必须捍卫美联储独立

卜丁

仅仅一年前，我们负债过高的金融体系还处于崩溃状态。担忧和恐慌令正常的市场功能陷入瘫痪。是美联储(Fed)的干预，将我们从深渊中挽救了回来。

美联储带头将利率大幅削减至接近于零的水平。它意识到，有必要动用非常规的政策工具保持股票和债券资本流动，引入独特的贷款和资产购买项目。这些前所未有的措施恢复了市场信心和流动性，同时没有引发通胀的急剧上升。如果美联储不具有可信度和免受短期政治压力的独立性，纾困行动就不会发生。

在这一过程中，美联储为那些令我们陷入困境的机构纾困，这引发了公众的愤怒。美联储援助单个公司的做法，违背了其仅在与整体经济相关时才会创造货币的方针。它之所以必须这样做，是因为一种总体的宽松无法中止多米诺骨牌效应（一家企业的倒闭导致其它企业纷纷倒闭）。美联储只能选择允许一家大型机构倒闭，从而提出遭遇系统性风险或利用纳税人资金为金融机构纾困的可能性。美联储选择后者的做法，甚至比上世纪80年代更为勇敢——当时美联储充分展示了其独立性，将利率提高到20%以上，避免了“大通胀”(Great Inflation)的局面再次出现。这些例子说明了我们为何必须维护美联储保持金融稳定的能力。

这并不是说美联储完美无缺。在2003年和2004年，美联储低估了将联邦基金利率保持在1%的风险，从而导致了债务过度泛滥。美联储当时未能意识到金融领域结构性变化的重要性。货币市场基金的出现削弱了银行的存款账户；商业票据改变了提供给大企业的短期贷款；在为规模较小企业提供贷款方面，高收益债券起到了同样的效果。抵押贷款证券化助长了房地产繁荣。美联储没有采取足够的措施，来纠正金融领域的这种结构性变化。关键的是，美联储没有明确的职责，防止整个金融领域发生系统性风险。由于这些问题，美联储在美国政府中的名誉受到了损害。

因此，有人提出了限制美联储行使核心职能能力的提案——所有这一切都源自于一种民愤，因为华尔街看起来风光无限，而整个国家却并非如此。参议院有人提议剥夺美联储在银行监管方面的角色和权力。在众议院，有人提议对美联储的运营和货币政策进行审计——这将废止1978年的一项条款，该条款旨在提供保密性，以保护货币政策免受短期政治压力的左右。

那些国会议员低估了美联储为降低风险所做的努力。美联储迫使银行持有更多的股权和流动资本。它寻求限制银行家的过度冒险行为，并游说上层，以便对复杂公司实施更为严厉的监管。

作为银行监管机构，美联储拥有无与伦比的权威，若非如此，美联储不可能出台上述措施。对于监管复杂机构及其与市场之间的交互作用而言，这种必不可少。但国会存在一种危险的焦躁情绪。众议院的提议试图让美国审计总署(General Accounting Office)对美联储所有操作进行审计，包括紧急贷款、与外国央行往来、援助大型机构以及通过干预债券市场压低利率的能力。实际上，这些议员想要审计美联储所有的货币政策。


这些提案还将要求审计总署在短暂延迟6个月后，公布从美联储贴现窗口借款的机构名单。这简直是愚蠢至极，因为公布这一名单，可能导致借款银行发生挤兑。

美联储必须受到保护。如果金融市场开始相信，政治压力正在驱动货币政策，就会出现危险的后果。市场将会猜测，美国出现通胀将导致加息。这将对美元构成压力，因为投资者将不再购买美国国债。鉴于美国的赤字规模，美元将面临灾难性的挤兑。所有这些都将成为国会健忘症的高昂代价。这并非说美联储不应该受到监管。但国会通过审计总署审计货币政策，则完全是另一回事。

美联储独立制定货币政策，是我们的长期成就之一。几十年来，它带给了我们相对较低的通胀水平。尽管许多人可能希望敲打美联储，但上述提议仍是不负责任的。


本文作者为《美国新闻与世界报道》(US News & World Report)主编，同时担任波士顿地产(Boston Properties)董事长兼联合创始人。


译者/君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