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完全依赖自由市场创造就业

卜丁

美国一向是个依靠勤奋、节俭和自力更生而兴旺发达的国家。我们都领会了本杰明•富兰克林(Benjamin Franklin)的格言：“早睡早起让人健康、富有、睿智。”

这种精神帮助创造了许多就业机会。熊彼特(Schumpeter)创造性破坏理论的实际运用令美国在20世纪最后20年丧失了4400万个就业岗位，但同时也在私营部门创造了7300万就业岗位。到世纪交替之际，新就业岗位占劳动力总数的比例达到了惊人的55%，其中三分之二岗位所在的行业薪酬高于平均水平。这并非偶然，而是因为我们受益于一种推崇创业、由下而上的独特资本主义制度。

今天却没有就业增加的任何迹象，情形正好相反：失业率不断攀升，数百万就业岗位消失。我们不再节俭，反而变成了一个负债者的国度，在超出住房价值的抵押贷款和超出偿还能力的信用贷款的重压下蹒跚前进。“大萧条”还改变了失业的性质，让那些失业者更难找到工作。只有通过投资基础设施和创新，我们才能够修补这个体系。

在1500万名失业者当中，大约三分之一已至少失业6个月，为1948年有记录以来的最高比例。与此同时，那些在职员工发现自己每周的平均工作时间减少到33小时，也是60年以来的最低水平。企业正削减工时、薪酬和福利，而不是裁掉更多的工人。眼下劳动收入的所有要素（工作、工时和薪酬）都面临压力。

目前美国许多失业者没有办法弥补（失业后）丧失的收入。领取失业救济金有最高限额，大约是过去薪酬的三分之一。通常而言，领取救济金需要在上一份工作中全职工作至少一年。但一半以上的失业者不符合这一要求，因为他们或是在被解雇前工作不满一年，或是兼职工作，或是独立的合同工人。只有43%的失业者有资格领取失业救济。但即使这些人也惶恐不安：其中61%担心他们的失业救济金资格会在找到工作之前过期。依靠食品券生活的人数大幅上升——自经济衰退以来增加了620万人——清楚反映了这一点。目前每9个美国人中就有1个依靠食品券生活，接近历史高点。

这些人清楚地意识到，长期失业将令他们更难以重新就业。他们的担心不无道理：目前招聘职位与竞争人选的比例接近1比6，而经济衰退开始时这一比例为1比1.7。

劳动力的人口构成也发生了变化。55岁以上雇员在劳动力人口中的比例上升了8%。由于他们的住房和投资价值下降，这些人被迫继续工作。实际上，在50岁到61岁的雇员中，有63%预计要延迟退休，由此限制了年轻雇员的就业机会。在最近的两次经济衰退中，那些45岁到55岁的雇员在就业方面享受到了益处，而年轻雇员则承受了裁员压力。

当然，这次更年轻的雇员也未能幸免——四分之一的青少年（大约160万人）没有工作。年轻美国人的失业率激增至52%，为战后最高比例。但即使是处于45岁至54岁年龄段的雇员也有人失业：这部分人群的就业人数下降了120多万。这些人本应处于工资收入的黄金时期。这些较年长的雇员要找到工作所需花费的时间更长；一些人最后不得不接受薪酬大幅降低的职位。

长期经济衰退的另一个后果是，失业男性数量多于女性，这可能是由于女性薪酬较低，其结果是上月女性在劳动力人口中的比例上升到创记录的50%。

呀，由于许多就业岗位从此可能不复存在（比如在金融业和汽车制造业），重新就业的前景黯淡。这意味着增长本身无法让美国人重新充分就业。如果就业岗位能有所增长的话，大多会来自医疗保健、教育、餐饮及酒店服务业。仅医疗保健行业就提供了过去10年净增加的全部工作岗位。不过，这种服务性岗位不能为增长和创新提供支持。

过去我们只知道形势恶化，但现在我们得知失业数据比先前预计的更加糟糕。这次衰退抵消了上个商业周期增加的所有就业岗位，是自大萧条以来的唯一一次。衡量失业率的广义指标——“家庭指标”（包括失业者和学非所用者）达到创纪录的17%。此次家庭调查表明，9月份丧失了78.5万个就业岗位，令人难以置信。其中包括约57.1万名上月退出劳动力大军的人群，想必是因为他们对找工作感到绝望。

同样，在截至今年3月的12个月里，失业人数被低估了82.4万人。仅在头3个月，美国就丧失了约300万个就业岗位。就业岗位已经连续21个月减少，为1939年开始公布该指标以来跨度最长的下降区间。

美国劳工统计局(US Bureau of Labor Statisticslimits)对失业率的定义限制了官方失业率数据。例如，如果人们连续4周不再寻找工作，他们就不再被纳入失业人口。这太荒谬了！估计有220万失去信心的雇员因此未被计入失业人数。如果把这些人算进去，失业率将是11%，而非9.8%，这还不包括退休或成为留守父母的180万人。

官方失业率数据没有包括曾经从事住宅建设工作的100万人。该行业已经丧失四分之三的就业岗位。这些人在职时没有被反映在就业人数中，眼下失业了也没有被反映在失业人数中，但他们仍然（非法地）呆在这个国家。官方失业数据也没有包括经济衰退开始以来进入劳动力市场，至今仍未找到工作的近200万人。要不是工作时间减少，在正常的一周工作时间里完成同样工作所需的雇员人数将减少350万，这又会将失业率推高2.5个百分点。

难怪人们对就业的担忧大幅上升。失业人数飙升已破坏了人们对于经济衰退可能正接近底部的信心。前景黯淡无光。如果经济开始复苏，企业将通过增加之前被削减的每周工作时间来完成额外的工作量。

既然消费支出取决于就业，判定劳动力市场是否仍然疲弱至关重要。考虑到家庭债务水平、信心下降、住房价值下降和信贷紧缩，消费支出还难以上升到足以改善经济复苏疲软前景的水平——经济的疲软复苏也创造不了多少新就业岗位。

在逾70年时间里，劳动力市场从未遇到过此类问题。官方失业率将很快突破10%。美国半数零售商表示，今年假日期间，他们增加的季节性工作岗位将更少。我们可能会看到失业率长期处于两位数，而官方失业数据仍将低估问题的严重性。

只有实施规模庞大的项目才能应对恢复经济稳定增长的挑战。其中之一是成立由著名民主党人士费力克斯•罗哈廷(Felix Rohatyn)提议的国家基础设施银行(National Infrastructure Bank)。政府每年应向该行拨款650亿美元，用来支持全国范围的基础设施建设。该行还将额外拥有借款2000亿美元的资格，并享受联邦政府担保。这项计划将确保对基础设施进行理性、而非政治性的投资，并促进基础设施长期大规模发展，获得最大的经济倍数效应。

另一个对策是对美国企业增加的研发支出予以100%的税收抵免。通过这种方式，我们可以刺激和激励企业创新和技术创造的能力，由此让美国进入另一个熊彼特式的增长时期。不能再浪费时间了！

本文作者为《美国新闻与世界报道》(US News & World Report)主编，同时担任波士顿地产(Boston Properties)董事长兼联合创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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