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棋》第34期：天军之路：从外军经验看中国航天部队的发展

源济

澎湃防务   2015-11-27 19:50

11月23日，全新的长征-5号运载火箭在全新的海南文昌基地转场亮相，预示着中国航天的全新未来。而长期隐匿在“神舟”“天宫”等令人瞩目成就背后的中国军用航天力量也将迎来一个崭新的时代。本期《观棋》结合外军经验分析中国航天部队的发展。





首先要注意的是，虽然现阶段平台接近，均为化学燃料运载火箭，但军用航天力量和第二炮兵在作战性质上差别明显。第二炮兵主要打击敌地面及海面目标，而军用航天力量的投送范围则往往是地球同步轨道，而直接消灭敌人也不是他们唯一的作战手段。





目前我军航天单位主要归总装备部管理，其中发射基地有酒泉、太原和西昌（包括文昌），负责测控工作的有北京航天飞行控制中心、西安卫星测控中心以及江阴远洋航天测量船基地（管理“远望”系列测量船），另外还有执行载人航天飞行任务的航天员大队。





虽然这些单位规模庞杂，但它们不属于任何一个军种，即使是从空军飞行员选拔的航天员队伍也都换上了代表总装干部的陆军军装。只是在任务需要时才有其他军种的支援，比如派出海军舰艇护航测量船、陆航直升机搜救返回舱、以及空军运输机转运部件等。





虽然载人航天工程由总装备部抓总管理，总装还有专门分管航天的副部长，但在军事航天的另一重要领域——军用卫星方向，涉及的军兵种非常广泛，存在各管一摊的情况。总参（“北斗”、“尖兵”）、海军、第二炮兵由于担负任务不同都有着自己的卫星计划。





虽然在研发阶段，还需要总装对卫星进行立项，协调军种的要求和研发院所沟通，但是在发射入轨后卫星又交由各自管理，有着“入轨前是总装的，入轨后是自己的”说法，对于现有天基平台数量还远不如美俄的我国来说，平台资源整合不足的影响不可忽视。





以对马航MH370的搜寻工作为例，中国首次联合调动了海洋、风云、高分和遥感4个型号近10颗卫星与北斗系统整合运作对出事海面进行监测。如果未来需要实时监控热点突发地区的动向，我军更需要一个常态化的机制，更快整合资源为指挥机关提供信息。





说到航天资源管理分散的问题，当年前苏联更甚。1965年苏军在战略火箭军组建航天器中央局，1967年在国土防空军组建反导拦截的太空防御兵，而苏联的载人航天计划、包括航天员队伍，又直接由空军负责管理；等于将我国总装和总参的航天职能一分为三。





这种搞法的好处是每个军种都有大量航天活动，更高的频率使得苏联高层能够始终注意到航天的发展情况，这才能获得更多的政策倾斜，在整体国力不如美国的情况下在航天领域能和美国等量齐观。客观说尽管耗费巨大但苏联也确实把这个效果维持到了解体。





不仅耗费巨大，“叠床架屋”导致的整体协调和运用的难度，也让苏联庞大的军用航天系统效率较低。尽管美苏两国的太空竞赛看起来亦步亦趋，但是在几次“代理人战争”中双方军用航天力量“斗法”时，在反应速度方面，需要多军种协调的苏联一方往往处于下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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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联的教训说明，即使在双方航天资源几乎相当的时候，没有做到高效管理的一方也将处于弱势。如果在制订作战计划时不需要多个军种负责航天的参谋人员协调，而是直接与整合后单独的航天侦察力量资源对接，无疑将进一步提升我军多军种联合作战能力。





从2007年首次反卫星试验、2009年首次中段反导试验之后，我军总装备部下属各基地已联合组织多次不同背景条件下的反导拦截测试，积累了丰富的试验数据。参照美俄等国的发展经验，在未来的军事航天力量当中，反导反卫力量也将是重要组成部分。





而反导体系的实战化部署，必然需要组建包括配套侦察卫星、战略预警雷达、导弹发射阵地及维护设施、指挥及数据链系统在内的一套完整的作战部队班子。作战部队的出现，必将改变我国现有军用航天力量基本以纯科研试验和侦察通信为主要任务的现状。





而一个下辖反导反卫作战力量、军用航天器的发射及管理、以及轨道和太空飞行物的识别与监控这三大作战地域毗邻的系统，有作战部队、科研单位、保障系统的单位，已经具备了组建新兵种的条件。而这就是国内外媒体本世纪以来一直推测的“天军”的来源。





尽管总装的航天基地都承担过二炮多种战略导弹的试验任务，而从“天军”现有的任务和装备保障条件上来看，确实也和二炮更加接近；但是从外军的建设经验和我军未来发展全局看，现阶段只是一个高级兵种的第二炮兵并不是我军未来航天部队最理想的归宿。





而将其纳入空军，组建“空天一体”的呼声则已经有些年头了。早在《中国空军百科全书》中就有了有关“空天一体”的最早表述，“2004年，根据中央军委新时期军事战略方针，确立了‘空天一体，攻防兼备’的空军战略，进一步明确了中国空军战略的核心内容”。





2009年人民空军建军60周年庆典，时任空军司令员许其亮上将在讲话中提到，“必须发展空间防御和打击能力，只有实力才能保护太空”。2014年4月，习近平主席在空军某飞行实验基地调研时则进一步强调，“加快建设空天一体，攻防兼备的强大人民空军”。





空军战略专家董文先曾表示，中国空军提出空天一体的发展战略已有20余年。他认为，“未来空军应编制必要的航天兵力和使用天基信息的地面部队，以及服务于空天联网作战的部队”。其中“空天联网作战”和发展打击半径更大的战略空军也是相辅相成的。





而作为拥有独立地面作战力量——空降兵的军种，中国空军也具备独立借助天基平台的帮助，使用空中和地面作战力量实现联合作战的潜力。而空军远程地空导弹和红旗-19这类大气层内外通用反导拦截系统在作战空域上的衔接性使得“空天一体”确实恰如其分。





说到“空天一体”，从名字上看做到这一点的似乎只有俄罗斯。但从实质上看，美国空军的航天司令部在“空天一体”，乃至“五维一体战”领域的理论深度和实践程度都要远远走在俄罗斯的前面，通过实战的锤炼，其联合作战思路更加坚定，已经超过了空天一体层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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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我们熟知的导弹防御系统，在从一开始就视作整体进行的空天作战领域方面，美军已经不满足于我们正在努力达到的集中指挥-分散执行的层次，正通过高速信息网络的铺开使其太空情报资源能让每个战场节点受益，力争让其精确打击和信息优势形成合力。





美军让人感到“高大上”的发展思路是基于其无人能比的联合作战经验，以及从经验产生的对航天部队更高级的顶层任务要求而来的。虽然美军航天部队发展确实引领世界潮流，但后来者仍需谨慎参考而不可邯郸学步。所以让我们再看看俄罗斯航天部队的情况。





1992年俄罗斯武装力量成立时，负责航天发射任务的军事航天力量独立成为太空军，1997年并入战略火箭军；同时被并入的还有原隶属于国土防空军的太空防御部队。2011年，这两者独立而合并为空天防卫军。2015年，空天防卫军又和空军合并为空天部队。





就领导架构而言，俄空天军仍给人一种尚待完善的印象，比如担任总司令的仍然是之前的空军司令员邦达列夫上将，原空天防卫军司令仍担任主管航天部队的副司令，原太空防御部队则担任空天军的参谋长兼第一副总司令，似乎更加重视航天部队的反导防御职能。





虽然外界对这段历史褒贬不一，例如有分析人士就认为空军和空天防卫军的技术保障和工作特点差异很大，俄军急于统一管理并不合理。但它至少提供了两条经验：第一、必须成立一个新的兵种，第二、兵种内航天器发射和导弹防御这两个属性是天然统一的。





俄空天军刚刚合并不久就远征叙利亚，虽然看似有些忙乱不迭（连司令部班子成员都没有安排妥当），但统一后的俄空天军在严重缺乏其他情报手段的情况下，依靠现有航天侦察资源成功保障了前线航空兵和远程航空兵的精确打击，改革起到了立竿见影的效果。





分析美俄两国改革道路的异同可见，任何一个现代军兵种的发展都不可能是孤立的，都要在联合作战的背景下预先考虑到如何与现有军兵种的对接。作为后来者，“白纸新画”，有着充足调整空间的我国军事航天力量的发展很可能将同时借鉴美俄两国的发展经验。





“空天一体”是未来建设的目标，但实现它也需要一个过程。即使是在航天领域有着极其深厚的研发和管理经验积淀的俄罗斯也长期保留着独立的军事航天力量，在独立发展的过程中摸索出了一套适合航天部队的管理体系，这才能在组成空天军时“即插即用”。





参照俄罗斯的经验，如果让“天军”成立之初独立于空军之外，直属上级领导机关管理，既有利于其发展起步阶段的资源集中调配，完善组织结构，编写适合自身的施训大纲；也能让空军集中精力于自身的发展，在过渡阶段为真正的“空天一体”提供良好的对接环境。





军事航天兵的组建，仅仅是万里长征的第一步。随着全球各大国在这一领域争相探索的步伐不断迈进，这支“征服宇宙的大军”也将继续朝着无垠的深空前进，让八一军旗在远在大气层外的失重空间里无需起风而永远伸展。本期《观棋》就到这里，明天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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