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欧应放弃保护主义

卜丁

上周，越南决定将本币贬值5%，以保护自己免受人民币汇率低估的影响，泰国及其它亚洲国家对此的反应十分不安，这些情况说明，全球贸易冲突的爆发可能已无法阻挡。历史经验表明，当一些国家寻求通过操纵本币汇率以获得或保持贸易优势的时候，那些无法对本币贬值的国家，将以贸易保护政策（尤其是关税及其它贸易壁垒）来应对，从而使全球贸易蒙受损失。

上世纪30年代，许多（但并非全部）主要经济体对贸易实施严格限制，令国际商业规模急剧缩减，几乎可以肯定，这延缓了全球经济复苏。当时各国普遍明白，国际贸易崩溃只会令危机进一步恶化。然而，为了保护自己，各国共同采取了损及自身的做法。

美国经济学家巴里•埃森格林(Barry Eichengreen)和道格拉斯•欧文(Douglas Irwin)最近发表了一篇文章，探讨上世纪30年代后保护主义明显抬头的根源。他们指出，上世纪20年代以及1929年危机开始后不久，几个国家放弃了金本位制度，并施行了以邻为壑的竞争性货币贬值。后来，这些国家的贸易收支状况迅速改善，并且在上世纪30年代全球经济衰退期间，受到的冲击要小得多。

但其它国家——尤其是美国和欧洲“金本位集团”国家——调整本币汇率的能力严重受限。这些国家承受了汇率调整的大部分冲击，因为进口产品比本国产品更具竞争力，尤其是那些在调整方面受限制较小国家的产品。这些国家还最有可能诉诸于作者称之为“次佳”的调整机制——关税、进口配额、外汇管控等等。

他们写道：“汇率制度以及与之相关经济政策，是上世纪30年代初贸易政策的主要决定因素。当时仍施行金本位、将本币与黄金挂钩的国家，更有可能限制对外贸易。当其它国家对本币贬值并获得相对于它们的竞争优势时，这些国家实施此类政策以改善国际收支状况，并避免黄金的损失。”

我们不应对此感到惊讶。在全球需求日益萎缩的环境下，政策制定者所关心的不仅是如何推动内需，还有如何使自己获得更大份额的外国净需求。最容易实现这个目标的办法就是本币贬值。但无法进行汇率调整的国家则面临压力，要找出帮助本国产业的其他方法。它们诉诸于关税和进口配额。

同样的情况可能正在重演。当然，目前已没有货币与黄金挂钩，因此各国将本币贬值的能力，不再像上世纪30年代那样，受到维持黄金平价承诺的限制。但还是有一些国家管理汇率的能力受到了严重限制。

例如，人们普遍认为美元被高估——尤其是相对于亚洲国家货币。然而，由于亚洲各国央行的大规模干预，美元汇率几乎不可能进行充分的调整（美元兑欧元等浮动货币的汇率除外）。

这使得欧洲也出现了类似问题。尽管很少有分析师认为欧元兑美元汇率被低估——实际上，多数分析师认为欧元被高估的可能性更大，但欧元还是被迫承受了美元汇率调整的冲击，进一步升值。这说明，美国和欧元区国家受到其它地区汇率干预和竞争性贬值的影响，没有多大的调整空间。

美国和欧洲该怎么办呢？如果埃森格林和欧文言之不谬，它们就可能像上世纪30年代高估黄金汇率的国家那样，诉诸于同样的“次佳”选择。它们将提高关税，或者直接干预贸易。目前已十分清楚的是，随着美国和欧洲对汇率失衡越来越感到不满，它们对于保护主义的依赖也日益增强。


几乎所有人都同意这种观点：倒退到直接或间接保护主义，会让局势更加糟糕，各国从全球危机中复苏的速度可能也会更为缓慢。但所有人似乎都同意这一点，不应减轻我们的担忧。上世纪30年代，各国也完全明白，国际贸易规模骤减将加剧危机。但这为阻止有关国家实施保护主义，从而使“大崩溃”演变成了大萧条。

我们似乎又将犯下同样的错误。能够通过竞争性贬值、扩大自己在全球需求中所占份额的国家，正试图这样做。几乎可以肯定，不能贬值的国家将考虑采取更直接的干预措施。我们应该对此感到担忧。如果没有真诚的全球协作——美国和欧洲放弃保护主义，以换取被低估货币的大幅升值——关税的不断提高似乎无可避免。

源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