杰克逊的肤色和中国的宏观政策 (zt)

卜丁

岁月催人老，偶像近黄昏，迈克尔·杰克逊心跳骤停却让全世界乐迷心跳加速。关于他的肤色变迁一直颇有争议，但我更愿意相信他不是刻意漂白而是由于生病不得以而为之。记得在《Black or White》中他曾经唱到，“It doesn't matter if you're black or white”，斯人已去，我们更用不着在乎。

现象与真相往往相差千万里，就如同迈克尔·杰克逊白色的皮肤掩盖了他其实是个黑人，更是个病人。也好像中国近期的宏观经济政策，大家挂在嘴边的是4万亿财政刺激计划，但实际上以行政指令为主要手段的货币政策才是保持中国经济复苏预期的主将。

在去年下半年5次下调存贷款基准利率和4次下调存款准备金率后，2009年以来，中国常规的货币政策手段看似销声匿迹，但实质上名声很响的财政刺激政策已经“货币政策化”。这将在未来引发一系列问题，近日的几则新闻可作为背书。

6月24日，财政部部长谢旭人表示，由于1-5月全国财政收入同比下降6.7%，财政支出同比增长27.8%，未来收支矛盾突出，完成年度预算任务艰巨。

6月25日，以国家开发银行、中国工商银行和中国建设银行为首的十家银行签署了18个项目1762亿元银团贷款的协议，这些项目主要涉及铁路、高速公路和城市污水处理等政府支持的大项目。

日前，银监会下发紧急通知要求防止信贷资金流入股市和楼市。此前银监会还修改了贷款支付的管理办法，要求采用贷款人受托支付方式，即贷款人根据借款人的提款申请和支付委托，将信贷资金直接支付给符合合同约定用途的借款人交易对象，以防止贷款挪用。

这一系列新闻可以大致勾勒出目前宏观政策的操作逻辑。在中央出台了4万亿投资计划和地方出台了投资计划（据2008年11月时的统计，当时地方投资计划总额已接近18万亿）后，无论是中央财政还是地方财政，都需要商业银行补充大量的资金缺口。

即使不考虑地方政府的投资计划，由于4万亿方案中需要今年中央财政额外拿出1.18万亿，这就足以让财政赤字占GDP的水平接近3%的所谓欧盟标准。最终今年中央政府的赤字预算规模仅为9500亿，其中还包括2,000亿的地方债，把赤字规模恰好锁定在GDP 3%的水平，而欧元区16个成员国中已经有13个国家的财政赤字水平将超过3%的警戒线，这说明中国政府在财政政策方面有所保留，准备依靠其掌控下的商业银行信贷弥补财政政策的资金缺口，也就是财政政策“货币政策化”。

一般说来，在衰退时期财政政策比货币政策更有效，因为银行的惜贷行为导致货币政策的传导路径并不畅通，所以，中国这种能将财政政策“货币政策化”的做法着实令西方国家羡慕。因为这种做法一方面可以减少政治程序的掣肘；另一方面，由于扩张性财政政策会使政府面临巨额财政赤字，而通过举借内债来弥补财政赤字不会对货币供给产生影响，也就不会带来通胀预期，而通胀预期对于衰退中的经济体来说是十分重要的。

但是，通过行政手段强制将财政政策“货币政策化”也将带来诸多问题。

首先，尽管避免了直接的财政风险，但风险并没有消失，只是分散到了商业银行和相关债务人的手中，未来商业银行的不良贷款风险有可能急剧上升。

其次，由于货币政策在为财政政策服务，这将银行资金更多引向了有政府背景的大项目，而中小企业贷款难的现象将更加严重。尽管今年以来，新增贷款已经达到了以往全年的5万多亿的水平，但据工信部部长李毅中透露，中小企业贷款增加额只占不到5%。

最后，由于商业银行有自身的利益诉求，有可能会产生虚增贷款从而让货币供应量虚增的行为，这将误导宏观调控。比如票据贴现业务，就既可以让新增贷款虚增，又可以通过企业缴纳的保证金让存款虚增。而且，如果贷款过多流向了虚拟经济也将带来衰退下的资产泡沫，这将伤害实体经济的复苏。

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经济从衰退到复苏需要政府开源节流真正刺激经济，而不是把风险转嫁给银行、企业和公众。目前中国经济唯一值得欣喜的指标就是货币供应量，可是货币供应量增加的同时也是债务人债务的增加，银行创造了货币并没有创造财富，谁是未来的倒霉蛋呢？让我们为中国经济祈祷，也为刚刚逝去的迈克尔·杰克逊祈祷。

（本文作者崔宇是《华尔街日报》中文网专栏撰稿人。文中所述仅代表他个人观点。您可以写信至yu.cui#dowjones.com与作者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