样日本兵就肯传授军事技术给中国人。也许这位食友就是其中之一吧!

许多日本人在中国犯下了滔天罪行,但也有日本人真心实意地为中国人做好事,我们都应一一记在心里。


和平之神—炮三师             刘振墉


   

斯大林曾称炮兵部队为“战争之神”,而我们炮三师的人,却称自己是”和平之神”。

我于五三年初到炮三师时,师部住在福建莆田县的涵江镇。下辖两个炮团,一个团用的是122毫米苏式榴弹炮;另一个团是德国造152毫米加农炮,最大射程有一万米开外,拉火炮的大“道奇”,却是美国产品。炮三师在当时是少有的机械化部队,它的火力、射程、机动能力,还是具有相当的威慑力的。

部队驻防福建时,基本上太平无事。四月份离开福建去朝鲜,途中在江西上饶停了一个多月,等我们到朝鲜不久,就听到了东山岛战斗的消息。原来在七月十五日,台湾方面的海陆空军和傘兵共一万多人,袭击东山岛,经我军民英勇战斗,歼敌三千多人,取得了光辉胜利。

我们初到朝鲜时,正是三八线上打得最激烈的时候。可是还没有等到交接完毕,兄弟部队还没有从前线全部撤下来,打了三年的朝鲜战争便嘠然而止。有老同志戏言,是我们炮三师给朝鲜带来了和平,因为我们是“和平之神”。他们还举例说,解放上海时,部队到达郊区,火力还没有充分发挥,大上海就解放了。打山东长山列岛时,情况也差不多。

不打仗时要练兵,这是军队的老规矩,但练兵却是枯燥、辛苦的事,就有人在背后说怪话,说我们部队是“和平之神,练兵之命”。也有新内容,就是学苏联,苏联军队的三大条令,成为一段时间的学习重点。于是又有调皮鬼编起了顺口溜:“唸的苏联经,敲的美国钟;住的朝鲜庙,当的中国和尚”。 美国钟从何而来呢?因为部队分散住在山沟深处的坑道或掩体里,又极少有人有钟表,所以伙房烧好饭后,就以敲钟为号,通知各班去打饭菜。捡来一块美国人扔下来的炸弹皮,用铁丝串起来挂在树上,敲击后发出的声音,清脆、洪亮,能在山沟里传得很远很远,这当然是美国钟啦!

刚进入五五年,部队就有传说,三师要撤回国内。二月上旬的一天,领导通知我参加先遣队去南京,完成任务后等待与大部队会合。先遣队有八九个人,临行时领导交待很清楚,部队将直接去浙江,准备参加解放大陈岛的战斗,所以我们到南京的任务之一是领取浙江的军用地图。从驻地到丹东,再乘火车到南京,日夜兼程,第三天半夜时分到达了位于长江路上的华东军区炮兵司令部。炮司大门进去是一座平房,用作会客室或俱乐部,里面比较宽敞,我们进去后摊开背包倒头就睡,已经三天三夜没有好好睡觉,实在疲倦极了,炮司值班员来安排我们去招待所休息时,多数人已呼呼大睡叫不动了。

等到我们一觉醒来,看到炮司的同志们正纷纷来上班,同时传来了一个令我们大吃一惊的消息:大陈岛解放了。和平之神又一次挥动了她的橄榄枝,于是我就没有能去浙江,在浦口站上等了两天后,上火车随大队伍去了无锡。

炮三师开到那里,或者要到那里,就将和平带到那里,这不是”和平之神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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