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岁的孙悦，
阔别舞台八年后，
凭清晰的腹肌线条上了热搜。
在新一季《乘风》的舞台上，
这位“妈妈辈”偶像的状态，令人惊叹。
一公舞台
图源：《NYLON尼龙》摄影：XIAOZHI
回归家庭，又再次启程的故事。
撰文：周天澄
曾经的“唱跳天后”孙悦，在退隐了八年后，决定回来。这八年里她相夫教子、过平静的生活，一直觉得很幸福。“但儿子从没见过我在舞台上的样子，从他有记忆开始，我就已经回归家庭在陪伴他。好多同学的妈妈跟他说，你妈妈以前是大明星，很厉害，如何如何，但是他都没有认知的。”当《乘风》第四季的导演找到她时，她是犹豫的，后来决定参与，也是因为“想让儿子看看，五十岁的妈妈，在舞台上还能发光”。
在新人辈出、风起云涌的娱乐圈，五年就是整整一代。她淡出的八年，已经是接近两个时代过去。上节目前，一向以大胆著称的她也有一点不自信，“很多年轻人都不认识我了”。
初舞台，她选择了挑战之前没有尝试过的hip-hop初舞台，她选择了当年的唱跳金曲《大家一起来》。她不肯中规中矩地轻松完成，上来就给自己选了高难度的hip-hop版本。
决定的时候，她给编舞和好友老王同时打了个电话，说：“你们记住这个时刻，50岁的孙悦决定去挑战hip-hop，那个什么都敢尝试的孙悦又回来了。”
孙悦和瞿颖是旧日的圈中好友，这次节目中，她们戏称自己是“103组合”Hip-hop对力量要求颇高，虽然她多年来都维持着良好的运动习惯，身体状态很好，但仍然是不小的挑战。短短一周的准备时间，她每天三小时沉浸式的练习。“就练出场的一个跺脚，两个膝盖都肿了。我的舞蹈老师都说，这个年纪还敢尝试这种舞蹈，我是勇敢的。”在参与录制的姐姐里，她和瞿颖年龄最长，又是同一代的艺人朋友，她们戏称自己是“103组合”——孙悦51岁，瞿颖52岁，加起来是103岁。
年龄摆在那里，高强度的录制和练习并非易事。《乘风》把她原本规律的生活打得稀碎。有时需要连续录制20多个小时，不眠不休地练习。压力大的时候，“就哭，哭起来哇哇儿的，像个孩子，控制不住自己。”
录制的日子里，她累瘦到脱相，脸已经肉眼可见地凹了下去。为了采访时，上镜显得饱满些，她迫使自己大吃了几天的高热量食物。孙悦有些好强似的，不爱说自己的辛苦，轻描淡写地讲“只是记动作有点吃力”。倒是瞿颖对我们透露：“悦姐后背贴的全是膏药，每天都有一大把药吃进去。”有次觉得实在太辛苦，两人想喝点红酒放松一下，结果孙悦又过敏，浑身起红疹。瞿颖感慨：“她这人就是在硬撑，没想到她这么能扛。”但是所有辛苦在登上舞台的那一刻都变得值得了。“一登上舞台，灯光太炫了，那个舞台上专注的孙悦一下子回到了我的身上。”孙悦回忆当时的感受，“最真实的、最有激情的我，正在享受这个舞台。”完全玩开了的她，表演结束后还意犹未尽，有点撒娇似地要求：让我再来一次吧！
她更满意的是儿子终于看到了她在舞台上的样子，“每次的舞台呈现照片发给他，他都会说，妈你实在是太酷了。”
时间回到1994年，孙悦还是名不见经传的北漂歌手。
拿文工团每月200元的工资，住一个不到10平米的结着蛛网的宿舍。她第一次听到《祝你平安》时，一下子被戳中。她执意要唱这首歌，尽管版权加上MV拍摄，对于当时的她来说是天价。
她东拼西凑地借了12万完成了MV拍摄。幸运的是，这首歌一夜爆红。“那时候我没觉得出道即巅峰，只想着赶紧把我欠的钱还了。”她到处演出，昼夜不停地工作，500、1000那样地还，花了快两年时间，终于把钱还清。
《祝你平安》太红了，年轻的孙悦开始在各大晚会上压轴出场，这在当时论资排辈的歌坛并不常见。
那一年同样爆红的并不只这一首歌，内地流行乐坛突然井喷式地爆发，一大批风格各异的歌手开始被人听到。岭南的杨钰莹、毛宁；北京的陈琳、谢东，他们被冠以“94新生代”的名字。尽管年轻人听到这些名字或许觉得陌生，确是那一代人的巨星偶像。
歌坛竞争激烈，但孙悦倒并不想争“第一”。有人要签她，说：我带你看看山顶的风景。孙悦拒绝说：不用了，山顶风太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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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破性的《快乐指南》专辑，让她成为内地的“唱跳天后”
1999年，她发布了新专辑《快乐指南》，翻唱了一些舞曲风格的作品。她在MV里又唱又跳，穿金属银色服装、头发也挑染了银色，完全一改《祝你平安》的风格。她说：“不断尝试新的东西，打破旧的框架，这是我的性格。至于风格是不是适合我，别人的评价如何，我不会在乎。”时尚是个回环的圈，这种风格在今天成为一种名为“Y2K”的潮流，当年的孙悦也被年轻人称为“Y2K潮流之母”。孙悦自己都有点懵：“其实我就是胆子大。”
现在看来都很时髦的“Y2K”风格造型，当时完全出自孙悦自己之手她是自己的造型师和化妆师，那些看起来出位的服装和妆容都是她自己设计的。“我看国外的杂志和视频（获得灵感），但主要还是我比较敢，拿着眼影我就敢往嘴上涂。”
也因为胆子大，没学过任何舞蹈技巧的她就是凭着一个“敢跳”，填补了当时内地唱跳歌手的空白，成了独树一帜的唱跳女王。她火出了国门，舞曲多次成为韩国流行音乐榜单上的冠军单曲。2002年，孙悦出道十年，发行了第十张专辑《百合花》，“唱跳天后”的曲风又发生了变化，唱的是都市女性在情感中的面向。有温柔、有坚强、也有脆弱。这张专辑受到很多好评，横扫了当年乐坛的各个奖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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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合花》时期的孙悦
老王是在那一年认识的孙悦。在当时，老王是孙悦的同事，见证了孙悦工作的拼命。有时候清晨走进大楼打歌，对着各家媒体说上一整天重复的话，出来的时候已经是深夜。她当然也疲惫，但身边所有工作的伙伴都拼，顾及大家的感受，她很少流露出情绪不稳定的一面。她早年闯荡歌坛，努力工作，落下了一身的病根，胃和腰椎都有严重的问题。一方面是较劲认真的性格使然，另一方面是为了让家人过得好一些。她曾经在接受采访时说，父母皆已经退休，家里只有自己工作。她童年过得清苦，长大了希望成为全家人的依靠。
这种对别人的照顾是她性格的某种底色。当时老王正要买房，一时周转不开。她试探性地问孙悦求助，开始并没抱什么希望——虽然一起密切合作了一段时间了，但毕竟还只是同事的关系。结果孙悦毫不犹豫地转了一大笔钱过去。等到半年后老王如期归还，孙悦特别震惊：这些年我借出去的钱，你是第一个真的按时间还回来的。
“说明她这些年可能在这方面受过一些欺骗和伤害。但是既算如此，她还是毫不犹豫地就决定帮助我了……她就是这么一个特别实诚的人。”老王说。
她有过现在已经不愿意再多谈起的低谷期。经历了一些大起大落后，她曾一度焦虑受创到失声。遇到爱人后，她才逐渐松弛下来。“她最后做出回归家庭的选择，好像也是一种预料之中的事。”
2014年，孙悦中断了正当红的歌手事业，从北京搬到上海生活。那年儿子七岁，患有哮喘，在北京的雾霾天气里整夜咳嗽，每一声都让孙悦心痛。她自己也已经辛苦工作了太久，亟需一次放松和休息。
孙悦到现在都一直对儿子有点愧疚，觉得在他更小的时候，自己忙于工作，没能给到他足够的陪伴。决定回归家庭陪伴孩子后，却又总犹豫要不要对媒体吐露太多实情——孩子特别贴心懂事，她怕说得太多，反而给孩子造成负担。
在老王的印象里，那是一个非常迅速的决定，没有那么多的商量、讨论和犹豫。孙悦当时和团队的负责人沟通这事，对方问，你想好了吗？孙悦说，想好了。▲
打理自家花园
搬到上海后，她有过一段颇为抓狂的适应期。全新的环境、全新的生活圈子，还有从当红状态回归日常后，不可避免的落差感。“在那段时间，我不看所有的娱乐新闻，不管是谁又发了新专辑、出了新作品，都一律不看，不想让这些东西影响我的决定。”他们家甚至没有电视，行业内的喧嚣被孙悦有意无意地挡在门外。她非常认真地适应和经营新生活。每天规律地早起、运动、看书、打理自家的花园。花园里有时候有蝴蝶飞来，她会和蝴蝶说话；下午孩子回到家，她做饭，和孩子聊天；睡前她会听点音乐，有时候也会听自己的歌，听一些在《祝你平安》之外的不太为大众所知的作品，音乐总是她生活中非常重要的部分。
八年的岁月里，她把陪伴和抚育儿子当成自己的主要事业。“我带着他上天入海，培养了一身的好本事。他八岁的时候我就敢带着他去跳伞。我自己想玩的所有事，我们都一起玩。”儿子有游泳的爱好和特长，几乎每次比赛孙悦都到场加油助威；儿子喜欢画画、滑雪，孙悦就跟着一起学。这八年陪伴有所收获，孙悦的儿子长成了一个“有爱、温暖、有担当”的男孩。母子感情很好，孙悦和儿子一起出街被拍到，两个人手拉手前后甩得高高的，像亲密无间的两个小孩。
前两年，孙悦的更年期提早到来，出汗、心悸、失眠烦躁，症状齐全。“我提前跟儿子沟通好，这是一种病，会有什么症状，我跟他讲得很清楚，让他了解我为什么会这样。我说，咱俩是最有爱的，所以要互相帮助互相体谅，不能互相伤害。”所以儿子非常理解她。“有时候我吃着饭就哭了，碗放那儿就走。我爱人担心，想要来安慰我，结果儿子特别淡定，拉住他爸爸，说‘没事儿，你让她静一会儿就好’。过一会儿我冷静了，回到餐桌，一家人继续一起吃饭，什么事儿都没有。”如此有爱的八年家庭生活，孙悦觉得值得，“如果我继续忙于工作，儿子会是什么样？我可能对他来说就会像个普通的阿姨那样吧？”但舞台上的过去好像并没有完全从她身上消失。她有时候出门还是会被人认出，别人问，你是孙悦吗？你怎么好久不出来了呢？孙悦会转述给朋友听，语气平静，但细心的朋友总还是听得出一丝失落。她自己也承认，尽管早已经落子无悔地做出了回归家庭的决定，但“舞台上的我，才是最有魅力的”。
去年，孙悦的儿子离开家去求学，对于八年来以儿子为生活重心的她来说，生活也发生了很大的改变。大家想办法帮她纾解离愁别绪。好友老王更是开始带她到处玩：飞盘、打碟、滑板、打拳击……她本就坚持了多年的跑步瑜伽等运动，身体状态很好。所有她想玩而还没有尝试过的，统统都要试试。在飞盘场上，孙悦一得分就雀跃不已，仿佛完全忘记了年龄这回事。她还在那期间开了小红书账号，分享生活中的一切：瑜伽的经验、运动的技巧、穿搭的心得。我们采访当天赞她的绿色衣服漂亮，孙悦很高兴的样子，“说我别的可以，不能说我穿衣品味不好。”有年轻人说，“要是五十岁能像孙悦这样就好了”，她就觉得特别有成就感。
因为儿子喜欢打碟，她也尝试了打碟，“从中感受到了一种专注”“50岁以后，儿子也长大了，我开始觉得时间太宝贵了。我要做让我开心的事儿。什么事儿能让我开心？当然有很多，但我在舞台上的时候，才会真的发光。”家人是她坚定的支持者。在《乘风》之前，她参与了另一档节目《时光音乐会》的录制，儿子还特别贴心地准备了一个长长的歌单供她参考。他本人爱听国外的嘻哈饶舌，给妈妈选择歌单时，颇费了一番精力去研究。连导演组都赞赏他给妈妈挑的歌，都是最适合她的。
孙悦的丈夫是IT行业的理工男，性格内敛。孙悦是热情如火的歌手。两个性格迥然相异的人，却是朋友眼中“美妙的组合”。结婚近二十年，他们始终互相崇拜对方，孙悦会在别人面前毫不掩饰地夸奖爱人的缜密和逻辑；孙悦上节目，丈夫则会在朋友圈写下热情洋溢的“小作文”赞美孙悦的歌声多么美妙、多么有艺术的天赋，表现又是多么万里挑一。《乘风》录制期间，孙悦太忙太累，一周顾不上给丈夫打电话。他就会给助理发消息关心她的状况，不会去打扰她本人，这是他们相处多年的默契。孙悦自己也很有自信，她不用考虑丈夫对于她在节目上表现的评价——“我知道的，对他来说，我肯定是superstar。”
节目结束后，还有什么别的计划吗？她有些神秘，“你慢慢地就会知道了，我还有很多想玩的东西，都要玩起来。”
说到年龄焦虑的问题，她爆发出了一阵大笑，“完全没有，这个真的是一点点都没有。五十岁的女人了，能做自己喜欢的事、还对很多东西有好奇心，还能给人力量，我真的发自内心为自己骄傲。”
题图源自《时尚芭莎》 摄影：寇K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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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3-6-12 08:41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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