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爷爷前段时间去世了。
很突然的死。
半夜刮台风,我爷爷走到庭院瞧瞧的时候,被三楼突然掉下来的石头,砸死了。
我和我妈赶到到时候,庭院里弥漫着一股血臭味,黑布底下盖着我爷爷。我奶奶和我两个姑姑正蹲在家里哭,两个叔婆红着眼安慰我奶奶。
我一瞬间眼泪就下来了。好好的一个人,说没就没了。十多年的相处,血浓于水,怎能不难过?
但我爸没哭。
我们赶到时,他正站在我爷爷尸体旁和几个叔叔伯伯商量着办丧的事情,脸上全无悲伤,依旧和往常一样,雷厉风行,讲话也中气十足的。
他怎么不难过呢?那是他爸啊!
没有朝夕相处的两个姑姑,我爷爷的几个姐妹都在屋里头哭的昏天暗地。纵然是无血缘关系的我妈也红了眼眶。甚至几个叔公,叔叔也都哭了,我爷爷的干儿子更是直接跪在了遗像前。
可我爸没哭,甚至没有悲伤的神情。
听惯了姑姑们讲儿时的事情,自然知道爷爷有多宠我爸这个小儿子。我耿耿于怀,为我爷爷感到不值。
接下来三四天就是走葬礼的流程。我们这办丧分好几个步骤,从丧会到灵堂再到火葬场,全由我爸操作。事情倒是办的井井有条,我还听到有姨婆和我姑夸我爸有孝。
但我仍然耿介于我爸没流泪的事情。
火葬场回来的那晚,前来参加葬礼的人都走的差不多了,姑姑们陪着奶奶早早地去睡了。
然后我看到了坐在大门口,独自烧着纸钱的我爸。他一句话没说,就那样静静背对着我。我看着纸钱渐渐化成灰烬,火光晃得我爸的背影很模糊。
不知过了多久,他抬手揉了揉眼睛,吸了吸鼻子。
他哭了。
我突然明白了他,明白他为什么之前没有哭。
明白他肩负着重大责任,他是家庭的顶梁柱,爷爷垮了,他就必须站起来。
所以他强忍着悲痛,和叔叔伯伯们商量办丧的事情,商量墓地的建造,这样才能让爷爷走的体面一些。
他怎么能在众人面前哭呢?如果他崩溃了,那奶奶怎么办?姑姑怎么办?我和母亲怎么办?
所以他即使有再大的悲痛,也只能等众人散尽,再静静宣泄。
知友热评
大人好像都这样。
小可先生
《请回答 1988》里有一集是奶奶死了,爸爸没有哭,女主还十分生气觉得爸爸怎么能这样。后来远在美国的伯伯赶了回来,爸爸看到的瞬间泪崩。是啊,天掉下来还在我头上,我怎么敢哭。
Mao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