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很穷很穷,家境在整个村六百多户里都是倒着数的。
赶一次集,吃一碗点心(馄饨),再能喝上一瓶汽水,那就是莫大的愿望。
从幼儿园,盼到小学五年级毕业,终于实现了一次,因为生了一场重病去镇上打针拿药。
打针太疼,吃药太苦,母亲就劝我好好吃药,晚些给我买好吃的。
然后,我盼了六年的美味“如愿了”。
在镇上最好的餐馆,点了碗香喷喷的馄饨,母亲又数着皱巴巴的毛票,凑了钱要了一瓶汽水。
我贪婪地砸吧着馄饨,小口小口兑着汽水。
阳光那么明媚、味蕾全部放开了,那么舒爽。
但我看到了母亲,她蹲在餐馆门口,在自来水龙头下,那粗老、裂痕斑驳的双手,捧起自来水一口口地喝着,她那么渴,她裤脚上的补丁那么明晃晃的。
我不知道懂了什么,鼻尖一酸,眼泪流进了馄饨汤里。
母亲问我怎么了,我说我不舒服,生病还没好,还疼。
我举着可乐,请母亲喝一口,她说她不渴,也喝不惯这洋玩意。
我抱着剩下的半瓶汽水,趴在母亲背上回家。
一路颠颠簸簸,一路眼泪不止。
剩下的半瓶汽水,我再也没喝,埋在了家背后的菜地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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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作以后,我第一个月的工资时 1726 元,我买了两瓶汽水,一瓶一饮而尽,另一瓶捧着,慢慢砸吧了半天。
从这以后,我每次买汽水,可乐、雪碧,都必须买两瓶,第一瓶一饮而尽,另一瓶再慢慢喝。
因为,我总担心不够喝,肯定不够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