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无论如何,资本之间的激烈竞争已经围绕那些“香饽饽”项目展开。
过去两个月,张磊的项目便成了这样的香饽饽,相关议程已经排到了春节后。“挂个‘免见牌’,有点受不了。”
张磊是YeeCall的创始人,主营跨境通讯,3000万注册用户以移民为主。他的YEE生态区块链项目正建立在这样的用户基础上。更早的时候,他将自己创立的点心科技卖给了老东家百度。
从未来发展的角度出发,张磊更心仪产业资本。他正在和清华系的产业资本沟通,包括与清华企业家协会商谈全球第一笔数字并购。张磊认为产业资本可以让区块链在产业中迅速落地去使用,钱对于项目本身来说不是问题。
“好多人都不看技术,我们其实挺伤心的。” 张磊最自信Yee的白皮书,详细写了核心的技术内容。张磊说,2016年之前区块链以研究性质居多,有需求的企业也是外包开发,ICO乱象之后,币圈很多投机者炒作带起了财富效应。
同样希望行业回归技术沉淀的,还有NEO项目创始人达鸿飞。圈里人习惯称这位80后为“达叔”,目前,NEO被普遍认为是亚洲最好的公有链项目之一。
“大家应该更多的关注到技术本身上来。”达鸿飞觉得有必要明确区分资产泡沫与科技之间的关系,区块链市场越是投机氛围浓厚,越是需要技术实力雄厚的团队作为项目的支撑,专注于项目的基本建设。
去除产业泡沫也是投资人的期待。
“币圈和区块链圈是相互关联的,抑制过度投机的最好方法就是开放牌照,制定有效的法律管理。”泛城资本CEO陈伟星告诉深网。去年9月,这位曾成功投资快的的年轻人,仅用了10分钟就决定入局币安的pre-A轮融资。
谈及区块链和币圈市场的关系,世界区块链基金会比特币大使Willson Lee对腾讯深网表示,区块链和币圈是联系在一起的,对于区块链来说,代币价格是一个很重要的点。“一个很现实的问题是,很多人会因为项目代币的价格涨上来了,才会关注你。而尴尬的是,很多好的项目价格不一定能跑出来。”Willson Lee坦言,中国市场相对于全球略显急躁,对于区块链项目来说,除了真的价值之外,还要关注币圈市场的行情现实,让项目的代币价格规范在一个合理的区间之中。
“一刀切的政策是不合理的,我们需要细则。”宝二爷盼着监管细则尽快落地。如今,对站在明处的投资人和头部项目方来说,行业监管细则成了他们最为迫切的需要。
项目大PK:精英派与投机者的赛跑
一次打台球的时候,张磊突然萌生一个想法,通过猪脸识别来获取养殖猪的ID,再以区块链技术为猪的ID建档。那是2016年,ICO还是极客社区里的小故事,区块链技术也未和token(代币)划相关号。
千禧之交的时候,张磊进入华为,以职场新人的心态经历了“不确定即为可能”的互联网泡沫潮。2009年,张磊进入百度,负责移动搜索业务。后来,张磊创立了点心移动,获得了创新工场的投资,该公司之后被百度收购。
“智能合约都不会写,出现了大量空气币。”去年年中正值国内ICO爆发期,张磊担任了几个项目的技术顾问,他发现很多团队根本不会技术实现。借助以太坊的智能合约,人们可以编程,实现程序在以太坊上链条上的运行,并享有区块链技术分布式、去中心、不可篡改等特点。这样的程序就是Dapp智能合约,类似于区块链语境下的APP程序,它与以太坊的关系类似于App之余手机安卓系统。一个Dapp应用项目团队不会写智能合约,就如同写对联的文人不识字,去年ICO泡沫之势可见一斑。
YeeCall成立于新加坡, 3000万跨境通讯用户主要是印巴及伊斯兰裔移民。去年3月,区块链知名项目瑞波抛出橄榄枝,想为YeeCall接入瑞波系统,向用户提供转账交易尝试。有类似想法的还包括YeeCall的合作伙伴世界银行,目的是降低移民跨境转账手续费。
去年国庆节,张磊在家闭关了7天,最终决定用区块链技术来解决多国家、复杂人群、复杂环境的公平跨境转账问题。去年12月份,张磊和团队上线了一款虚拟货币转账钱包,计划今年1季度把钱包集成到YeeCall中来。
在区块链圈,一个项目团队做出一款钱包,如同体操运动员完成了高难度系数转体,客观上是技术实力的证明。 除此,YeeCall还占着两张王牌——3000万用户基础和场景。
“这个场景必须是真实存在的,不是想象出来的。”张磊说,移民用户想把钱寄回家,在转账中心排队填单子,支付高额的手续费是很麻烦的事情。同时,很多用户也没有银行卡,有手机支付需要。
从YEE生态的白皮书来看,张磊的团队有自己的野心,从低端的链条YEE-Chain开始,抽象出网络层,到钱包、游戏,再到普通的场景Dapp应用。“现在还是在以太坊上来做,说实话,链的研发是以年为单位进行的。”张磊说。
作为基础设施,底层公有链的开发需要实力。尽管硅谷在此类项目上处于盘踞优势,但中国的声音并未被淹没,NEO便是其中之一。
NEO是中国目前底层公有链项目的代表项目:一个利用区块链、数字身份、智能合约等技术对数字资产进行自动化管理的底层区块链协议,其前身是小蚁。
NEO和以太坊都涉及“智能合约”,常被韭菜混在一起。事实上,两者的路线完全不同。达鸿飞告诉腾讯深网,NEO需要智能合约技术,但不如以太坊完善。以太坊以智能合约来创建数字资产的发行标准,但欠缺的是数字身份认证机制。
“把NEO比喻成啤酒不合适,应该是黄酒。”谈及泡沫与啤酒同在的区块链市场,达鸿飞希望NEO可以在时间中凝聚价值,获得开源爱好者和极客的参与认可。
在这个冬季的区块链大潮中,底层区块链层面也出现了其他的中国声音,如海归技术派陈榕和他的亦来云。
在清华大学和伊利诺伊大学完成学业后,陈榕于1992年入职微软研究院操作系统组。2000年,陈榕设计研发了一套操作系统,命名亦来云。2017年后,陈榕联合韩锋,把亦来云发展成一个结合区块链技术的分布式互联网操作系统,也就是亦来云4.0。
“宠物猫这款小游戏,有独立身份认证的500万只猫,养在一个以太坊计算机上,但是后来因为算力不足出现了拥堵。 但如果500万只猫养在500万个手机上,就是另一回事了。”陈榕认为,区块链计算机的研发不应和Dapps开发混为一团,这实际上没有必然联系。
亦来云主要解决区块链现有技术的两个问题,即主链计算能力上限问题,以及区块链技术支持用户场景问题。他对腾讯深网表示,以太坊应用的算力需求都是跑在链上,与以太坊不同的是,亦来云是一种基于区块链技术的运行环境,和移动终端(如手机)的算力是正交的,可以借用,从而将算力从链上延展到不同方向。
合伙人韩锋同是清华毕业。他相信此前的支付手段都是中心化的,用户的消费数据集中在某一机构手中。在区块链技术的语境下,用户的身份认证是一个更自主的行为,去中心化特点也保证将数据回归为用户的权利。
韩锋是亚洲区块链DACA协会秘书长,此前是NEO的天使投资人。 23日,韩锋与徐小平就比特币问题展开了一场7问7答。两人素来交好,在“聊天记录微信泄露事件”曝光之后不久,徐小平还参加了亦来云的一个闭门会议。
在区块链圈,凡有过硬技术加持的项目,往往可先得一张“靠谱待查”的通关卡。比起这类不惧镁光灯的项目,更多的项目选择刻意低调。
“项目低调大概率是因为不敢多说,说多就漏。”去年夏天,陈池一头扎进ICO狂潮,攒了项目,拉了融资,想着大干一场。94公告后,陈池回购了代币,一边避风头,一边等时机。
如今,陈池的身份是孵化器工作室负责人,整个工作是个4人团队,通俗讲就是帮一些想入局区块链的企业“搭车”。他告诉深网,很多企业不清楚如何让主营业务够上区块链,需要他这样的顾问帮着“造”一个场景。
很多ICO项目曾经的参与者都干起了“孵化器工作室”的活。陈池很了解交易平台上币的门道,“很多时候,你哪怕只有一个具体的实际项目,哪怕是个手机APP, 都可以上币。”他说,这意味着项目场景不一定需要马上区块链化。
“避险主要是避开公募。”陈池说,9.4公告之后只准机构私募,当然,也有很多拿了份额的代投存在。“当然这就是企业自己的风险了,越大的企业越承担不起。”
周鸿祎害怕这样的风险。1月8日,一个名为Show.One的直播类网站的上线了名为“秀币”的代币。Show.One的负责人胡震生在数个群里发送秀币红包,空投秀币糖果。第二天,秀币在OKEX上线。
1月16日,Show币上线8天后,前花椒直播成员胡震生迎来了现花椒直播股东周鸿祎。因质疑胡震生的发币行为规范涉嫌变向ICO,周鸿祎在朋友圈指责胡震生顶着花椒名义发币,并称“你现在做ICO有争议,更不要把花椒卷进去。”对此,胡震生透过微博称,秀(showone)和花椒并没有关系,但并未对周鸿祎指责的ICO问题作出回应。深网据此采访胡震生,对方予以拒绝。
在趋严的政策下,越是口碑好的项目,越在意合规性。NEO主动设计了全球第一次的可退回ICO,当时约一半的参与者来自于海外。从2016年9月7日ICO截止到10月17日NEO主网上线期间,所有参与者都可以选择全额退回已投入的比特币。“15人共计退回了50.308个比特币。这一全球首创的退回机制保护了参与者的权益。” 达鸿飞说。
个人投资者困境:All in 还是Stand by?
面对鱼龙混杂的区块链项目和代币市场,个人投资者要在其中找到自己的致富之道变得愈发艰难。
1月26日上午10点,林平盯着火币pro的页面,狂点鼠标。32秒后,2865万额度被抢购一空。这是林平第三天抢购火币HT点卡失败,坐在西二旗某大型互联网公司舒适的办公桌里,他轻轻吐了一声“我去”。
“我想过给她最好的浪漫,是送她一枚比特币。”林平的入圈启蒙老师王诚也没有抢到。不比林平的愤愤不服,王诚属于“吃过肉”的那一拨人。他自认为不是二级市场上追盘的币圈韭菜,而是颗“链圈韭菜。”这里的链圈,主要指区块链圈。
自从2015年偶然结实了比特币,他就成了一个“布道者”——抓住一切机会向亲友推广比特币。“舆论看区块链就像教会看哥白尼的日心说,之前多少人说我是传销的,挺好笑。”
如今,王诚是个“mini”投资人,赶上了一个项目的私募。“有技术咖,有团队做推广,有算力和平台支持,是个好项目。”王诚说,身边的小韭菜很多都是工科背景的90后,是“技术信仰”先驱,财富追求在后。
在投资该项目前,王诚被邀请参加了项目方的见面会,与创始人面对面沟通。知名的创业者在上面讲PPT,下面有人站起来就质疑。王诚发现提问的很多是教育程度良好的年轻人,有来自BAT的、有券商的、有广告公司,从技术到产品,还有高管助理,各方面的问题都有。
王诚听下来,心里打上了靠谱两字,“投”。
还有比王诚更热切的投资人,把自己的职业未来也all in进去。
何牧决定辞掉国企工作,加入自己投资的项目方。他目前还挂着本职工作,但是主要的精力已经倾斜到项目上来了,兼职的奖励就是项目代币。 被问及自己是否同为隐形富豪,何牧摆起手,“大头肯定是项目方那些人拿走了,顶多是个了不起的韭菜。”
何牧有个专门的炒币微信号,朋友圈都是币友,他近来发现这个号的朋友圈全成了隐形富豪,主要信息不外乎换车、换房、送孩子出国冬令营。何牧曾在社区里结识了一批珠海的币友,这些人的朋友圈几乎晒的都是澳门赌场。半个月前,作为币圈新富的流连之地,跟科技关系不大的澳门甚至举办了一场顶级咖位的区块链盛会。
像何牧这样的兼职者,在项目方、第三方面孵化器、顾问团队中十分常见。年轻的投资者们急匆匆地跨出了一条腿,另一条腿还在原单位的大门里。
女投资者郭倩倩认为以代币为酬劳的兼职是目前区块链项目的暂时趋势。事实上,她认识的很多项目方的创始人或联合创始人,也未必都all in在一个项目上,会兼顾着手里其他公司的业务。
与何牧类似,郭倩倩也在犹豫要不要all in区块链,加入创业大潮。她深信区块链是颠覆性的,但不尽信区块链的从业者。这个行业有啤酒也有泡沫,郭倩倩担心自己没喝到啤酒,吃了一嘴泡沫。
“最开始大手笔投进去获得财富自由的那些人大可all in了,有顾及的都在Stand by。”她感觉自己的知识和信息红利正一点一点被盗走、被公开,犹豫的时间底限正在逼近。
如果来年大公司的年轻人都辞职去搞区块链,我一点也不稀奇,毕竟很多韭菜投资人本身就是区块链产业的需求人才。”何牧说,能不能成功,除了选工作的眼光,更多的还是运气。
此前火币首席战略观蔡凯龙就在媒体见面会上,公开号召人才加入火币。据深网了解,对于一些知名度有限的项目方,招人已经是一件时时刻刻都在进行的事情。“大企业任职的投资人、自家亲戚的孩子、连合租的室友都没放过”,一位年轻的项目负责人自嘲。
这群不甘寂寞的韭菜,很快会成为区块链第一批血液。如本文开头所说,在区块链的搅动下,已近固化的互联网市场似重回“不确定即为可能”的千禧时代,但未来等待他们的,同样是并不确定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