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人间》第25期：九个故事

源济

希腊和西班牙的经济危机下，照片上的他们每一位都沉着脸。变穷之后，人会被剥夺很多东西。










西班牙东南港市阿里坎特，52岁的蓝迪无力地坐在沙发上，她的西班牙情人Eduardo试图用一个轻吻安慰她。2009年，蓝迪从中国来到西班牙，2月后，她遇到了西班牙人Eduardo，两人迅速坠入爱河，同居并订婚。蓝迪一直没有稳定的工作，靠做临时清洁工补贴家用。Eduardo则在一家餐厅做服务生。因为欧债危机，光顾餐厅的客人越来越少，Eduardo被闪电辞退。不久，蓝迪生病入院，最终被确诊为结肠癌和卵巢癌。由于是非法移民，蓝迪没有“国民健康医疗卡”（national health card），无法接受肿瘤切除手术。为了让蓝迪接受治疗，Eduardo签署了一份贷款保证书，几周后，他收到了一份20000欧元的账单。现在，Eduardo仍然没有工作。蓝迪仍然在继续漫长而难熬的化疗疗程。





蓝迪接受了切除卵巢和部分结肠的手术，现在她开始化疗。化疗药物让她浑身无力，呕吐不止。她不得不整日躺在沙发上。她的西班牙情人Eduardo给了她无微不至的照顾。





蓝迪拿着一些中国产的用来治疗癌症的顺势疗法药物。










希腊雅典，清晨，37岁的Kiriaki在家中醒来。Kiriaki没有工作，患有严重的肌腱炎、关节炎和抑郁症。她和50岁的丈夫Antonis以及3个孩子生活在一起。2007年，经济危机来袭，患有糖尿病的Antonis被解雇。因为有3个孩子，他们申请到一间廉租房，每两个月他们需要支付500欧元的房租。他们从慈善救济机构和教会领取食物和衣服。在他们变得无家可归之后，他们的长子——18岁的Yiannis因为受到强烈冲击开始产生精神问题。因为错过了失业救济金申领日期，一家人无法享受正常的公共医疗。





希腊雅典，37岁的Kiriaki扶着墙艰难地行走。





50岁的Antonis和他的妻子——37岁的Kiriaki在沙发上午睡。





Kiriaki和女儿将丈夫Antonis从教堂领回的救济食物放在桌上。这个五口之家没有一个人工作，因为缺钱，他们甚至不能满足基本的日常生活需要。

源济

西班牙瓦伦西亚，40岁的突尼斯人Chaoki。自2008年起，Chaoki一直处于无业的状态。无法支付水电费及煤气费的他不得不在一处由世界医生组织管理的公屋洗澡。1998年至2008年，Chaoki一直在一家空调维修公司工作。危机袭来，公司倒闭，Chaoki旋即失业，他的居留许可证因此被没收。Chaoki与妻子离婚后，他的两个孩子跟随前妻回到西班牙生活。Chaoki在一次随意的性行为后感染了艾滋病毒。新的社会保障法案通过后，失去居留许可证的Chaoki被剥夺了更新国民健康医疗卡的机会，他因此不能申领免费的逆转录病毒药物。购买这些药物需要支付850欧元，这对无业的Chaoki来说是一笔难以负担的巨款。现在，Chaoki住在瓦伦西亚市中心的一处公寓内，这套房子是他在工作时购买的。由于无力支付各种杂费，公寓内的煤气、水电均被切断。Chaoki现在依靠在晚间做无照泊车员赚些小钱维生。





Chaoki站在公寓厨房内。因为赤贫，公寓的状况越来越糟糕，被切断自来水后，Chaoki甚至因为缺水而没法清洁自己的房子。





西班牙瓦伦西亚，Chaoki拥抱刚刚上完游泳课的儿子。





西班牙，Chaoki走在瓦伦西亚街头。他身后的房屋上写着西班牙文的“出售”字样。










希腊东南港市比雷埃夫斯，50岁的Gian沿着港口的码头行走。经济危机中，希腊人Gian失去了一切，无家可归。像他的很多同胞一样，希腊人Gian在17岁时移民美国，成为一名木匠，并作为士兵参加了越战。2008年，他回到祖国，却恰逢危机爆发。因为找不到工作，从那之后，他一直住在比雷埃夫斯的港口。在那里，成千上万的游客乘船去追逐爱琴海的落日，Gian的家却只是一张冷板凳。Gian的胆固醇水平一直处于高位，并有严重的心脏病。他无力负担昂贵的药费，因为失业且无保险，他也无法正常就诊。





Gian坐在金属长椅上吃慈善机构分发给他的食物。





63岁的Gian坐在雅典一家熟食店内，双手按着疼痛的胃，店员给了他一杯热水。

源济

西班牙毕尔巴鄂，52岁的哥伦比亚人Wilmer在自己的卧室里，为晚上的夜总会工作做准备。几个月前，他开始在这家夜总会工作，靠演唱哥伦比亚歌曲挣钱。2000年在哥伦比亚失业后，Wilmer来到西班牙。他立即遇到了一个西班牙女人，她帮他找到了工作，并得到了居留许可。2009年，他失去了工作，女友也离开了他。为了谋生，Wilmer开始辗转西班牙各地，做最卑微和艰苦的工作。某天晚上，当他做无证泊车员时遭遇警察搜查，Wilmer被认定为非法打工，警方没收了他的护照。由于失去了有效居留证件，Wilmer无法通过正常的公共医疗渠道来治疗严重的贫血症和前列腺疾病。最近一年多来，他一直住在街上，这更加剧了他健康的恶化。现在，Wilmer靠在夜总会唱歌为生。他希望自己能找到一份签署正式劳动合同并能享受公共医疗的工作，但这个希望实现的机会微乎其微。他的健康状况还在不断恶化下去。










西班牙帕尔玛，23岁的巴西人Thiago在卫生间里洗脸。五年前，Thiago应阿姨的邀请来到西班牙学习厨艺，梦想学成后回国开餐馆。2012年5月，他发现自己患上了糖尿病。2012年9月，西班牙政府通过新的法案，拒绝为非法移民提供基本的公共医疗和保健服务。Thiago的胰岛素针剂费用高达每月500欧元。在法令通过前，Thiago还可以享受公共医疗时，同样的针剂费用只有10 欧元。Thiago的阿姨靠做清洁工维持家用，她已经有一个儿子要照顾，因此无力承担Thiago的治疗费用。现在，Thiago靠着自己平时在酒吧卖唱攒下的积蓄支付治疗费用。如果境况没有发生改变，他将不得不放弃自己的学业，打工挣钱来负担自己的医疗费用。










西班牙帕尔玛，41岁的乌拉圭人Laura和小儿子坐在厨房里，维持家庭收支平衡让她精疲力竭。4年前，Laura和47岁的丈夫以及16岁的大儿子和11岁的小儿子从乌拉圭来到帕尔玛。她的丈夫很快找到了一份建筑工人的工作，但在他要求老板签署正式的劳动合同后被解雇。现在，他打一些零工，Laura则成为一名见习足科医生，两人都没有正式的劳动合同。2012年1月，Laura感觉自己的胸部有硬块，第一次乳房X光检查后，医生告诉她，她的胸部有7个结节。之后，Laura迎来医师资格考试。由于新通过的法令拒绝为非法移民提供基本的公共医疗和保健服务，目前，Laura没有进行后续的检查和手术，因为她无力同时支付医师资格考试费用和治疗手术费用。










西班牙北部港市毕尔巴鄂，56岁的巴拉圭人Elsa躺在床上，忍受着疾病折磨。2011年5月，Elsa来到西班牙，与已经移民的两个女儿汇合并接受治疗。多年来，Elsa一直被严重的关节炎折磨，整夜无法入睡。由于Elsa的非法移民身份，她一直没有找到工作。现在，她和两个女儿、女婿以及10岁的外孙女挤在一间公寓内。靠两个女儿做家政工作维生。Elsa的两个女儿中一人取得了居留许可证，另一人没有。Elsa的家庭无力负担她昂贵的看诊和治疗费用。每天，Elsa服用6种不同的药片来缓解和减轻痛苦。





Elsa在毕尔巴鄂的街道上行走。










西班牙，Setou和Assa坐在起居室里编头发。两人都是马里人，幼年时曾接受割礼。Setou2004年来到西班牙与丈夫汇合，25岁的她已经生育了3个孩子。现在，她和丈夫以及7岁、3岁和几周大的孩子生活在潘普洛纳附近的村庄。她的丈夫之前一直在建筑行业工作。2011年初，由于经济危机，他失去了工作。Setou的邻居和朋友Assa也是马里人，她的丈夫只是偶尔出去打零工。由于Setou和Assa都在幼年时接受过割礼，现在她们均患有严重的生殖系统疾病。由于非法移民身份，两人无法享受公共医疗保险。她们的家庭经济条件也不允许两人接受昂贵的专科治疗。





Assa家，她丈夫的一名穆斯林朋友在厨房里祈祷。