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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感悟] 我,美国人,娶了中国女孩,在武当山住平房、当道士、教中国武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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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3-7-28 09:34 PM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我,美国人,娶了中国女孩,在武当山住平房、当道士、教中国武术

 自PAI 自PAI 2023-07-27 23:00

这是《自拍》第401个口述故事

我是武当杰克,来自美国伊利诺伊州的小城基瓦尼,今年33岁,现在是武当三丰派第十六代传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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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武当山展示后踢腿。

我是单亲家庭的独生子,爸妈在我三岁那年离婚。不过我的童年挺自由,放学就在外面玩。但我们那个地方很小,人口大概就一万五。慢慢地,除了出去玩,我也喜欢向内探寻,小小年纪就喜欢想事情。

十几岁的时候,我迷恋上看电影,每个星期都要去镇上DVD店租碟,尤爱科幻片和中国功夫电影,看得最多的应该是李连杰的《Fearless》,中文翻译是《霍元甲》。它不是搞笑片,但我觉得很有意思。迷到我的不是那个美国大力士,而是霍元甲的经历,特别是他行云流水的武术动作,非常刺激我的想象力。

我跟朋友有时在外面闲逛,会模仿电影里的动作,一人拿一根棍子,开始对打,正儿八经的武术训练,我是完全绝缘的。我甚至都不是健身房里的撸铁达人,做得比较多的运动就是打篮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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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岁青春期,我玩冲浪运动的留影。

我按部就班上了大学,专业是工商管理,学了一段时间后,我明白这不是我的兴趣所在,毕业后我也不打算做和这相关的事。于是我扪心自问,到底想做什么?想来想去,我发现我真正的热情给了两个东西:一个是音乐,一个是武术。

我喜欢各种各样的音乐,以前比较钟爱Pink Floyd。我外公是木工,经常做些桌子、挂钟之类的工艺品,受他影响,我最开始的梦想是去学做吉他。至于武术,更像我脑海里的一个美丽的执念,从小到大我生活的附近没有像样的武馆能让我去真正接触它,但我通过各种媒介了解到的武术讯息持续让我着迷。

很多个夜晚我闭上眼睛,各种武术动作就像在脑海里放电影一样翻来覆去,让我很渴望去遥远的武术大国——中国,亲身体会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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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中毕业时,我和妈妈的合影留念。

18岁高中毕业后,我在网上知道了武当山会开设国际传统武术班的消息,我的热情一下子有了明确的投注目标。因为做乐器可以随时开始,但是学武术这个机会错过就不知什么时候再有。想清楚这一点后,我开始为远赴武当山做准备。

准备的两个方面主要就是钱和体能。我没有武术基础,但是保证身体体能的充沛和健康是我能做的,所以我一有时间就去运动,体魄是比较健康的。另外,我努力存钱,打了两份工,每天只睡四个小时,用了两年存够了读国际武术班前面一年半的费用。

事实上整个课程长度是3到5年,我也没完全想好,一年半之后钱从哪里来。但我觉得很难完全做好百分之百的准备,等我存满五年的学费再去,说不定武术班又不开了,所以我想人先过去,然后边走边看,就当是冒险一次。

我的家人其实都很开明,但起初听到我要去中国学武术,第一反应也还是说我在做“白日梦”。但转念一想,他们觉得有这个冲动,去试一试也无妨。美国很多年轻人喜欢去旅游,去西班牙啊巴西啊,待几个月,最长可能有个gap year,然后又回美国学习生活,估计我的家人当时也是这么想,去中国体验几个月武术,然后回来继续念书。

但我自己心里是很坚定的,我就是要去武当山系统地学习武术,必须达成目标。为了显示决心,我直接把我房间里不相干的东西全扔了,包括床啊、衣服啊,都不要了,只留下了一些有纪念意义的照片。

快出发来中国的时候,我妈妈在电视里看到一些报道说在北京街头,游客要注意自己的随身口袋,街上时不时会有小偷偷东西。我妈知道不能全信媒体释放的消息,但她希望把风险降到最低。

她就给我找到一个很特殊的衣服,所有的隐形口袋都放置在衣服内侧,可以把护照钱包都放在里面。但是我后来落地中国之后,发现根本不是那么回事,可能欧洲街头这种情况都比这里要多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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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年,20岁的我初到中国。

时间终于来到2010年5月31号,这是我从美国出发的日子。没有离家的不舍,反而有种说不出的兴奋,是那种盼来盼去终于盼到希望的感觉。转了几趟飞机后,我在6月1号,顺利落地武当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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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到武当山的留影。

很多人问我刚来武当时有没有经历“Culture shock(文化冲击)”,我觉得情况还好。因为文化差异本来就存在,比如西方人对私人空间的界限感更分明,中西饮食文化有差别等等,这些我在来中国前就了解了,所以并不感到意外。

况且来了之后,我发现很多人的行为也不是出于恶意,打听你的消息、围观你练功,只是出于好奇,没有什么不好的意思。明白了这些行为背后的原因,我生活上也就没有太大压力。

最大的挑战还是来自练武本身。我们国际武术班有来自世界各地的同学,加拿大、德国、瑞士、法国、俄罗斯等等地方,一共30个人。那一年我20岁,是班里年纪最小的一个学生。

武术班的课程设置是三年结业,能获得优秀学员的证书;五年毕业,则可以获得当教练的资质,能当武术老师。班里的其他同学来的比我早一些,我进来的晚些。

其实我在选地方时,也看了少林寺,因为少林寺在国外更出名。但我感觉少林寺是硬功夫,经常出现后空翻这些很有爆发力的动作,我没有任何功夫基础,十分担心不能适应。而武当山可以练太极拳、内家拳,讲究以内养为主,以静制动,不管多大年纪都可以去学。长时间去研究,一辈子去修炼,我觉得更适合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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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国际传统武术班,我和同学一起练太极。

我们早上五点半起来跑步,练一个小时气功。接着练各种基本功,像是剑法基本功,或者身体灵活性基本功,还有散打、摔跤,各种项目都要练。

最基本的要求,通常也是最困难的。中国武术所要求的灵活性是西方体育界没那么关注的,而在武当,每节课都以热身和伸展运动开始,“拉伸”这套动作时常贯穿整个训练。我需要用非常富有表现力的身体动作来做高踢腿,但老实讲,我那时候的身体僵硬到连蹲都不能完全蹲下去,所以练好多动作身体最直接的反应就是:痛。

老师会告诉我们,灵活性是一种只有缓慢才能实现的东西。你不能用力过猛,否则就有受伤的风险,但如果动作太慢,也可能错过进步的机会。找到平衡并学会倾听自己的身体是训练武术时最重要的细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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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练习推手。

我们武术班的同学都需要和教练签一份协议,大意就是教练可以用中国的教育方式适当“体罚”学员。教练打学生手板这种事,武术班里几乎每个同学都经历过。

在美国,如果老师这样打学生,大家就会说要告你,所以当我第一次看到老师对学生打手板,是很惊讶。但是也很尊重,因为我了解到中国传统的教育方式有一种叫“严师出高徒”,如果没有一个规则约束,谁知道会变成什么样。

我有一次,在训练中不小心肋骨断了,准备跟师傅请假,结果他说,“你肋骨断了,腿还是好的,不是还能练吗?”总之就是轻伤不下火线,在这种情况下我的意志力倒是越磨越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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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会经常练习身体的灵活性。

当然了,我有同学受不了训练的强度,加上想家,在没练多久后离开了武当山。这种时候我就会再次给自己打强心针,提醒自己不要忘记当初来是为了什么。我就是豁出去了,学习和练功都比较认真,有时候身体上痛归痛,心理上想到学了自己想学的东西,其实是满足的。在武术班待了半年后,我劈叉踢腿都已经没问题。这时候开始有了一些成就感,和更多的学习动力,感觉一切皆有可能。

生活上,虽有不便利之处,但都能克服。我们住宿是两人一间,宿舍没有空调、风扇和暖气,房间里玻璃还坏了一块,直到我毕业之后整栋楼才开始整修。厕所是老式蹲厕,洗澡也是十几个人共用一个洗澡间,如果有同学动作慢了,那么轮到后面人时就没有热水。吃饭也是一样,八人一桌,上五个菜,来晚5分钟肯定就没有吃的。不管衣食住行哪个方面,我和同学们都学会了快速解决战斗。

其实来之前我还担心过饮食问题,怕吃不惯,但实际我吃得非常好。在武馆,我们一般早上吃面条或馒头,中午吃食堂,5个菜中,西红柿炒鸡蛋是最固定的,每个老外都爱死这道菜。此外还有1个肉菜,3个素菜。除了苦瓜我没习惯,大部分食物我都喜欢。茄子、西兰花、花菜这些我以前在美国不怎么吃,到了武当山反而觉得很有味道,可能是中国的做法不一样,让它们变好吃了。

我知道食堂或许能提供刀叉之类的餐具,但我还是想入乡随俗使用筷子。所以我在美国家中看功夫电影时,就用筷子练习夹爆米花,一颗一颗地夹着吃,每次电影看完,我的手都是酸痛的。

除了学习武术,我们晚上还会上一些基础的道家文化课,或者打坐。《道德经》《金刚经》这些书我在来武当之前都没有看过,就是单纯想学武功。武术学了一段时间,又慢慢接触这些书籍之后,像是缘分到来一样,我开始从中体会到一些道理,可以说《道德经》给我打开了道家文化和中国哲学的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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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玉虚宫前打坐。

我小时候就喜欢想事情,现在也一样,边学武术,边想进一步了解武术背后的文化,如果没有文化的东西支撑,武术本身只会有单一的生命力,不会有更广阔的发展。我明确一件事,既要练武,也要学道家文化。所以看书、交流、悟道,也变成我的日常。

由于是国际武术班,我们每年可能有一两个星期需要回去处理签证。按理说离家这么远,回去一趟很高兴,但是比起离开美国来武当时的兴奋心情,我离开武当第一次回美国时是很难受的。因为我看到了自己的进步,知道坚持下去会有变化,我非常想继续把握这个机会,很担心返美之后有各种原因不能回来。

好在一切顺利,我的家人看我如此坚持,还主动给了我经济上的一些帮助,让我之后不用担心学费上的问题。因为我的认真和领悟能力,在武术班学习期间我还顺利拜入武当袁师懋道长门下,成为武当三丰派第十六代传人。

中国有句话叫“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我一开始只是想尝试武术这件事,经历之后觉得武术和道法确实是我的激情所在,也成为了一名道士。拜师之后,我甚至感觉练好武术,传播道教文化成了我的使命,越来越不敢懈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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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同学们的合影。

2014年,我顺利完成国际传统武术班五年制课程所需要学习的内容。我们班的30位同学,有的因为个人问题、家庭问题或者不适应环境等问题中途退出了,最终5年顺利结业的只剩13个人。

同学们互相开玩笑,说5年的时间感觉是一辈子。我有同感,20岁之前的生活很自由但也很普通,过去了就过去了,在武当习武的这五年,身体的磨练,意志的洗礼,文化的诘问,舞过的一招一式都长成了身体的一部分,让人难以忘怀。

我们这顺利毕业的13个人都获得了教练资质,有了资质是可以在其他地方当教练,不一定要留在武当山。所以一毕业同学们都返回了家乡,我是唯一一个留在武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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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我的师傅袁师懋道长在外籍传统武术班毕业典礼上的合影。

除了要继续修炼的原因,还因为我在武当结识了我现在的妻子Lily(正一教道士可以结婚)。Lily是陕西女孩,她在武当山的一个小超市里工作。说起来,我们的结缘还是各自母亲搭的桥。

我妈妈知道我比较内向,担心我在中国交不到朋友,就给我订做了一件T恤衫,上面用中文写着几个大字:我的名字叫杰克,我经常穿着这件衣服在武当山走动。因为地方小,很快Lily的妈妈就注意到了我,她就很好奇,这个外国人是不是真的叫杰克?因为Lily会讲一点英文,她总让Lily去问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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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Lily的自拍合影。

那时候,武馆的外国人不少,所以Lily本身没怎么注意到我,是她妈妈老让她去问,我们才因此搭上话。我们做语言上的交换,她教我中文,我教她英文。按照西方的标准,我很传统内敛,按照中国的标准,莉莉思维比较开放。我们相处起来也没有太大鸿沟,时间久了,就自然而然地开始交往。

Lily的妈妈也说武馆里形形色色的外国人看多了,觉得我是那一帮老外里面最实在的一个。比如和她的家人在一起时 ,我会积极招待客人吃东西喝茶,我不怎么会做中餐,就主要负责后勤,打扫卫生搬东西。Lily的家人觉得我看事做事,平日也勤快细心,所以我俩准备结婚时,没人阻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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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对喝茶感兴趣,平时会自己泡茶。

2014年,我和Lily结婚。有人问过Lily结婚后需不要调整生活方式,去适应一个老外老公。但她根本不需要,她做自己就可以,反而是我在不断深入了解中国的生活方式。

一来,这样能更好地与妻子交流,她小时候玩过的跳皮筋活动我都会去尝试;二来,我是三丰派的第十六代传人,了解并传播道教文化义不容辞,而道教文化又是中国传统文化的一部分,所以我在生活里会随时注意积累,在日常中去“悟道”。

我格外注重中国礼仪,还把中国的茶桌礼仪、餐桌礼仪教给我的外国学生。比如,和师父长辈一起吃饭他们要上座,等他们先动筷子,徒弟或者晚辈才可以吃。

Lily的家人对我的接纳度更高,有时候直接把我当成洋面孔的中国人在对话。至于我美国的家人对Lily,也是一样,大家都期待着见到她。

我还记得我出发来中国时,我妈妈预言说我会找一个中国女朋友。当时我极力否认,因为我一门心思想着武术,其他事情完全不在计划之内。没想到等再次回去时,我就带着老婆和她肚子里的孩子一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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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Lily刚回美国时的照片。

我在美国的外公打电话给他的老朋友炫耀我们俩的结婚照,我外公外婆穿着大红色的毛衣迎接我们做客,我妈妈把钱放在红色的钱包里,当成是给Lily的红包。我全家人都很喜欢Lily。

我外公84岁,知道Lily喜欢吃香菇,于是开三个小时的车跑去农场买香菇,放到我们厨房冰箱后,也不说什么,就走了。我舅舅也是,有一次我和 Lily聊天提到舅舅工作的地方有个卖苹果派的店,挺好吃。在那之后,我舅舅每一个星期都会去买苹果派带过来(最后我们都吃得想吐)。

那时候结婚不久,又是刚回美国,我外公担心我们经济条件上可能会差一点,经常找机会贴补我们。有一次他喊几个朋友来家里玩,大家说想吃中餐,Lily就张罗着做饭。我外公坐在Lily背后,陪她一起,做完饭以后他就拿一卷钱给Lily,说她做这么多菜太辛苦。

紧接着,我们的女儿琳娜在美国出生。因为孩子还小,所以我们打算在美国待一段时间。虽然我们人在美国,但过着非常传统的中式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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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ily和琳娜在美国。

比如,美国很少有人坐月子,但是Lily的体质和生活习惯是中式,所以我们早就达成一致要好好坐月子。Lily还在医院里时,她看医院的菜谱,不是冰红茶就是冰激凌,看得快哭了。

回家之后,我负责做吃的,甜酒鸡蛋、煮面条、煲汤、炒米饭……我妈妈不太会做中餐,就早上买甜甜圈,然后把牛奶加热,搬到Lily房间去。Lily大概整整两三个月都没出门,就中途趁天气好出去散了一两次步。

后来琳娜周岁,我们也按照中国习俗办了一个抓周仪式,岳母跟我们视频,教我们怎弄。我提前跟亲戚朋友们讲怎么配合,最后抓周弄得很隆重,大家都觉得这个习俗很有意思。

琳娜刚开始学说话的时候,我妈就在楼下教琳娜。她说“琳娜你必须要爱你妈妈Lily,你妈妈这么远过来非常不容易,你妈妈是世界上最好的妈妈”,天天都给孩子灌输这种思想。

我因为了解了越来越多的传统中国文化,对中医里的按摩推拿也感兴趣,于是就买了一个按摩床放在美国家里,琳娜总是站在旁边看。有时有亲朋好友来家里玩,我给他们推拿,我按客人这条腿,她就按另一条。我躺在按摩床上,她就过来踩我的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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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加拿大做武术交流,展示剑法。

在美国,我也经常扎道士头,穿道服,练剑,打拳,我的朋友都笑说我是白皮黄心。其实以前我刚到中国这样做时,有些人觉得我是某个公司搞来做噱头摆拍的,面对别人的质疑,我的方法就是不理会他,坚持自己。

第一天我弄道士头,第二天我弄道士头,半年过去我还是这样,甚至在家里我也这样干。这并不是一种规则,我的师傅也并没有这样要求过我们,只是我觉得这样做更容易帮助自己进入到道家体系里。再之后,就已经习惯成自然。唯一变化的地方就是,长时间这样绑头发,我的发际线已经比较危险。

然而,不管怎么过着中式生活,远离了那个环境,也还是觉得差一点什么东西。我怀念武当山的生活,在那里练功学习时感觉离自然更近,食物从当地农民那里购买,出门就能散步到山上去,日子简单而缓慢。但是在美国,时间过得很快,一切都很直接。

我一直在说我想在中国文化上深造,茶道、香道、古琴等等都是我想去研究的。我记得我毕业之后,武馆开始教系统地教一些这样的课,我还一度很羡慕后来的学生。思来想去,我认为回到武当,回到原来的环境中去,更有利于学习和传播中国文化。在和家人好好商量后,他们也很支持我的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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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动车上学习。

于是,在美国短暂停留后,我们一家三口又在2018年重新回到了武当山。重新回来,那种亲切的感觉还在。唯一不同的是,以前大家喜欢看我这个老外,现在是看我女儿琳娜比较多。最搞笑的一次是,有不认识的人把我当成琳娜的爷爷,猜我60岁了。虽然我没有那么年轻,但也搭上了90后的头班车好不好。

我们一家三口在武当山旁边租了一个小平房,由于我爱喝茶,便在房子里开辟了一个小茶室,每天都要抽时间喝上一小会,普洱、白茶、红茶,我都喜欢。回来之后,我每天都很充实,一天的时间好像被拉长,能做很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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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一家三口的合影。

早上五点半起床,6点至7点要练太极拳,8点30分到玉虚宫帮助我师傅代课,就像传统的师兄带师弟那样,指导新学员们练气功。下午要教形意拳、八仙棍,晚上打坐、吹洞箫。晚上9点至11点要上网课,教海外学员武当功夫、中国传统文化。我教网课,我妻子有时帮学员订做太极服、鞋等,是我们目前主要的经济来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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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给外国学员代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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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外国学员一起练棍法。

我非常喜欢这种方式,也时常感到自己很幸运,有支持我的家庭,还碰到一个好师傅领进门,不一定每个人都会碰到这么合适的契机,所以我很想把我了解的东西系统地整理出来,当一个桥梁去和真心感兴趣的人交流。因为我自己切身的经历以及熟悉西方人思维,所以在和海外学员教学过程中是非常愉快的。

当然,在日常代课中偶尔会受到质疑,有人问为什么让一个外国人来教中国武术,我会不会像韩国人一样,几年之后把太极说成是美国的?甚至有一次,有个学员钱都交了,第二天准备训练,知道有我这个“洋教练”后,连夜卷铺盖走人。

我哭笑不得,但我每次应对的方式是一致的——坚持做好自己,做好传播。只要我是潜心练习的武术,我是真心研究的中国文化,误解就会慢慢消除。

以前我在武当山,多数当地人都很友好,有少部分人有一种天然的距离感,但是后来这些人因为常常见到我,知道我不是来博眼球的,我的生活就在这里。我练功,我教课,我吹乐器,我女儿在当地公立小学是小班长一枚,疫情期间,我们也不想离开,时间长了,那些隔阂好像就慢慢冲淡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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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儿琳娜也对打拳感兴趣。

有一次我一个人去街上买菜,旁边可能是一些游客在谈论我,说你看那个老外打扮的样子蛮好笑之类的话。有个武当山当地的水果店老板就叫他们闭嘴,说我是武当杰克,是正经在这里教武术的。其实我不认识这个帮助我的人,但那时候就感觉进一步被当地人接纳了。以前是大家对你好奇,现在还要维护你,我内心特别感动。

除了做好自己,传播也很重要。年代不同了,要让文化走出去,就得有渠道有机会给别人了解。所以我和Lily还坚持在一些短视频平台分享在武当练功、喝茶、学习等等视频,发现对传统文化感兴趣的人不在少数,甚至现在有粉丝直接来武当山找我,没看到我人时,他们就去问保安。

武当山所有的保安基本都熟悉我的活动路径,要么把我微信推给他们,要么就准确告诉他们去哪找我,这种交流方式,出了武当山,估计现在很难出现在大城市里了。

我现在这个阶段,十分醉心于学习一种传统乐器——洞箫。这种纯粹的旋律和情绪传递,是一种艺术。而且我感觉这种乐器的表达和道家文化以及传统武术关系紧密,就像你在一些中国电影里会看到的那样,总有习武之人吹洞箫,音调高低和呼吸控制关系很大,如同在打坐中不断调整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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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练习吹洞箫。

对我来说,学这个也并非易事。因为没有入门的英文教材,我只能花时间一点点摸索。除了上课吃饭睡觉,我天天都在吹洞箫,走哪背哪,每天只睡四个小时,到现在吹了五年多,熟练是熟练,但还在继续研究。

前段时间,我整理出版了一本英文版的洞箫入门书,希望这对那些和我一样对洞箫感兴趣的外国人有帮助。之后我还想系统地研究道家音乐,工作量很大,但给我一点时间,我一定要整理出来,让之后想学的人有多一点信息参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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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女儿琳娜一起练习乐器。

我女儿琳娜也喜欢音乐,她常吹葫芦丝。我们两就经常一人背一个乐器,一起上山,有时独奏有时合鸣。我那时候就想以后要是在美国开一个武馆,里面不仅有武术还一定要有文化的配套,包括道教文化、茶道、香道,还有音乐,一定不能少。

好多次我在山上晨观日出,暮阅云海,雨天有雨天的湿润,雪天有雪天的清冽,琴声荡漾在山间,我意识到我完全过上了小时候向往的生活。对哲学背后的好奇、对学武术的向往、对音乐的爱好都在武当山得到了回应。

常看常新的《道德经》是兼具世界观的中国传统哲学,常吹常新的洞箫中有清风明月和万物之声,常练常新的内家拳刚柔相济,内涵功夫真意,这样的日复一日,我还想继续过下去。


*本文由武当杰克口述整理而成,文中照片除特殊注明外均由武当杰克本人授权提供。
*本文在今日头条首发。  


武当杰克 | 口述
 李   西|撰文
 孔宁婧 | 编辑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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