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尼与特斯拉达成50亿美元协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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印尼与特斯拉达成50亿美元协议

财富中文网 财富FORTUNE 2024-06-24 08:02 上海

印尼苏拉威西岛北科纳韦县的一座镍矿。ULET IFANSASTI—THE NEW YORK TIMES

2020年中期，恼火的埃隆·马斯克呼吁，加大一种对电动汽车电池生产至关重要的商品的供应。他在一次财报电话会议上表示：“所有矿业公司，请增加镍矿开采，好吗？如果你们以高效、环保的方式开采镍矿，特斯拉（Tesla）会给你们一份长期的巨额合同。”

特斯拉CEO很快找到一家供应商，至少可以满足他的部分要求。2022年，这家电动汽车制造商达成了一份从印尼采购镍的协议，价值50亿美元。印尼是一个穆斯林占多数的群岛国家，拥有2.8亿人口，国土面积是德克萨斯州的三倍，岛屿星罗棋布，跨度相当于旧金山和大西洋中部的百慕大之间的距离。在红树林、古老的热带雨林和活火山下埋藏着世界上最大的镍储量：占全球供应量的42%。这种金属元素是可充电电池（包括电动汽车中的电池）和全球绿色转型的关键成分。

随着电动汽车行业的蓬勃发展，印尼政府试图利用这些资源，刺激高附加值制造业和经济的发展。这一战略已被证明是有利可图的，但在利用这一抢手资源的同时也面临着挑战：镍矿开采是一项肮脏而危险的工作。而全球电动汽车销量的下滑也表明，镍这种全球首富几年前乞求的资源，可能并不是一条通往繁荣的捷径。

自20世纪初荷兰殖民者首次在印尼发现镍矿以来，镍矿的开采权和销售权一直是争夺的焦点。在过去的十年中，印尼政府制定了一项雄心勃勃的发展计划，将使印尼政府对镍和其他商品拥有绝对的控制权。

为了在镍价值链中占据更多份额，印尼政府所做的第一步就是在2014年开始禁止镍原料出口。这意味着镍矿不仅要在印尼开采，现在还要在印尼完成精炼后才能运往其他地方。结果是显而易见的：根据联合国的数据，印尼的镍出口额已从2014年的10.6亿美元，激增至2022年的近60亿美元。近年来，镍价稳步上涨，从2016年的历史低点上涨了一倍多，达到每吨21,690美元。

当选总统普拉博沃·苏比延多将于10月上任，他领导的政府可能会跟进落实发展计划的第二步：禁止精炼镍出口，这将鼓励制造商在印尼建厂。LG和现代（Hyundai）等公司已经在印尼建立了电池和电动汽车生产设施。

通过为电动汽车提供关键部件，印尼在中美两国愈演愈烈的竞争中左右逢源。迄今为止，印尼政府在两个超级大国之间取得了微妙的平衡。根据美国企业研究所（American Enterprise Institute）的数据，自2006年以来，中国已在印尼金属行业投资了172亿美元，最近中国还将大力投资当地的精炼产能。另有100亿美元的投资正在筹备中。美国企业研究所高级研究员德里克·斯瑟斯表示：“印尼引起了中国的关注，因为它似乎是规模化采购金属的最佳选择。”与此同时，作为中美分歧中的中立国，印尼希望能够向两国供应大量大宗商品——即使其精炼厂的资金来自中国。

印尼曾试图复制其镍矿战略，禁止出口铝土矿、铜和锡等其他矿产。对于印尼政府能否重复其在镍矿方面的成功，盖夫卡尔研究公司（Gavekal Research）的乌迪思·西坎德持怀疑态度。他表示，印尼在镍生产方面“几乎处于垄断地位”，但在其他金属的生产方面，“却面临着更为激烈的竞争”。还有许多国家可以供应这些金属。

印尼垄断大宗商品市场的目的，是为了促进安曼矿业国际公司（Amman Mineral Internasional）、哈里塔镍业公司（Harita Nickel）、默迪卡铜金公司（Merdeka Copper Gold）和默迪卡电池材料公司（Merdeka Battery Materials）等本土公司的发展，这些公司都登上了今年的《财富》东南亚500强榜单。普拉博沃承诺要实现每年8%的经济增长。2024年第一季度，印尼国内生产总值增长了5.11%，超出预期。

然而持续增长依旧无法保证。由于镍矿开采和提炼对环境和人造成的风险，印尼推动镍矿产业发展的努力正面临威胁。

批评人士称，印尼在很大程度上未能坚持马斯克恳求的后半部分，即“以高效、环保的方式开采镍矿”。现任总统佐科·维多多曾承诺提高该行业的环境标准，因为该行业与森林砍伐、空气和水污染息息相关。但印尼绿色和平组织（Greenpeace Indonesia）气候与能源经理迪迪特·维卡克索诺表示，全球对电动汽车的需求被政府“曲解”，并“被用来为开采镍矿这种支持电动汽车行业的重要矿产提供正当理由，但造成了极大的环境影响和破坏”。他补充说，印尼政府正在用煤炭推动镍产业的发展，这将使印尼无法实现其排放目标。

事实证明，镍矿开采有时会造成致命的后果。去年12月，特斯拉供应商、中国大宗商品巨头青山控股集团（Tsingshan）旗下的一家冶炼厂发生爆炸，造成21名工人死亡，数十人受伤。（两家公司均未回应置评请求。）此后，印尼警方对两名中国公民提出了过失犯罪指控。

然而，印尼镍产业发展最大的阻力，可能来自电动汽车行业的困境。BCA Research公司的杰西·库里表示，整个电动汽车行业的降价“表明市场已经饱和”。

不过，印尼现在正在全速冲刺。5月底，马斯克访问雅加达以推出星链（Starlink）服务，当时，印尼政府建议特斯拉在印尼建设一座电动汽车电池厂。一位负责投资的官员告诉记者，特斯拉老板说他会考虑这个提议，但马斯克本人没有发表任何评论。（财富中文网）

作者：GREGOR STUART HUNTER

翻译：刘进龙

本文发表于2024年6月/7月刊《财富》亚洲版，标题为《印尼的镍产业如何崛起？》（Has Indonesia hit the nickel jackpo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