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认为赵忠清的到来,不过是压垮陈芝秀和常书鸿婚姻的最后一根羽毛。和常书鸿相比,赵忠清显然更为在乎陈芝秀的感受,他和她是诸暨老乡,她发愁于儿子体弱多病,他就去打黄羊,他倾听她的一切抱怨。
出轨当然不对,但我要说,即便没有出轨,陈芝秀注定是要出走的。
因为她并不是朱安,她虽然一直以温柔和能干示人,但这并不代表她没有自我。
一个女人有权选择自己的生活,哪怕她成了一个妻子,一个母亲,她就活该为了丈夫的事业牺牲自己吗?我想,陈芝秀的心里,不止一次这样呐喊着,她不是西施,她是塞纳河畔的女儿。
1945年4月,乍暖还寒。陈芝秀对丈夫说,自己有妇科病,想要去兰州检查身体。常书鸿不以为意,还问她,需要沙娜陪你吗?
她回答:不用了,我去一下就回来。
临走时,大家还宰了一头羊欢送她。走了数日,有人给常书鸿看一封情书,才知道,并不是看病。
而是私奔。
赵忠清和她私奔了。
常书鸿疯了。他骑着一匹枣红马连夜飞驰,马不停蹄赶到安西。找遍了所有的车站旅馆,见人就问:“有没有看到一个漂亮女人?”
有人说,看见过,但早就走掉了。
他继续往玉门追去,最终,从马上摔下来。被戈壁滩上找石油的专家和敦煌的老工人窦占彪发现,这才救了回来,昏迷了三天三夜。
常书鸿说,他后来听人讲,兰州报纸上,陈芝秀刊登了宣布和常书鸿脱离关系的声明。
在这场婚姻悲剧里,两个人都是失败者,也都是肇事者。人人都责备陈芝秀丢下丈夫,丢下一双儿女。但常书鸿忽略了妻子的感受,在遇到困难时,甚至拿妻子做出气筒,这些都是陈芝秀出走的原因之一。作为一个艺术家,作为敦煌的守护者,常书鸿是称职的;作为丈夫,他却是不合格的。如果当年在回国之前,夫妇俩能够做更多的沟通;在敦煌的岁月里,夫妇之间能够多多互相体谅,这场出走的悲剧,还会发生吗?
没有如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